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大家不要亂跑！”我話還沒說完，葛勝真已經衝到了我的麵前，我的臉被狠狠的揍了一下，倒在地上，而手中的手機也摔在地板上滑了出去。
    “呀啊！！！”女孩子的尖叫。
    情急之下，我伸出手撈住葛勝真的雙腿，向內用力，想把他拉倒在地上。“不要過來！”
    我和葛勝真的聲音同時出口，然而手機那黯淡的光已緩緩消失，我們都無法看到對方的表情，隻能聽到安靜的空間裏有些緊張急促的呼吸聲。
    “啪！啪！啪！”我聽到一個人急速過來的腳步聲，而腦後有急速的風聲襲來。我隻好放開葛勝真的一條腿，側過頭避過背後的襲擊，但還是被狠狠擊中了肩膀，一陣鑽心的疼讓我即使咬緊了牙也忍不住。
    “嘎吱嘭！”廠房厚重的大門突然從外麵被推開，黑暗的空間瞬間鑽進了此時顯得格外明亮的光，一個人影站在這長方形的光影中間，“怎麼這麼多人？你們在幹什麼？”
    “嗡！”燈被打開了，刺得眼睛生疼。我皺著眉眨了幾下眼，才緩緩的睜開眼睛。白霧已經消失無蹤，映入眼簾的是被我拉倒在地上的葛勝真驚愕的麵孔，再看過去，幾個女孩和宋祁誌遠遠的站在一起，林雙七在她們的後麵。但奇怪的是她們的表情，帶著驚訝和恐懼，而且，這個驚訝和恐懼的對象是我。
    我看了看林雙七那雙看不出感情的黑色眼眸，回過頭。“啪！”一根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木桌子腿從祝衡的手裏滾落到地下，他的臉色慘白，驚惶不安的看著我，顫抖著指著我的背後，“你，你的背上，剛才趴著一個女人……”
    他的話剛剛說完，我忽然感到一陣劇烈頭痛，忍不住抱住我的頭。
    “你怎麼了？！”
    “介渠！”
    “大哥！”
    “哥哥……”
    "哥哥"
    "救命！！！救救我！！"
    “小渠！小渠！”我緩緩睜開眼睛，模模糊糊看到阿婆有些焦急的臉，頭還是隱隱作痛，我揉著太陽穴慢慢坐起來。“小渠醒啦！太好了！哎哎，不要那麼急著坐起來，頭暈不暈？”阿婆的手按在我的肩上，“唉！你這孩子怎麼突然就暈過去了，阿婆都要被你嚇死了。”
    “我沒事。”我還是堅持坐了起來。看來是被他們送回家來了，我摸了摸衣兜，問身邊的阿婆，“是村長送我回來的嗎？我的眼鏡呢？有沒有送來我帶回來那個工具包？”
    “哪。”阿婆指了指下麵的矮桌上，上麵是我那副眼鏡，“你的包我給你放進櫃子裏了。小渠啊，怎麼你去村長家談工作，會談到暈倒？有沒有去醫院檢查過？你這孩子，從下就不知道照顧自己，唉！這叫我這老婆子怎麼放心喲。”
    “我真的沒事阿婆，大概是路上有點累。”我笑了笑，走過去攬住阿婆的肩膀，頭抵在那個小時候最熟悉的肩窩，“別為我擔心，我不會有事的。不過我現在肚子餓了，我想吃阿婆做的角瓜湯。”
    “你呀。”阿婆用手指點點我的頭，“這麼大了還撒嬌。好好躺著給我休息，我就去給你做。”
    “好。”目送阿婆去了廚房，我從櫃子裏拿出黑色的工具包打開檢查。裏麵是一把槍管比一般手槍要長一些的槍，還在。裝了滿滿一盒子的特製黑色桃符子彈，也還在。還有用紅硝石粉做筆芯的大號馬克筆，一隻應急手電，一本黑色封皮的工作日誌，一支普通的黑色鋼筆。全都在。
    糟了！我急速的用手摸索了一遍自己身上的衣袋，我的手機……不在。我揉了揉發疼的額角，恍惚的記起。我被葛勝真狠狠的撞了一下，手機脫手滑了出去，滑去哪邊了呢？
    算了，去找一下。我站起來，想了一下又坐下，打開盒子，在槍裏裝上六顆“子彈”，拿起桌上的眼鏡帶上。
    “哎哎哎！小渠，你怎麼又起來了？這是要去哪？”阿婆突然拿著湯勺出現在門口。
    我腳步頓了一下，把拿槍的手背到背後，笑了一下。“阿婆，我有點東西丟在村長家，我去拿回來。”
    “不行！大晚上的你還跑去幹什麼，湯快好了，乖乖等著喝湯。”阿婆擺出威嚴的表情對我揮了揮湯勺。
    “是手機……”
    “電話有什麼要緊的。”我的話才說一半就被阿婆打斷，“這麼晚不會有人給你打了，既然在村長家又不會丟掉，明天再去拿就行了。”說著又笑眯眯的來拉我，“還是先跟阿婆去廚房嚐一嚐，看阿婆的手藝退步沒有。”
    “啊……”我趕忙把槍轉移，推阻了一下，“好好好！我先收起我的東西來，然後馬上去喝湯，好不好？”
    阿婆抿了抿嘴，“乖。不許跑啊。”
    我等阿婆出去把槍放回包裏，看來隻好明天一早再去，反正那手機也不怕人偷。
    第二天一早，我帶好槍和眼鏡，獨自一人去了那個遠離村舍的廠房。天氣依然是那樣陰沉沉的壓抑著，灰色的天空與空曠的地麵上吹著潮冷的風。踩過長長的雜草枝蔓，我遠遠看到廠房那沉重的鐵門開著一個空隙。可容一個人擠過去的黑暗的空隙，如同隱秘而邪惡的大口，等待著什麼，還是，吞噬過什麼？
    嗬，也許是昨天他們走的時候沒有關好而已。
    “嗡！”一排日光燈啟動器的聲音，因為搬走了機器而顯得格外大的廠房頓時一覽無遺。
    “滴滴答！滴滴答！滴滴答！”是我手機的鈴聲，在寂靜而空曠的屋子裏顯得聲音格外的突兀，我循聲望去，竟然是從那個水泥池中發出來的。而那個水池中，正趴浮著一個人。
    我急忙甩下風衣，跑過去跳進水池中，劃過去抓住那個人的衣領，想攬住那人的脖子以便把他帶離水池。但當我的手剛伸過去的時候，我的手臂卻猛地被那個被泡的發白的手臂緊緊抓住，然後被抓住頭發，按住腦袋，向水裏壓進去。
    猝不及防，我喝了一大口水，睜眼眼睛，嘴邊吐出一串氣泡。我看到我的黑色手機，在水池的幽暗處散發著紫色的幽光。黑暗的池水，色彩斑斕。
    我被提出水麵，又重新按進去。
    但我的手已經抓住插在腰間的槍，等待著再次被提出水麵的瞬間，迅速，扣動扳機。
    天靈！心口！黑色的桃符子彈鑽進發白的身體，散發出黑色的煙，我聞到熟悉的燒焦的味道。
    “啊！！啊！！啊！”我終於被放開了，喘息著靠站在水池邊上，對著眼前這原本剛剛熟悉的猙獰麵孔再次舉起槍。“對不起了。”
    “啊！救命啊！”廠房的大門突然大開，我聽到沈穎的尖叫。“殺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