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錦瑟無端五十弦  第四十二章問罪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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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二章問罪
    那樣溫柔仿佛情人私語一樣的話語突然響起在耳邊,然後映入了蕭畫影眼中的就是一襲優雅飄逸的藍青色長袍在身後旖旎成醉人的風情,手執青玉扇,閑步而來。
    無雙容顏,鳳眸中水意盈然,三千水色波光瀲灩,隻是若有似無地滲透進了幾絲魔意,仿佛不經意間便連靈魂也隨之沉溺,即使清晰地了解那一汪魔意之下便是深淵地獄,卻也是甘之如飴。
    薄唇勾起了幾許淺笑,似諷非諷,邪肆而魅惑,依稀間仍舊是不變的溫潤似水,隻是,此時的水意恍惚間卻是冷徹刺骨。
    空氣的流動仿佛凝固了,眾人都隻是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人。
    蕭畫影不知道在場眾人此時的心情,隻是,因為寧還把她護在身後的原因,她下意識地拉著寧的胳膊,在卿楚將目光移到她臉上些許的停頓之後,蕭畫影清晰地感覺到寧的身體似乎僵了僵。
    *
    “美人啊,怎麼這麼巧啊。”蕭畫影笑著走過去,很熟稔地挽住了卿楚的手臂。
    卿楚沒有說話,隻是凝眸望向蕭畫影,麵上笑意稍稍多了些暖意,隻是在望著蕭畫影臉上的鞭痕時,輕蹙了眉。
    蕭畫影覺得臉有些僵硬。我說美人啊,我都笑成這樣了,你好歹說句話吧,老是這麼沉默著,真的很詭異啊。
    “嘖嘖,”冷漠寒突然從卿楚身後走出來,望著蕭畫影一邊搖頭一邊道,“小郡主啊,才這麼一刻不見,你就被人家毀容了啊。”說著,眼神若有所指地望向一邊冷冷地瞪著卿楚的姬銘瑤。
    我說大哥,你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啊。蕭畫影在心裏哀嚎著,一麵伸手抓緊了卿楚的胳膊。
    *
    卿楚此時卻沒有再看蕭畫影,而是將視線轉向了姬銘瑤,道:“對於這件事,銘瑤公主不解釋一下嗎?”
    麵前的人溫潤似水,但是,當目光對那鳳眸相對的時候,姬銘瑤還是忍不住輕顫了一下。卿楚的目光一貫的溫和,水色瀲灩卻清澈有如明鏡,仿佛這世間的一切都映照其中,無所遁形。
    真的很討厭這個人。不論他是以何種麵目出現,隻有這樣的感覺從來沒有變過。
    姬銘瑤心中原本的一絲惶恐被突然升騰起來的怒火淹沒了,朝著卿楚冷冷一笑,道:“看她不順眼囉,就教訓教訓,不過一個卑賤的江湖小混混……”
    “銘瑤。”姬銘淵突然出聲,厲聲打斷了姬銘瑤的話,接觸到兄長不認同的目光,縱然心裏不服氣,姬銘瑤終究還是住口站在了一旁。
    *
    姬銘淵上前一步,朝著卿楚微一拱手,道:“銘瑤小孩子脾氣不懂事,還請楚王見諒。”
    卿楚沒有看姬銘淵,直直地望向一旁的姬銘瑤,道:“道歉這樣的事,雖然太子殿下或者有些教導有失之責,但是,現在更該說這句話的另有其人吧。”
    “我皇兄都已經這麼低聲下氣地跟你說話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姬銘瑤這次似乎也真的火了,向著卿楚吼道,“不就是一條鞭痕嗎?有什麼了不起的?”
