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和少主吵架了麼？”蕭蓉小心地問。
    “沒……啊！我把手套忘了，你可以幫我拿一下嗎？我記得就放在桌上……”
    “誒？哦，好的殿下，我現在就去拿。”蕭蓉匆忙回頭。
    “什麼時候行動？”我立即轉向顏詩詩並壓低聲音問。
    “行動？”
    “他們什麼時候攻進來？我們什麼時候配合衝出去？”
    “不可能，隻能靠我們自己想辦法出去再找接應。”
    我急道，“你開玩笑吧？”
    “亡羊就得補牢你知不知道？”
    “但是……”我突然想不起有什麼可以“但是”的。
    “還有，這是宇文嵇最後一次自由行動了，自此他在前線大展身手之後，完顏凝霜就指定要他參戰，他以受傷為理由推脫至今。”
    “完顏凝霜……喂，詩詩，你怎麼都直呼其名？”
    “哼，我隻不過為了讓你更直接地了解情況，再說，直呼好像也沒什麼啊，況且我對你還是用了尊稱的，雖然覺得你做這個殿下也太落魄了……”
    “你……”可是看著她的臉，我卻絲毫無法動怒，反倒有想要捏她的臉頰的衝動。
    “看吧，我太美了，所以你還是會原諒我的。”顏詩詩得意地望著我。
    “沒見過比你還自戀的人了……”我搖搖頭，連宇文嵇都比不上……
    “喂，你有沒有注意到，她去了好久了。”
    “誒？確實……”
    我話未完，便見蕭蓉匆匆走來，低頭說：“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找不到嗎？”
    “不，不是，因為少主說有話和我說讓我留了一會。”
    賀蘭靖？他難道反悔了？我盯著蕭蓉問，“那他說了什麼了？”
    蕭蓉顯得極為困惑，“沒有，他讓我留下，卻又一句話都沒說……”
    看蕭蓉神情不像說謊，那賀蘭靖搞什麼？！不可能是為了讓我和顏詩詩可以密謀這麼好吧？
    “殿下，我看少主今天好像很怪，是有什麼事嗎？”蕭蓉一臉擔憂。
    如此看來，賀蘭靖是蕭蓉的軟肋了，值得利用。
    “沒有，蕭蓉姐姐，”我故作神秘，“其實，哥哥他隻是在猶豫不決而已。”
    “猶豫？”
    我計上心頭，決定將賀蘭靖當作誘餌，“對，對，找個地方坐下，再讓我慢慢說。”
    蕭蓉為難地望著顏詩詩，“但……”
    “沒關係的，也正好讓詩詩做旁觀者。”絕不能讓顏詩詩落單，否則若是我說服蕭蓉，落單的她就會成了賀蘭靖手裏的人質，就算杜霄傑要保她，也不見得能全身而退。
    “好……吧。”蕭蓉也不堅持，推開房門，“進來吧，這是我的私人會客廳。”
    “那蕭蓉姐姐，你先給我講講你和哥哥青梅竹馬的童年吧。”我故意突出“青梅竹馬”，然後向顏詩詩偷偷眨眼，聰明的她很快就明白我的意思，暗暗點頭。
    “誒？”蕭蓉顯得十分不好意思，“哪裏是青梅竹馬，隻是，我隻是少主的陪讀而已。”
    “差不多了，就講講你印象最深刻的吧，不然我也沒辦法解釋哥哥的異常哦。”我再次將誘餌拋出來。
    “嗯——”蕭蓉垂頭，“我最記得的就是少主說的那句話——如果沒有黃蓉，郭靖隻是個呆子，永遠成不了大器，我欣賞像黃蓉那樣的女子，聰明卻不誤自己。”
    “還有呢？”
    “他說過，總有一天，他也要找到他的蓉兒。”蕭蓉抬頭，不自然地笑，“他果然找到了。”
    “難怪了……”我故作黯然，喃喃自語，“難怪了……”
    “難怪什麼？”
    “難怪了……難怪哥哥他那麼憂鬱，原來是這樣……”我繼續碎碎念，加強懸念……
    顏詩詩見蕭蓉困惑不已忘了追問，於是推推我，“難怪什麼？又什麼這樣那樣的？”
    “唉……”我深歎一口氣，“原來，我和他想要的蓉兒相差太遠了，難怪他會那麼凶地吼那句‘寧願不要我這個妹妹’……”
    “怎麼會……”蕭蓉急忙搖頭。
    “那你能告訴我他為什麼會那樣說嗎？為什麼不想要我？”我故意含糊不清地將他的話扭曲了。
    “這，隻是氣話而已，是不是你們有其他小矛盾？”蕭蓉的話顯然底氣不足。
