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先是在落馬坡找了半個時辰，找著了。小肖的本事強，他小子和蟲子打交道打得成了精。哎，順著蚯蚓留下的痕跡，就找到了洞口。半人高的口子，鑽進去一看，喝，整個一黑燈瞎火。也就虧了季兄弟的火，那火一抓出口袋，洞裏就亮了，多省事~~~~~~”
    “你別扯這沒完的，臭屁，快說，洞裏麵怎樣？”
    “手手，別抓，小心手上的包，哎喲喲，蟲子咬的真夠絕的啊。”
    徐智達的副手滔滔不絕的描述著山洞的見聞，周圍則是一圈興致勃勃的人。
    “繼續啊，我跟你們說，洞裏啊，我們看見很多蟲子，多少條腿的都有。”
    “嗨，你這不是屁話！誰問你那個了。”
    徐米笑著為回來的軍人上傷藥。在陰暗潮濕的洞裏即使做了許多準備還是有人被毒蟲咬傷。
    季竹微笑看著一張張軍人漢子質樸粗獷的臉，油然自豪。因為記憶裏的京城子弟一向是注重保養，細皮嫩肉，女子更是香氣襲人，嬌美含俏。
    軍隊有太多不同，笑談飲血，橫刀臥馬。
    剛走進徐九州的帳篷，就有侍者敬畏的看了她，悄悄打手勢讓她安靜。
    原來有人比自己還在乎這次行動。徐九州怕是累壞了，就這麼枕著地圖睡著了。
    領隊帶著侍者放心的退出帳篷，也加入了照看綠營的隊伍。隻留下帳篷外站立的層層護衛。
    帳篷裏安安靜靜的，而季竹清楚聽到，那個累壞的人在呼吸。均勻而沉穩，是大戰前的短暫休憩。徐九州的頭盔已經拿下，但是盔甲仍然穿在身上，泛著水銀的寒光，準備應對隨時可能出現的狀況。
    將郭陽天做給自己的白狐裘輕輕披在徐九州身上，一並收拾好桌麵的雜亂。
    注意力集中到一處，季竹不禁湊近，悄悄數著徐九州露出的鬢角白發。
    剛毅的臉睡去，多了柔軟。雪白的狐裘襯著將軍深刻的五官，高高鼻梁深深眼窩，俊逸依舊。不同的是薄薄的唇吐出的不再是文韻，而是廝殺的豪邁，而臉上的深深刀疤就是最好的證明。
    季竹端詳著這熟悉而又陌生的臉。現在的徐九州像是一個矛盾體，曾經的翩翩公子痕跡還在，卻也分明多了、軍人的氣節，和撼動山河的氣勢。
    “不可以那麼疲憊，心會老的。”指尖觸到眼角的皺紋，季竹心一酸。
    為什麼早生華發，你還是一個人嗎。你是不是，是不是還記得我的姐姐、我和許許多多的曾經~~~~~~終於，沒有問完的話全部化在一聲歎息裏，如涓涓細流。
    猛然發覺自己在犯傻，而且越來越聽見自己的心在和徐九州的呼吸同步。季竹皺眉，燙傷似的抽回數白發的手指。
    撫摸的物體離開，狐裘下大手伸出，反射性的一抓。
    季竹纖細的指落進了一片溫暖。那抓著自己的手像是感覺到她手指冰冷的溫度，顫了顫，但是沒有放開。
    充滿力量的勁道拉過季竹的手心，靠在熟睡的頰邊，枕著桌麵的人似乎想用自己的溫暖改變這隻如冬雪一樣寒冷的手。
    季竹一陣悸動，臉不覺染上紅暈。
    男人陌生的氣息濃烈的散發，燙著她的皮膚。甚至因為手靠的太近，碰到了徐九州筆挺的眉與長長的睫毛。
    短短的一瞬間，卻像是漫長了一輩子。時間有些模糊，而人有點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