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湖邊的生靈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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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道閃電瞬間在暗沉的天空交錯,像一道道慘烈的傷痕,留下難以磨滅的痕跡。轟隆隆的雷聲由遠及近,沉悶地炸在耳邊,仿佛地動山搖般地劇烈。
就在這個時候,天狗香那雙睜開的眼睛,突然機械地轉動起來。她麵無表情地環視了一下四周,像是被控製般,緩緩地機械地舉起了雙手。她的眼中,竟然也浮現出那一抹邪惡的色彩。她瞪大眼睛,嘴角微微上揚,恐怖的笑容浮現在那張毫無光彩的臉龐上,有鮮紅色的血從她的嘴角緩緩流下來。
她身體內的小宇宙泛起風起雲湧的劇烈變化,星雲飛速地變化著各種奇異的色彩,藏在星雲後的那雙綠色瞳孔縈繞著霧氣,死寂般的神色裏有著隱隱的焦灼。
突然,一隻擁有鳳凰般龐大翅膀的巨大生靈,從天狗香體內呼嘯而出。它伸展開帶著刺的翅膀,幾乎遮住了半邊的天空,似乎有一條鎖鏈將它束縛了,使它無法掙脫開來自由飛翔。於是,它不斷地咆哮著。
這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六月之獸不是最怕火,而且不能離開水的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在藤季鄉慌亂地思索的時候,無數的火焰從天狗香的手掌之中噴射而出。炙熱的火焰猛烈地射向地下呆滯著的所有人,氣勢洶洶地似乎要將一切摧毀。
此時的天狗香完全沒有了情感,眼睛裏隻有一片血色的殺戮。
火焰落在地麵上,立刻澎湃成劇烈燃燒的火焰球,所及之處一片狼藉。
衝天的火光映照著天際,仿佛要將低沉的天空一同燃燒般。傾盆的大雨砸在火焰裏,卻迅速地被蒸發成水蒸氣。閃電一道接著一道,雷聲陣陣,湖水泛起慘淡的湖綠色。天和地混沌成一片,模糊了邊際,壓抑得叫人喘不過氣來。
天狗香飄浮在天空之中,用她那慘淡得毫無血色的麵孔,毫無感情地摧毀著眼前的一切。
為什麼……為什麼六月之獸會發起進攻?
藤季鄉已經沒有時間思考這些問題了,炙熱的烈焰似乎要將她融化般。
“快……快逃啊!”她大聲地叫著,提醒著所有呆滯的同伴們。
藤季鄉狠狠地推了一把天狗澤,但是天狗澤像一根柱子一樣矗立在原地,愣愣地望著飄浮在天空中的天狗香。
“小香……”
莫澤川在藤季鄉的提醒下,猛地驚醒過來。他繞過火焰,快速地衝了上來,抱起嚇得蹲在地上一動不敢動的慕容櫻,然後衝著旁邊的端木良砌大聲吼著。
“快逃!快起來!快逃啊!”
莫澤川抱著驚慌失措的慕容櫻衝進了附近的小森林。一向冷靜睿智的他此時也毫無辦法,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天狗香向他們發起襲擊,而毫無反擊之力。
端木良砌被莫澤川的大聲吼叫驚醒,他趕緊從地上站了起來,緊緊跟隨著衝向小森林。
無數的火焰就落在他們的身旁,燃起熊熊的烈火,灼熱的高溫似乎要將他們融化一般。
莫澤川回頭看到落在後麵的藤季鄉還在拉扯著天狗澤,一道火焰就射在離他們一米遠的地方。
“小心!”他忍不住高聲大叫,眉頭緊緊皺成一個川字形。
藤季鄉似乎沒有聽到一般,依舊隻顧著拉扯呆立在原地的天狗澤,眼底透露出的心急就仿佛他比她自己還要更加重要。
莫澤川無法隻站在安全的地方等待他們,他將懷裏的慕容櫻遞給良砌,匆忙地衝了過去。
藤季鄉……為了他,你連自己的安危都不顧了嗎……
但是,莫澤川還沒來得及靠近藤季鄉,一個巨大的火焰便迎麵撲了過來。熊熊燃燒的火焰將單薄的莫澤川緊緊包圍起來,躥起的焰心如一條條火龍觸摸著他的衣服、他的肌膚。立刻,莫澤川就淹沒在火焰裏,散發出一股濃烈的焦味,向四周彌漫著。
“不要啊!莫澤川!不要啊!”藤季鄉驚恐地尖叫著。她想要撲過去救莫澤川,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暈倒過去。
還未來得及逃遠的端木良砌和慕容櫻,也同時被火焰擊中,支撐不住很快就倒下了。
“慕容櫻!良砌!”