    蕭畫影覺得大概大家對於這個“低聲下氣”的理解真的很不一樣,起碼她是一點兒也沒看出姬銘淵現在的樣子能夠跟這個詞沾上邊兒的。
    *
    姬銘瑤這話一出,卿楚突然笑了,萬花燦爛,迷亂了人眼,那唇間弧度,仿佛突然間讓天地也失了色彩。
    “的確沒什麼了不起的。”輕聲呢喃著,突然對著寧道,“幫本王將她那隻執鞭的手卸下來,就知道是不是真的沒有什麼了不起。”
    此話一出,全場都是一愣,姬銘瑤和站在卿楚麵前都是一臉不敢置信地神色,隻有寧似乎全無所覺,在卿楚話音一落之時,已經一手成爪,朝著姬銘瑤的右臂抓去。
    冷漠寒稍一怔,隨後麵上隻餘一番嘲弄和戲謔望著場中。
    *
    姬銘淵終究在寧的五指觸及姬銘瑤的右臂時反應過來,急急地撲向著那邊撲去,一時間與寧纏鬥在一處。
    姬銘瑤仿佛被剛才突如其來的陣仗嚇得怔在了當場,隻愣愣地看著與寧纏鬥不休的兄長。
    卿楚緩緩至蕭畫影手中抽出了手臂,雙手環胸而立,凝眸打量著眼前的打鬥。雖然他沒說要把姬銘淵怎麼樣,寧難免手下留情,但是,這姬銘淵的武功倒比想象中的好啊。
    “唉,”冷漠寒走到卿楚身邊,長歎一聲,似乎頗為遺憾的模樣,“看樣子,銘瑤公主的手臂也不是那麼容易拿下來的吧。”睇了一旁的寧一眼,“可惜,四鐵衛現在隻有一人啊。”
    本來看著寧被姬銘淵纏住而稍稍鬆了一口氣的蕭畫影一聽這話,覺得實在無言啊。你好歹也是西禦的七皇子,人家北楚現在也沒有得罪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明顯地去教唆人壞事啊?
    *
    聞言卿楚輕輕笑了,蕭畫影覺得自己心尖子都在打顫。美人啊,我知道你笑起來真叫一個傾國傾城,不過,今天我怎麼就覺得你一笑就沒好事兒啊?而且是笑得越美越沒好事兒。
    “四鐵衛不在這兒,難道我卿楚不是人嗎?”卿楚溫潤似水地笑著,隻是這時笑意間多了幾許倨傲,還有眼中一閃而逝的殺意。
    蕭畫影還想說什麼,卿楚身形已動,一掠身已到了姬銘瑤身邊,看得蕭畫影嘖嘖稱奇。雖然早就看出來卿楚應該是會武功的,隻是看著身法,便是相比於她的輕功,也是不妨多讓啊。
    *
    姬銘瑤眼眸一晃,那一襲藍青色已至身前,慌忙揮鞭,卻被卿楚一把抓住了手腕。
    卿楚微一用力,姬銘瑤身體直直地朝著卿楚撞了過去。突然在眼前放大的傾世容顏,讓姬銘瑤微有些愣神,隨即浮上心頭的卻是前所未有的恐慌,近前望去,鳳眸似乎比遠看更加清澈明晰,卻又隱隱迷蒙了大霧,隻是此刻霧色似乎漸漸散去,浮現在眼前的一汪水色卻似乎凝成了寒冰。
    這一刻,姬銘瑤終於確定,卿楚開始說得輕挑的話真的都不是在開玩笑。
    卿楚一手握著姬銘瑤的手腕,另一隻手緩緩抬起,卿楚的手白皙修長,指節纖長,指甲光華圓潤,一雙如他的人一樣美麗的手,隻是,此時這雙美麗的手卻隻讓覺得膽寒。
    *
    看著眼前的情形,蕭畫影雖然也為姬銘瑤擔心,但是,還是忍不住想翻白眼。美人啊,你到底是在教訓人家,還是在調戲人家啊?由她這個角度看去,卿楚一手拉著姬銘瑤的手腕,好像是把姬銘瑤擁在了懷中一般,而姬銘瑤此時煞白了臉,麵帶驚恐,怎麼看怎麼像一個弱不禁風的大家閨秀麵對一個調戲自己的登徒子的模樣?
