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湖邊的生靈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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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陰沉得可怕,低低的黑色雲朵仿佛就從頭頂上滑過。天地間的光亮似乎都被誰收走了,隻剩下無邊無際的陰暗。一道刺目的閃電劃破天際,像一道利刃將天空劈成兩半,整個天際露出可怕的深黑色,驚悚得令人戰栗。
暴雨傾盆落下,一顆又一顆豆子般大的雨點砸在大家的身上。每個人仿佛都毫無知覺似的,呆呆地看著藤季鄉的舉動,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藤季鄉將一個火把扔到天狗香身上,天狗澤想要阻攔,卻沒來得及。他怒氣衝衝地朝著藤季鄉大聲吼道:“藤季鄉,你幹嗎?!你想害死小香嗎?”
說著,天狗澤便脫下外套,想要過去撲滅天狗香身上的火。可天狗香的周圍像是被設了一道無法逾越的屏障,他怎樣都無法接近,隻能心急如焚地看著木柴堆上的火苗一點一點地蔓延。
“害死她?我這是在救她!”藤季鄉擠出一絲僵硬的笑,那笑容充滿了苦澀,她的聲音有些低沉,“她體內有六月之獸啊,那怪物最怕火了!”
“你是想……消滅六月之獸?”慕容櫻吃驚地大叫道,臉上寫滿了詫異,“怎麼可能?六月之獸是無法被消滅的!你……”
她還想再說些什麼,就隻聽見“咻”的一聲,小小的火苗瞬間綻放開,騰地燃起一片無邊的火焰之海。火焰像一朵朵盛開的血色花朵,透著死寂的恐怖光芒,漫無邊際地籠罩了一切。
藤季鄉等人頓時震驚住,睜大眼睛望著眼前驚恐的一幕。每個人的視線之中,似乎都是一片火紅。巨大的火焰從木柴堆裏蔓延出來,像一朵邪惡的霸王花,向著天空之中爆炸開去。整片天空像是被染紅了一般,布滿了異常恐怖的血色。
火焰花的中央,一個慘白得如同死屍一般的少女,從火堆裏緩緩向天空升起。
藤季鄉、莫澤川、天狗澤、慕容櫻以及端木良砌,一個個瞪直了眼睛,死死地注視著眼前的天空。
天空之中,天狗香那瘦弱的身體上似乎噴發出更加洶湧澎湃的火焰。那些火焰像一個個惡魔一般,將她的身體無盡地吞噬著。
“小香……小香!小香!!”
天狗澤驚恐地叫著,一聲連著一聲,似乎想要將天狗香喚醒。他從未這樣驚慌失措過,臉上寫滿了恐懼和焦急,慌亂得想要奮不顧身地朝火堆撲過去。
嚇呆的良砌好不容易反應過來,他趕緊抓住天狗澤的肩膀,生怕他衝動地撲進火裏。
天狗香的身體像浮遊生物一般,懸空地飄浮在血紅色的天空之中。她的身體平躺著,長長的金色卷發垂蕩在身體下方,沒有一絲生機。
突然,天狗香像是提線木偶被人控製住一樣,從平躺著漸漸豎直起來。更加令人感到恐懼的是,她的身體似乎起著某種奇異的變化,閃耀著詭異的光芒。
忽然,她的眼睛猛地睜大,毫無神采的雙眼死一般地平視著前方,發出令人驚悚的光澤。
“小香……”天狗澤的眼睛透著無盡的痛苦。他望著天狗香的方向,第一次感到如此脆弱和無力。
“那是什麼?”慕容櫻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她死死地瞪著天狗香的身體,雙腳顫抖著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去。
大家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吃驚地發現,天狗香的身體正漸漸變得透明起來!
天狗香的體內仿佛出現了一個小型的宇宙星係,如濃霧般的星雲布滿了整個空間。星雲的中央是一個光球,發出耀眼奪目的光芒,刺得人眼睛發痛。
慕容櫻踉蹌著倒退了幾步,眼底閃出害怕的神色,猶疑著說道:“難道……難道小香真是‘六月之獸’嗎……”
還沒等她說完,天狗澤一把揪住她的衣領:“不許胡說!小香絕對不是!”
