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韋韋拿著成績單從教室裏走出來的時候，在走廊上碰見了羅慈。他留著誇張的頭發，穿敞開的衣服和破了洞的牛仔褲，嘴裏叼著煙，領著幾個小混混模樣的男生明目張膽地在學校裏四處晃蕩。
    程韋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羅慈嗎？那是全年級的第一名嗎？那是艱苦樸素、埋頭苦學的優秀學生嗎？即使聽到全校都傳瘋了的流言也不相信的程韋韋，被眼前的真相打擊得連一步都挪不開了，於是眼睜睜地看著羅慈大搖大擺地朝著自己的方向走了過來，像個混世魔王。
    停在程韋韋麵前的羅慈衝著她好看地笑了，她以為是自己眼花。
    “程韋韋，你還喜歡我，對吧？”他用從未用過的溫柔語氣問，“還喜歡我，對不對？”他溫柔地催促。
    程韋韋費力地仰著頭，眼前近在咫尺的羅慈竟然變得無比遙遠了。
    “我就知道。”羅慈仰頭大笑了兩聲。盡管他從程韋韋清澈見底的眼睛裏看見了悲傷，但是他隻能裝作沒有看見。“告訴你們，就是這個蠢蛋，說什麼要給我生孩子，說什麼非我不嫁，還說什麼要等我等到八十歲。太好笑了，太好笑了……”他邊說邊笑，笑得一發不可收拾，在那些混混的嘲笑聲中漸漸走遠了。
    程韋韋還是沒能忍住，鼻子一酸，稀裏嘩啦地哭起來。她不恨他，一點也不。即使他在全世界人的麵前羞辱她，她也沒有任何怨言。她隻是傷心，他變了。變成了他以前假設的那樣，變成了和以前的他完全不一樣的人。原來他和許飛飛在一起，才終於找到了真正的自我，真正的快樂。眼淚像是怎麼也哭不完，程韋韋勉強擦幹淨眼淚，步履沉重地去了辦公室。
    禿頂班主任因為程韋韋成績突飛猛進很是高興，對她的態度也和以前截然不同了。
    “讓我坐到前排去吧，高老師。”程韋韋哽咽著說出自己的想法。
    “程韋韋，你的成績進步得這麼快，真讓我這個當老師的又驚又喜。不過說起來還真是好笑，理科班的尖子生羅慈你認識吧？那小子和你截然相反，成績退步得讓人歎為觀止。我剛剛看了他的成績單，居然一下子落到年級最後去了，你說說，這人啊，變得真快。也不知道那羅慈是怎麼了，聽說交了一個大學生女朋友，整體就隻知道吃喝玩樂，混日子了。唉，沒人管教的孩子真是……”
    “人活著究竟是為了什麼。”程韋韋埋著頭低聲問道。
    “每個人活著的目的都是不一樣的，不過再怎麼不同，也有一個共同目的，都是為了快樂，為了獲得幸福，不快樂不幸福的話，活著是沒意思的。”
    快樂，幸福，原來羅慈那麼做，全都是為了快樂，原來他選擇和許飛飛在一起才能得到幸福。程韋韋在心裏長歎一口氣，轉身離開了辦公室，留給那個禿頂男人一個無限悲涼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