    看到卿楚另一手慢慢撫上了姬銘瑤的右臂,蕭畫影終於響起自己還是開口阻止吧。畢竟此事因她而起,姬銘瑤好歹也是北楚公主,要真的出了什麼事牽扯就大了,而且,這樣嚇嚇她該也得到了教訓了。
    所以,基本上,蕭畫影蕭大小姐絕對是個有仇必報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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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蕭畫影的話還沒有出口,卻有人比她更快,隻是,快的不是話,而是劍。
    長劍破空而來,帶著淩厲的殺氣。
    卿楚左手放開了姬銘瑤的手腕長袖一振,微一側身,輕推開姬銘瑤,長袖直接朝著那長劍卷去。
    長劍劃破了那一襲藍青色長袍,卿楚眼中閃過一絲複雜,輕垂了眼眸,看不出心思,隻是,左手緩緩背到了身後,才遙遙望向那個手執長劍的白衣人。
    君子如玉,白衣纖塵不染,手中長劍之上卻分明染上了一縷血色,尹天湛眼中似乎有一絲難以置信,隨之還有一抹錯覺一般的傷痛一閃而逝,麵上卻依然是溫文禮貌卻也疏離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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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不到尹公子居然有如此高超的劍術啊。”卿楚麵上的神情似笑非笑,鳳眸溫潤一片,水色瀲灩了波光,看不出什麼情緒,隻是那語氣仿佛帶了幾分輕嘲。
    尹天湛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卻終究沒有出聲,倒是已經走到他身側的姬銘瑤一仰頭道:“那是自然,我表哥的武功自然是天下無人能及。”
    蕭畫影在一旁暗歎。又一個盲從的啊。
    卿楚笑意中諷意更甚,輕瞥了尹天湛一眼,目光終於還是落在了姬銘瑤還握著銀鞭的右臂之上,卻沒有說話。
    仿佛是想起了方才的情形,姬銘瑤心有餘悸地輕顫了一下,下意識地微側了身子,似乎想用身子擋住卿楚的視線,卻終於放棄,伸手要挽住尹天湛的手臂。
    些許的極為微小的,尹天湛手臂似乎移開了稍許,仿佛是下意識地躲避,卻終究還是沒有真的避開,讓姬銘瑤挽住了手臂。隻是,這細小的動作還是很明顯地落在了一直望著這邊的卿楚和一直站在一旁悠哉看戲的冷漠寒眼中,兩人眼中不約而同地浮現出了幾絲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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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邊停了下來,寧和姬銘淵自然也打不起來了,姬銘淵走到一旁,不著痕跡地擋住了卿楚望著姬銘瑤的視線。
    “今日確實是銘瑤的過錯,還請楚王殿下見諒。”似乎也終於明了眼前這位任性妄為的楚王對於這件事是真的不打算善了的,甚至完全沒有考慮個人立場這樣的事,所以,不由得口氣比開始軟了不少。
    姬銘淵眼角卻不由地向著蕭畫影瞟去,這個女子雖然卿楚說是他女兒,但是,那是的情形誰都看得出來,卿楚那時都隻是權宜之計。隻是,卿楚說話永遠都是那樣溫柔略顯輕挑的語氣,玩世不恭的模樣,似真似假,實在讓人分不清是玩笑還是真實。
    不過,現在看到的該是真實吧。隻是,這位除了輕功出彩,長相平平,氣質平平,武功平平的蕭畫影小姐真的值得卿楚這般作為嗎?
    *
    姬銘淵的話並沒有得到卿楚的回答,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吸引了人們的注意力,尋聲望去,卿涵騎馬站在遠處,身後跟著許多侍衛,遙遙想著這邊望過來。
    似乎也察覺到這邊的氣氛有些怪異,卿涵詢問一般地望向卿楚,問道:“楚,是出了什麼事嗎?”帶著一抹擔憂。
    不得不說卿涵的出現讓姬銘淵等人稍稍鬆了一口氣,就算卿楚沒有分寸,卿涵在這兒,應該也不會讓卿楚拿下北楚公主的一隻手吧。
    卿楚麵上依舊是溫潤一片,笑意盈盈,稍移了目光,望向卿涵,開口道:“這麼巧啊。”隨意仿佛是在大街上不經意間遇上。
    *
    卿涵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突然煞白了臉色,麵上那樣的驚恐、慌亂與害怕扭曲了原本俊美的麵孔,張大了嘴,卻連一個音節也發不出來。
    不止是卿涵,包括卿涵身邊的侍衛,以及麵對卿楚而站的姬銘淵等人都突然一臉震驚地望著卿楚。
    卿楚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猛然一回頭,瞳孔微縮,神色卻沒有分毫變化。
    一聲幾乎震顫了整個山林的虎嘯揭示了答案,眾人都隻能愣愣地看著那白虎張大了血盆大口笑著卿楚撲過去,無法動彈。
    卿楚微側過身子,看不清他此時的神情,蕭畫影卻在這時終於看到卿楚一直背在身後的左手上,漸漸順著手臂滴落下來的血滴,染紅了地上繁亂的荊棘。
    那樣豔麗的紅色,看著都覺得疼痛,而那個人居然一直都是那麼若無其事地笑著,那樣泰然自若地與人談笑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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