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鍾離炎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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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離炎無足足離開了無寒穀六年,其間偶有飛信,鍾離雲跡也能大概知道師傅的行蹤,卻不明白師傅的意圖。而慕一洛也已長成一少年,因鍾離炎無離穀,他最粘的人就成了鍾離雲跡,這些年也逐漸變得開朗起來,顯出了孩子應有的叛逆,常常用小昆蟲或者他研究的藥物戲弄別人,沒少讓鍾離雲跡傷腦筋。鍾離雲跡每次一要發火,他又馬上認錯或者開始撒嬌。最近這一年還老是吵著說要出穀,也不是沒有讓他出穀,平時有堂主要出去談生意或者什麼的有時也帶上他,可他老想著一個人溜出去。小時候聽多了堂主們年輕時的事跡,也想著去闖蕩江湖。鍾離雲跡再怎麼疼這個弟弟這一次堅決不答應。也不管慕一洛每天在他麵前念叨多少次就是不同意讓他一個人出去,鍾離雲跡有答應過師傅要好好照顧慕一洛,所以絕不能讓他一個人出穀去麵對危險的。
半年前鍾離炎無突然回到無寒穀,他在穀外呆了六年顯得老了很多,回來的時候身染風寒,叫了大夫看症,卻是已持續了這樣的狀況一個月了。鍾離雲跡很是惱火師傅不把自己的身子當回事,連喝藥也常常是沒鍾離雲跡守著就悄悄的倒掉了。所以治了幾月沒能好上幾分。反而越來越嚴重了。
也就是在一個月前,鍾離炎無便仙逝了,曾在臨終前把鍾離雲跡叫到了他的房裏。
“雲兒,師傅有話想對你說,這些年你也一定對師傅的舉動感到很奇怪。師傅的時日也不多了,是該講與你聽了。”
鍾離雲跡在鍾離炎無的床前坐了下來,靜靜的聽著。
“那一年我還二十五歲,因出穀處理事務,卻在半路遇上了因不小心著了別人道而受傷昏迷的幕沉軒,他當時就靠在一棵大樹上,許是拖著受傷的身子趕了好一段路,竟然就那樣靠著樹暈了過去。我翻過他的身子一看,人長的特別英挺,眉宇間都是男人特有肅氣,一看就不是壞人,於是我救了他。因他的一隻腿受了傷,不能走路,我便租了一個院子讓他住了下來。守著照顧了他半月,他的傷勢也漸漸好轉,在這期間,我們發現彼此有很多的共同點及愛好,性格也很談得來,便成了好友,在一起談酒論劍,撫琴賞月。因為他的腿傷還未完全好,所以都是我舞劍,他則給我撫琴。那是我和他在一起最快樂的日子,這些年來我也常常都回想起那時候的我和他。”說到這裏的時候鍾離炎無停了下來,仿似在回想曾經的日子。
過了半刻,才又說道,“後來他的傷好了便邀請我去殘劍山莊作客,我隻知道自己和他在一起很開心,就答應了他的要求,卻不知道自己漸漸的已經喜歡上了他。你一定覺得很奇怪,當時的我也很震驚。而我知道自己喜歡他則是在我去了殘劍山莊後,那時候他已經娶親,我便見到了他的夫人。他看他夫人的眼神是那麼的溫柔和甜蜜。我隻是覺得自己很嫉妒,很難受,仿佛被別人奪取了屬於自己的東西。在那裏呆了幾日我那樣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甚至起了欲念,想要他隻和自己一個人說話,陪著自己談酒論劍。我也漸漸明白了自己對他抱有什麼樣的感覺。我怕自己控製不住自己,便在一個晚上悄悄的離開了山莊。可是回穀後卻總是心神不靈,我發現自己成了別人所說的斷袖,為了弄得更清楚,我去了青樓,妓女和小倌我都有嚐試過去接觸,可是根本沒有那種感覺,甚至會覺得惡心。卻常常不覺間更強烈的想到他,他說話時的溫和,他使劍時的利落與行雲流水,他撫琴時的專注。然後我忍不住又去了殘劍山莊,想在暗中偷偷的看他,去了幾次,最後一次卻被他發現了。”鍾離炎無說到這裏,之前沉重痛苦的表情褪去,還淡淡的笑了一下。