慕容櫻恐懼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注視著天狗香的身體,眼神裏充滿了慌亂。穿透那厚厚的濃霧,在那無垠的宇宙星係中,她似乎看到有一隻沉睡著的野獸在這一瞬猛地睜開了眼睛。
“快逃……”
慕容櫻的嘴唇微微顫抖著,臉色慘白,神情慌張。她慌亂地抓住身旁端木良砌的手,猛地扭過頭,對著所有人大聲地喊道:“快逃!快逃……”還沒說完,她就摔倒在地上,雙腿無力根本爬不起來。
所有的人全都呆滯在原地。就連冷靜沉著的莫澤川都不禁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停留在天空中的天狗香,凝視著她體內的一團濃霧。
那是什麼?那是什麼!
好像是破碎的星河,又像宇宙的銀河係,更像隱藏著惡魔的深穀……
莫澤川不可思議地搖著頭,一步一步地後退著。仿佛是踏入了不屬於他的可怕噩夢之中,他有些慌張了。
那是老校長曾經描述過的可怕生靈嗎?那就是老校長窮盡一生,所要研究、所要征服的可怕水怪嗎?那是將永遠困在這座半月島嶼上,將這所學院推入萬劫不複之境地的惡魔嗎?
那是我必須要置於死地的可怕生靈嗎?!
隨著莫澤川的遐想,在那似乎隱藏著惡魔的濃霧之中,隱隱約約地顯現出一雙發出綠色光芒的恐怖瞳孔,慢慢地放大……
那雙散發著嗜血光芒的瞳眸,露出地獄般邪惡的眼神,似乎要將人攝入體內吞噬掉一般。詭異的綠色光芒像地窖深處的寒冷射線,帶著陰冷的寒氣掃過每個人。這一刻,似乎整個世界都靜止了,陷入一片死寂……
藤季鄉瞪大了眼睛,看到綠色雙瞳中浮現出令人驚懼的神色,不禁害怕得失聲尖叫。
是它!那雙瞳孔就是它的!
六月之獸身長數米,形如大鳥,背後長有一對巨大的翅膀。眼眸瑩綠,發出鬼魅般的光芒,令人驚懼,無法遺忘……
藤季鄉想起養父日記本上記錄的有關六月之獸外貌的描寫。在夜深人靜睡不著想念養父的時候,她曾將養父唯一留下的日記本拿出來一遍遍地翻閱,幾乎可以將上麵的所有內容倒背如流。
“那就是六月之獸的眼睛!”
藤季鄉痛苦地大叫著。她永遠都不會忘記日記本上繪製的那雙瞳孔,仿佛烙印在腦海深處一般。是它將她的生活攪得天翻地覆,陷入無邊的痛苦之中。她捂著自己的眼睛,痛苦地抱著頭,蹲了下來。
童年時代的回憶宛如潮水層層將她包圍,親人的離散,實驗的囚禁,妹妹的背叛……這些就像是一把把銳利的匕首,刺痛她的心,刺破她的偽裝,刺傷她的自尊和勇氣。
所有的一切如同火焰一般燃燒著她的肢體,仿佛沉睡在穀底的怪獸張開它的翅膀,齜牙咧嘴地撕扯著她的心,將她牢固的心撕成碎片。
藤季鄉感覺到與自己的回憶同時湧現著的,還有眼瞼上的熱淚。她痛苦地大聲嘶吼著,火焰從她的身邊落下。她感覺不到身上傷口的疼痛,因為所有的疼痛都是來自於心底的深處。
六月之獸,是你將我推入無邊的痛苦之中……
端木良砌怔怔地望著熟悉卻又像變了個人似的天狗香,一頭火紅的頭發被火光映照著泛出慘烈的光。他的眼裏滿是不可思議的神色,不住地搖頭:“六月之獸?怎麼……怎麼會這樣……”
“真的是六月之獸?哈哈哈哈……”慕容櫻癱坐在地上,她仿佛被嚇傻了,發出尖厲的笑聲。她狠狠地注視著天狗香,雙手緊緊抓住自己心愛的洛可可式的繁複的蓬蓬裙。
天狗澤轉過身,狠狠地瞪向他們:“小香絕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