    我垂頭喪氣地說，“沒有，而且，哥哥他從來沒和我講過他欣賞的是黃蓉那樣的女人的話，他對你說了，可見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對我，隻是不得已的，甚至，甚至，我一直覺得‘蓉兒’這名字，是他的寄托，他嘴裏這樣叫我，心裏想的一定不是我。”
    “原來你隻是替身！我就奇怪呢，為什麼把你叫做‘蓉兒’這麼莫名其妙……”顏詩詩趁熱打鐵。
    “蕭蓉姐姐，難怪哥哥他最近性情大變，總是焦躁不安，他一定是對著我太失望了，他……他心目中真正的蓉兒……其實是蕭蓉姐姐你啊……一直以來跟在他身邊，陪讀陪練，你了解他，你和他一起苦練，所以這世上也隻有你才擁有足夠做他後盾的能力。”
    蕭蓉臉色大變，難以置信。
    我繼續循循善誘，“隻是外公一直逼著哥哥做不願意做的事，可是這樣下去，誰都不幸福，你說是不是？
    “真是的，都什麼年代了，還這麼不開明！難道真願意看自己的孫子孫女一輩子鬱鬱寡歡？”顏詩詩繼續火上澆油。
    蕭蓉開始顯得有些動搖。
    我一臉哀怨，自責地說，“都是我的錯，如果沒有我的出現就好了，這樣大家就都可以得到幸福了……我應該消失的，我，要以死謝罪！”
    “我看你很應該，不但害得天下蒼生不得安寧，連自己親人的幸福都親手毀了，你死幾次都不夠贖罪！”顏詩詩落井下石推波助瀾。
    蕭蓉急道：“殿下！你言重了！詩詩你真是的，不勸倒罷了，怎麼還幸災樂禍似的……”
    “不，她說得對，我死幾次都不夠贖罪，如果，我不在，我不在這裏，哥哥他一定可以反抗外公爭取到他自己的幸福的，蕭蓉姐姐，我死後，哥哥就麻煩你了，雖然我從來都沒照顧過他，可是……”
    “殿下，請別說這樣的話！”
    “我，我除了死別無選擇了，隻要我消失，哥哥的煩惱也就可以消失了……”我悄悄伸手擰了一下自己的腿，擠出兩滴眼淚來。
    “殿下……”蕭蓉慌張扯了手帕過來為我擦拭，“殿下，殿下……”她默念著，像是為自己打氣似的，終於，咬牙說道，“殿下，跟我來，詩詩你去叫小傑帶你出去，引開眾人注意，我帶殿下從另一邊出去。”
    我差點忍不住歡呼，卻隻能再擰了自己一下，“可是，蕭姐姐，這樣會連累你的！我還是自行了斷了吧，大家幹淨。”
    “殿下，放心吧，蕭蓉會處理好的。”
    “那，我們就在外麵會合了。”顏詩詩試探著問。
    “嗯，詩詩你先走，我會為殿下帶路的。”蕭蓉推了顏詩詩一把，“趕緊走吧。”
    “好……”顏詩詩點頭，“那我就先走一步。”
    我向顏詩詩揮了揮手，然後跟著蕭蓉往相反方向走了。
    分開走，這樣我才不會引起注意……沒想到蕭蓉會想到這一步，更沒想到賀蘭靖這個餌出乎意料地讓我釣到蕭蓉這條大魚。可是，這也證明了他說的話，不利用他，果然不可能成功。
    蕭蓉推開一扇門，輕聲說，“殿下，到了。”
    我回神看著前方，但，眼前沒有路。
    “你！？為什麼？”我無法置信，轉頭望著蕭蓉，我說的難道還不足夠打動她？
    “真正的蓉兒，”蕭蓉笑，“沒錯，我確實想做真正的蓉兒，但是殿下你不知道麼，真正的蓉兒便是這樣，一心一意輔助自己的靖哥哥。”
    我啞口無言，難道自己弄巧成拙？
    “殿下，其實你不懂，少主，他不是靖哥哥，所以他要的不是蓉兒。即使如你所說，我有滿腹才智足以做他的後盾，也沒有用。”蕭蓉苦笑，輕聲續道，“他隻是普通男人，就像所有正常男人那樣，就像……就像，陳家洛，即使霍青桐她能力卓越，在香香公主露麵的那一刻，也就注定了她敗北的命運。”
    我無聲而笑，“他是陳家洛，那麼也是會為了天下而舍棄香香。”
    “可是，你別忘了，你也是天下。”蕭蓉笑著搖頭，“我還有什麼權利不甘心？”
    我歎氣，不作無謂的垂死掙紮，“那麼，請你別為難詩詩。”
    “不會的，放心吧，小傑會把她送出去的，我通知小傑了，不會讓她在外麵白等的。”
    “謝謝。”
    蕭蓉身後傳來賀蘭靖的聲音，緩緩地，毋庸置疑地說，“蓉兒，你輸了。”
    “是的，我輸了。”我垂首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