從京城到南疆路途遙遠，前幾日下了暴雪，積雪有人膝蓋那麼厚，軍隊的前行變得異常困難，北風呼嘯而過，夾著雨水和雪花打到士兵的盔甲上，結出了一層薄薄的冰。
    距離前線，剩下的行程不過三日了。
    肖一離看著漸漸暗下的天空，晌午才剛過，天色就已經黑得不成樣子了，看來不久後又有一場暴風雪在等著他們。肖一離下令原地駐紮修整，他們要在這裏過一夜，等這場暴風雪過去。
    李正飛擔憂道：“將軍，我們這個時候就開始休息，要什麼時候才能抵達前線啊？”
    肖一離：“不急這一時半會兒，在暴風雪裏行軍隻會消耗士兵的精力，事倍功半。”
    李正飛還待說些什麼就被肖一離打斷：“你也下去休息吧。”
    李正飛走後，肖一離從馬背上下來，看著那些站得整齊的年輕士兵，他們之中，誰能活著從戰場回去？誰又要永遠的客死他鄉？
    肖一離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覺得這顆心可能是真的上了年紀，否則怎麼會如此婦人之仁！
    打仗從來都是要流血的，有些人注定回不去。
    淩冽的寒風持續了一夜，鵝毛飛雪密密匝匝的鋪天蓋地，幸運的是暴風雪在天亮之前停止了肆虐。天和地都是刺眼的白，太陽終於露臉。
    肖一離下令加快了進軍的速度，因為頻繁的暴雪，他們已經耽誤了兩天的行程。匈奴可不管軍隊耽沒耽誤，他們貪婪的緊盯著南疆這塊肥肉，就等著前線潰敗，好一口吞入腹中。
    肖一離已經帶領他的肖家軍進入到南疆腹地，距離前線還剩下不到一日的行程，他們在行軍途中發現了好幾個村莊，毫無例外，村莊內空無一人，角角落落都彌漫著殘破的氣息。這幾個村莊都被匈奴掃蕩過。甚至還有一些村子被大火燒得幹幹淨淨，隻剩下一地的焦泥黑土！
    匈奴竟已侵犯到如此腹地，肖一離不由得感到心驚，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匈奴竟已經強悍到如此地步，在挑起戰事的短短一年之間，就橫掃大雍幾十萬精兵，吐掉了近半個南疆。
    路過每一個被掃蕩的村莊，肖一離都會分派出一小隊精兵，搜索附近有沒有幸存的難民，軍愛民無可厚非，但在這種戰事急迫的節骨眼還要耗費時間和精力去做這些事就有些牽強了。
    李正飛有好幾次欲言又止都被肖一離無視了。大概是那位逃難到五峰村的南疆婦人給肖一離留下了心結，他沒辦法見死不救！
    他記得十幾年前，肖父第一次帶他出兵巡視邊界地帶，來的就是南疆，那時的南疆土地肥沃，牛羊成群，樸實的牧民孩子嬉笑著向路過的士兵揮手示意，嚎叫著追逐前行的士兵跑上一大段路。那一幕幕鮮活的場景是枯燥無味的行軍路上不可多得的安慰。而昔日祥和的村莊，現在隻剩下滿眼的破壁殘垣，爛磚破瓦，放眼望去滿目瘡痍。
    消失了牛羊，不見了牧童！
    小分隊空手而歸，是肖一離意料之中的。他沒有過多停留，繼續前行，如果真有幸存的難民，能救出來是命，救不出來，亦是命！
    再有不到小半日，他們就要抵達前線了，那是一個吃人的地方，有多少將士斷了頭顱灑了熱血，結束這短短的一生，隻為保護這片疆土不被賊人侵犯。
    肖一離再次下令停止行軍，他是一名經驗豐富的將領，年紀尚輕，但做事不乏深思熟慮。這群士兵一但抵達前線很可能就要即刻投入戰鬥，他們來不及修整，隻會損失慘重。
    肖一離坐在馬背上，麵對著黑壓壓的士兵，喊道：“全體將士聽令！”
    士兵們站的筆直，靜候年輕將軍的命令。
    肖一離：“前方就是戰場，拿出你們的本事，把匈奴都給我砍光殺光，然後活著回去！”話語鏗鏘有力，中氣十足，振奮人心！
    “是！”
    吼聲震天，在冰冷的雪地間久久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