“他發現我在屋簷是偷看他的時候很生氣,把我逮了下去還質問我為什麼偷偷走掉,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隻能傻傻的看著他。他早知道我在這裏偷潛了幾日,卻沒有任何動靜,也想看看我到底想做什麼,卻最終沒有能忍住把我給抓了出來,這也是他後來告訴我的。於是我又在莊內住了幾日。這次離開卻是因為他的夫人懷了第二個孩子,他們的第一個孩子是個女兒。既然別人都有第二個孩子了,我知道自己不能再妄想什麼,於是我跟他說我要回去。這次在我跟他說我要離開的時候他給了我一枚玉佩,也就是這雪炎令。”
說到這裏鍾離炎無便從懷中掏出一個雪色的玉佩遞給了鍾離雲跡,鍾離雲跡接過來一看,並沒有什麼特別的,隻是冰冰的,再仔細一看,玉佩上有著細小的花紋,被花紋圍繞的是一把小小的劍的圖案。
“相傳雪炎令是殘劍山莊祖傳下來的令牌,一共有五枚,被贈的人隻要持此令可以要求莊內的人幫自己完成一件事。他知道我不會要求他做什麼不俠義的事,也想把那東西給我做個紀念,算是我就救他一命的小小報酬。他把這麼珍貴的東西給我,就算是作為紀念我也是欣喜的。我用那雪炎令跟他約定每年的六月下旬去我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陪我比武喝酒,其實我隻是隨口說說,不料他卻真的答應了。這也就是為什麼我每年的六月十五會出穀的緣由。可是、、、可是七年前的那一個六月十五,我在我們約定的地方等了一天一夜都沒有等到他出現。”說到這裏鍾離炎無的聲音開始有些哽咽。
“他從來沒有失約過,我隱隱感到不安,後來終於跑去了殘劍山莊,那裏已經是一片火海,看那火勢,盡是已經燒了一天一夜,我發瘋似的在那裏喊著他的名字,圍著整個山莊找了一圈,終於隻在一個樹叢裏找到簌簌發抖的一洛。我也是後來從藥無依那裏知道原來一洛的身體可以抗毒,所以那一次他才能逃過一劫,而莊內的其他人是先中毒後再被人放的火。起初我是不太能接受他去了的事實,在我第二年又抱著僥幸他還活著,會來赴約的心理去了那地方,他還是沒有來,我這才真的醒悟他已經死了。所以我才決定出穀去幫他找出加害於他的人。從未曾聽沉軒說過他有什麼大的仇家,盡仇恨到要滅門地步,這些年我都在追查此事,但卻毫無結果,隻知道似乎是與那雪炎令有關、、、、、、。最近一年我常常夢見他,許是他見我過得辛苦,叫我去他那裏了。”
鍾離雲跡前刻還聽師傅說得好好的,說到後麵居然是要離開的想法,不禁開口叫出聲來,“師傅你別瞎說。”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明白,這樣也好,對我來說不是壞事。”
的確,鍾離炎無這麼多年來過得並不好,死亡對他來說未嚐不是一種解脫。
“雲兒,師傅有斷袖之癖,你會不會覺得惡心。”
“呃、、、師傅,一點都不的,隻是師傅過得好辛苦,雲兒替師傅難過。”
“傻孩子,你不討厭,師傅已經覺得很意外了,一直都沒有跟你講,怕你不能接受這樣的師傅。”
剛說完,鍾離炎無又伸出手拉住鍾離雲跡的手,似還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交待給鍾離雲跡。
“雲兒,你答應我,一定要替師傅查出凶手,師傅也就可以去的安安心心的了。”
“師傅,、、、”聽到鍾離炎無如此決絕的口氣,鍾離雲跡不經擔心起來,難道師傅真要去找慕前輩了麼。
“你答應師傅、、、,另外這雪炎令與此事有關,就教與你保管了,興許可以從它查到一些線索。”
鍾離雲跡看著手裏的雪炎令,想到自己這些年來未能為師傅做過什麼事,而師傅養育了自己這麼多年,如果沒有師傅,鍾離雲跡明白自己早已在四歲那年死去。鍾離雲跡立刻點了點自己的頭表示答應,怕鍾離炎無不放心又馬上抓住他的手說到,“師傅你放心,我一定會查出凶手,為慕前輩一家報仇。”
聽得鍾離雲跡的保證,鍾離炎無這才滿意的露出了些許微笑,許是說累了,最後盡睡了過去。
鍾離雲跡看著床上鍾離炎無瘦削的臉龐,曾經意氣風發的師傅已經老去,聽了師傅講了那麼多不覺得有絲毫不妥,隻覺得很心酸,為師傅這麼多年來的默默付出。原來愛一個人盡會做到如此地步,而且愛的人同為男子。
鍾離炎無當晚便仙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