藤季鄉痛苦地大叫著,眼淚漫過眼眶連成一條線落了下來。
天狗澤依然一動不動地呆滯在原地,他失神地看著天空之中的天狗香,仿佛是在凝視著自己的女神。
他的眼神之中,有不解,有困惑,有迷茫,甚至有委屈……他在埋怨,埋怨著他為什麼不知道這一切,明明是最親密的人,卻成為了最後一個知道的人。
他在困惑,那個宛如女神一般的美豔少女,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冷血無情的惡魔?
他在自責,在狠狠地痛恨著自己……
如果我更關心她一點,一定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如果我更喜歡她一些……
如果……如果……
天狗澤注視著天狗香的眼睛,天狗香也看著他,兩人四目相對。那一刻,天狗香舉起的手掌有些遲疑,竟遲遲沒有向天狗澤發出攻擊。
她的眼底似乎有一波蕩漾著的湖水,粼粼地晃動著。她注視著天狗澤的神情,是那樣的迷茫,那樣的痛苦……
就在天狗香遲疑的時候,她體內的綠色雙瞳似乎有了靈性一般,發出沉悶卻慘烈的野獸哀號。哀號聲如同一把銳利的劍,刺破陰暗的天空,回蕩在無垠的大地之上。
天狗香的眼底透出不舍,舉著的手臂想要放下。可一聽到哀號聲她就像被完全控製住般,立刻變成先前的冷漠和寒冷。
在天狗澤的詫異中,一條漫長的火焰光束向他撲來……
天狗澤沒有閃躲,他睜大了眼睛,眼睜睜地看著火焰將自己的身體淹沒。火焰之中,他皺都不皺眉,可眼裏滿是不解和受傷的神色。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沒有說出口。迎著火紅色的光芒,他終於倒下了,身子直直地摔向天狗香的方向。
“不要!”
藤季鄉撲到天狗澤的身上,淚水從她的眼眶之中緩緩地流出。她抱著天狗澤的身體,望著他緊閉的雙眼,捏緊了拳頭。
在她的身後,是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的同伴們。他們剛剛還在一起說話、吵鬧、爭論不休,可現在一個個全都靜靜地倒在地上。他們的身上布滿了傷口,受傷的肌膚赤裸在空氣裏。
藤季鄉用袖子擦了擦眼淚,放下天狗澤,捏著拳頭站了起來。她勇敢地直麵迎向天狗香,倔強地仰起腦袋。
天狗香體內的怪物再次發出撕心裂肺的哀號,那哀號聲裏有著慘烈的不甘和隱隱約約的痛苦。
藤季鄉努力地迎向天狗香,一步步地向她靠近,想用自己的力氣去對抗她。雖然藤季鄉知道這是實力極其懸殊的較量,可麵對著同伴一個個倒下,她沒有任何辦法,隻能什麼也不做地等著被攻擊。
天狗香緩緩地舉起了手掌,瘦弱的身軀飄浮在空中,愈加顯得單薄。長長的金色卷發如濃密的海藻般,披散在身後。
此時的她沒有任何情感,機械地望著自己的姐姐。她體內六月之獸的哀號一聲比一聲慘烈,似乎是在垂死掙紮般地發出不甘願的叫聲。
一團前所未有的炙熱火焰從天狗香手裏噴薄而出,像一個巨大的火焰球直直地向藤季鄉撲去。
藤季鄉挺直腰身,站在熊熊燃燒的火焰裏,依然如英雄般地氣勢非凡。
似乎是耗盡了最後的力量,天狗香的臉上顯現出痛苦萬分的神情。她捂著自己的頭,神色一會兒猙獰一會兒柔美。突然,她的身子一下子變得軟弱無力,從天空之中直直地掉了下去。
“撲通”一聲,她狠狠地掉在了地麵上,失去了知覺。
藤季鄉的力氣和勇氣像是一下子被人抽走了,她望著地上的天狗香,整個人癱在原地。她放聲哭泣,渾身顫抖著。直到她耗盡最後一絲力量,倒在了地上。
天際之間,那宛如鮮血般的紅色,漸漸地褪去。清冷的空氣中,似乎飄浮著一曲低低吟唱著的哀傷歌謠,將世界籠罩在悲傷之中。
濃烈的霧氣將湖麵包圍起來,如仙境般地似夢似幻,又如奇異之森一般詭異。似乎有一條看不見的線,將倒在地上的幾個人緊緊地纏繞在一起。
一片寂靜之中,隻有熊熊燃燒的火焰繼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