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絮。”我叫他。
    依絮“嗯”了一聲，沒有任何反應。
    “我——”我咬牙切齒義憤填膺，“很難受哎！我們已經窮到這個地步了嗎？連多買一匹馬的銀子都沒了？為什麼非得要共乘一匹啊！喂，你倒是說啊！”
    “你說為什麼？”依絮陰測測的聲音在耳側響起，連氣息都變冰涼了一樣，從身後把我摟得更緊了些。我的骨頭啊~~~快被捏碎了。
    我疼得直抽氣，又被他的氣勢嚇得倒吸一口冷氣。依絮的冰山人格又發作了。
    人家再不濟也是三年半前叫人聞風喪膽的天下第一殺手“魔瞳影綠無情公子”，我也太囂張了點。要是什麼時候把他逼急了，一招斃了我怎麼辦？就人家那武功，根本不會留給我任何反抗的時間。我該好好反省下。
    良久。
    “你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依絮語氣恢複了正常，奇怪地問道（他已經習慣我時常走神發呆了）。
    “額……我在想，咦，當年的無情公子不是有一雙碧綠眼眸嗎？我看你挺正常的，眼睛漆黑如墨。”其實這個問題我想問好久了，一直沒有時間罷了。
    “你又怎知何謂真何謂假？也許，本來我的眼瞳是黑色，當時隻是用特殊的藥劑改變了瞳色，也許，是我現在把眼睛原本的顏色隱藏了起來。”依絮不鹹不淡道。
    傻子也聽得出來他不想解釋這件事。癟癟嘴，有些不滿他的敷衍了事。
    我倒是知道有一味藥劑名為“染夢”的，由數百種藥材耗時數年才能配成，可以短時間改變人的眼瞳顏色。不過那種藥一是太難配，二是有副作用，會影響視力，所以久而久之就失傳了。我也隻在一本破破爛爛的書籍上見過，不會配置。
    “與其想那些無聊的事，不如想想，怎麼解決這一批殺手。”依絮突然冒了一句話，嚇我一跳。
    “啊？！才清閑多久啊，又來，真煩！依絮，以你的實力一個人就可以擺平了。你放心，我能自保。”反正依絮就算不亮出他那隻當做武器的古怪玉笛，也能徒手輕鬆解決數十個一流高手，我是不擔心啦。
    不料，依絮莫名其妙道：“誰說的？”
    “你不是當年一夜間滅了冷傲山莊五百餘人嗎？怎麼會搞不定區區百數個殺手？！”我大驚，這家夥裝傻。
    依絮輕聲歎息，望著我一副“儒子不可教也”的模樣：“你當那是真的？我武功再高也是個人好吧。”
    “不——是——吧？！”就在我大驚失色大呼出聲時，那一撥空前的多、空前的強的殺手，已經把我們團團圍住。
    從內至外，一百多人密密麻麻組成了一個五角陣型。第一層為盾手，第二層為弓箭手，第三層持刀，第四層持鞭，最後一層執著帶鋒利刀片的漁網狀武器，可以輕易將人束縛其中。
    “天蠶漁網陣？！”這這這不就是那個專門對付武林高手從未失手無比變態的陣型嗎？
    依絮瞥了我一眼，無比淡然道：“是個人都看得出來。”
    “那你還這麼淡定！”我無奈，繼而小聲嘀咕，“嗚嗚……師父，你沒事發明這麼個破陣型幹嘛，這不是害死人嘛……”
    說話間，陣型已經啟動。不愧是專業人士，廢話都不說一句直接殺人。
    陣型第二層的幾十支啐了劇毒的剪枝從堅固無比的盾牌縫隙中射出，衝著我們排山倒海之勢而來，並且源源不絕，仿佛永遠沒有盡頭一樣。
    這一招若是用來對付一般高手也就夠了，像依絮這樣的——瞧他那鎮定自若瀟灑無比執笛舞衫幫我擋去所有攻擊的模樣就知道，沒多大的用。因此，說白了這隻是道開胃菜，消耗消耗體力罷了。真正恐怖的，還在後麵。
    盞茶功夫，毒箭陣散，弓箭手退到陣型後位，很快就是刀陣。
    這一層的陣型最大的特點就是四個字——密不透風。
    困於陣型之中，連隻蒼蠅都跑不出去，更何況是活生生的人。隻要稍有懈怠，就會被每人所持的雙刀削片，砍成肉醬，死狀要多難看有多難看。惡……
    “躲在我身後。”依絮依舊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隻是把我護得更緊了些，我甚至都可以聞到他身上那股絕不陌生的單單梨花香，不禁有些昏昏然……行了行了，還有心思看美人，醒醒！
    偏過頭，從我這裏可以看到，依絮的鬢角，已經開始滲出細汗來。再這樣下去，到了鞭陣，特別是最後的漁網陣，肯定撐不下去。
    師父你這個老妖怪！（千裏之外的一須：啊——嘁！誰在罵我？）
    天蠶漁網陣的破綻呢？隻要是陣型，肯定有破綻的。生門、死門、天地玄黃，五行八卦？到底在哪裏，趕緊想，趕緊想……
    “唔……”依絮一聲悶哼，很小聲很小聲，但是我還是聽見了。他的肩膀上，被劃出了一道小臂長的極深傷口。揉藍錦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逐漸染成深藍，鼻間的血腥味越來越重。那是依絮的……
    不！不能讓他和映月一樣，就在我眼前慢慢失去溫度，絕對不行！我急紅了眼，怎麼辦怎麼辦，生門到底在哪裏？！
    對了！腦海中突然靈光一現，東西南北，內為中天，中天之月，升於西，落於東方……是了，一定是東邊是生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