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005】憶往昔命理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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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你媽的,什麼對我好,給我做早飯,都是假的…打我的時候也沒見手軟。”錢德寶邊走邊罵。
他細挺的鼻子凍得直吸氣,眼睛也是紅彤彤的,像是要流眼淚。
他這一世的那雙水潤靈秀的桃花眼是極其容易勾人保護欲的,但這副柔弱的外表下,內裏還是原來的那個固執倔強的錢德寶,讓他哭委實比剁他一根手指頭還要難。
天已黑透了,下著雨夾雪。
頭頂上的雪花化進眼睛分不清是眼淚還是雪水。
他也不知道現在是因為自己命賤悲慘難過,還是因為這具身體的原主受盡白眼虐待而委屈,就是覺得天底下沒有一件事情值得他開心的。
就像黑夜沒有光,他無望的人生看不到希望。
錢德寶沒有指望過誰來關心他庇護他,以前沒有現在也沒有,再苦再難沒誰來問問他吃不吃得上飯,他也不再稀罕。
他拖著沉重的腿,濕透冰涼的棉襖,一邊往前走一邊想起上輩子那些被藏在心裏的苦水來。
那時候差不多也十七八歲,鬧饑荒,加上瘟疫,哥哥姐姐和母親都沒了。
他爸癆病咳嗽了一路,帶著皮包骨頭的他去城裏投奔親戚,結果被叔父趕出門,那天夜裏他爸就連病帶餓咽了氣。
之後錢德寶就在城裏翻垃圾桶謀生,勉強活了下來,就這樣苟且偷生了一年半。
直到有一天在墳地旁邊的垃圾堆找被扔掉的死人衣服穿的時候遇見了一個瘋子,徹底改變了他的命運,錢德寶冥冥中覺得他來到這個世界也是因為瘋子師父的指點。
當年瘋子給了他半塊餅吃,錢德寶就答應當他徒弟。
瘋子很高興,他說他自己時日不多,教了錢德寶不少口訣,最後還咬破舌尖,用帶血的唾沫在他額頭上畫了個什麼圖案。
後來有一天瘋子被一群穿著光鮮的人帶走了,錢德寶拚命想跟那些人反抗,被槍指著頭,臨到最後他都不知道瘋子是什麼來路,叫什麼名字。
隻記得瘋子叮囑他無數次的話:“一切自有定數。算卦不算己,一日卜三卦,不可多矣,切記切記。”
錢德寶沒把他師父的話放在心上,因為他給別人算命也就是全憑感覺信口忽悠,沒給自己算過命。
又因為他年紀輕輕的,來找他算命的每天不超過三個人,所以也沒打破過一日卜三卦的行規。
錢德寶過著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得日子,找他算命的多是老頭、老太太,還經常被他們的孩子找上門罵他是賺缺德錢的騙子。
沒有一技之長,為了生活,不算命就隻能餓死,他每天算算命賺點小錢,發不了財也餓不死,雖然經常被老人的子女追著罵到底還算過的滋潤。
直到他三十歲生日那天晚上,白天算了3卦,也賺了點不菲的收入,就去酒吧喝酒。
喝完酒快午夜12點了,錢德寶拾掇拾掇回家,途中沒想到遇見了個穿得跟黑烏鴉似的戴著口罩的男人,男人攔住他就讓他幫算命。
錢德寶覺得他莫名其妙,本來不想搭理,那男的就給了他一塊金子:“命算完,這就是你的。”
錢德寶看那手掌大的金塊,眼睛都直了,當然一口答應,把人帶到他落腳的破屋子,給那人算了半小時也沒算出來什麼名堂:“手相算不準,你把口罩去了,我看看麵相。”
那人猶豫了一下就取下了麵罩,錢德寶隻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因為他從那人臉上看出了跟他自己高度相關的命數,是死格:“我……我不算了!”
錢德寶以為這男人是來要他命的仇人,自然拔腿就跑,也沒管背後的男人喊他,結果出門就被車給撞死了。
回頭再想,他隻記得那人長得驚豔,可卻怎麼也回想不起來他究竟是什麼樣子了。
錢德寶不知走了多久,前世今生的記憶交織錯落,他走不動了就瑟縮在一大戶人家的後門邊。
勉強有半道牆擋風,頭頂上的門簷能遮雨,大紅燈籠在夜裏搖搖晃晃,搖出微弱的光把雪花照得透亮。
混沌的記憶亂糟糟,錢德寶感覺出的冷汗被棉衣吸收,凍得結了冰渣,手腳不停顫抖,喉嚨也很疼、很幹。
張開嘴巴想接一點飄過來的雪潤潤喉,又感覺嘴唇幹裂扯破了皮,伸出舌尖舔到發著鐵鏽味的腥甜。
錢德寶苦澀地扯了扯嘴角,抬起手指放在額頭上,冰冷的皮膚接觸到灼燙的溫度,他談戀地用凍僵的兩隻手捧住臉頰:“好暖和…”
錢德寶夢見了他坐在柔軟的沙發上,身邊是他養過的那隻土狗,土狗身上的泥糊被洗的幹幹淨淨,也不再瘦骨嶙峋,油光的毛摸起來軟軟的,肉肉的,非常溫暖、非常好摸。
溫馨的畫麵太過美好,錢德寶知道自己是因為高燒所以出現了幻覺,也知道這樣睡過去會死,不過已經死過一次了,也沒什麼可怕的。
這個世界沒什麼留戀的,也沒人留意他的存在。
“德寶…你醒醒!”男人焦急的聲音充斥著火藥味,冰冷的聲線也變得富含感情。
錢德寶感覺被抱了起來,他的臉埋在溫暖的胸膛裏,能聽到熾熱跳動的心髒在為他難過…真的有人會為我難過嗎?
【完】
作者閑話:
改文(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