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錦瑟無端五十弦 第二十七章醉倚欄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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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醉倚欄杆
雲裳有些挫敗地停止了指間的波動,手有些無力地放在了琴弦上,琴弦發出低低暗啞的響聲,仿佛是最後絕望的嘶吼,卻終究淹沒在了那一片茫茫大雪中。
突然感覺到被一襲熟悉的氣息縈繞,一抬眸就是滿眼蒼青水色,一愣之下隻感覺腰間一緊,似乎被帶著一旋身,再睜眼時已換了風景,自己坐在了一旁,琴前坐著的人換成了那笑得溫潤似水的人。
腰間那溫暖的溫度似乎還殘留著,心間一暖,稍稍向身邊一靠,頭輕輕放在了那人的肩上。
感覺到肩上的重量,卿楚唇角一勾,抬手十指輕放在了琴弦上。
*
蒼流肆意,奔騰入海,入目水色三千,洗盡了那滿目銀雪。
琴音如泣如訴,低低而來,不急不緩,卻是點點滴滴恰是落在了心間,似乎連靈魂也忍不住隨著那一派奔騰之勢融入那一汪水色之中。
白如塵臉上開始浮現興奮之色,凝眸似乎想透過那重重輕紗看到那琴聲的主人。這前後不通的琴聲雖是至一處傳來,卻絕對不是出至一人之手。
琴聲便如那深淵一般,深不可測,不論他如何盡力,那琴聲似乎都是不變的優雅,卻恰好比他搞出一點,卻就是這一點,已足以讓那雪色盡數淹沒。
*
突然指尖一痛,白如塵苦笑著收回了手。竟是連自己的琴弦都忍不住隨著那一派水色肆意奔騰而去了嗎?!
銀雪盡去,淺流低淌,叮叮咚咚落在耳邊,仿佛孩子調皮的嬉戲。
遙遙似有一陣蕭聲傳來,恍惚有如夢幻,卻清晰地響在耳邊。
本以為又是一場混戰,卻聽見那簫聲與琴聲應和交織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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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穀幽深,飛瀑落澗,濺起水花一片。
簫聲突然一揚,便如那水花激起漣漪一圈圈蕩漾開來,琴聲漸低,隻如那空穀幽蘭,馨香淺淺,沁人心脾。
溪流涓涓,簫聲與琴聲次第漸高,有如那細流彙成了江河奔流之勢。簫聲一落,仿佛那兩岸青山連綿起伏,環繞那琴聲青蔥漸行漸遠。
綿綿水意終於彙成了汪洋一片,簫聲合著琴聲一並蕩開來,當真是水色千裏,碧濤萬頃。
*
一曲奏畢,所有人都還沉浸在那滿目水色著之中,卿楚卻是一笑,緩緩站起了身來,伸手撩開了幔帳,斜坐在欄杆上,眼中笑意盈盈,朗聲道:“悠揚,好久不見啊。”
眾人放從那樂音中醒來,便看到樓上一人斜做高樓,青色長袍包裹著頎長的身軀,隨風輕蕩,張揚肆意。
那人慵懶地斜靠著,一派天成的優雅尊貴,一雙鳳眸波光瀲灩,似睜非睜,迷離一片。
隻那一派溫潤似水,卻又疏狂不羈的風采,當真是傾倒眾生,半晌人們人們才反應過來拿堪比仙樂的嗓音悠悠吐出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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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揚公子……”一聲輕呼,滿室喧嘩。
窗外夜色如墨,月光皎皎,一人一身藍衫,長身而立。
月色下隻見那人麵目絕美無儔,恰似那皓皓明月,卻清潤如玉,唇邊似有淺笑,勾起恍惚的點滴邪肆。
一手執一支碧玉簫,另一手提著一個小酒壇,隨著擲出。酒壇在空中劃開了一道弧線,穩穩落在了卿楚手中。
宋之默等人暗讚一聲。看那泰然自若,這番動作做來,有如行雲流水,此等功力,實在是常人難以企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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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一曲,確實快意,當浮一大白。”悠揚至身後再去出一壇酒,拱手為敬。
卿楚一笑,拿起酒壇,仰頭喝了一口,讚道:“果然好酒。”
美酒潤澤,紅唇嬌豔,白皙頎長的頸子上,未完全入口的美酒順著唇角滑下,晶瑩的液體在燈光的映照下閃著魅人的光澤,衣領微敞,鎖骨若隱若現,酒滴在上麵微微停留,留下點滴曖昧的痕跡。
大堂上此起彼伏的抽氣聲,墨非雲低歎一聲,一眼掃過眾人,那眼中的迷亂他看得清楚。再看卿楚,鳳眸水潤一片,波光一轉,當真是勾魂攝魄啊,隻是深處卻依舊是清明似水。確實是眾人皆醉我獨醒啊!
不過,這番作為,算不算砸場子啊?!墨非雲狀似苦惱地想著。
*
月下清影有如一道清風,轉瞬而過,隻餘那陣陣酒香,滿室芳華。
疏影憑欄,雲裳風致綽約,雙眸含情,卿楚唇角微勾,似有幾分邪肆溢出,一伸手順勢攬了美人入懷,手指一勾,仰頭倒進一口美酒,微一低頭。
雲裳臉頰已是殷紅一片,隻能雙眼迷離地看著清秀的臉龐漸漸靠近,有些冰冷的雙唇覆在自己唇瓣上,隨即流入鼻息的是有些氤氳的水汽,那是屬於蒼流的氣息,肆意張狂,卻純然沒有絲毫的雜質,直直流入心間。
隻是,此刻雲裳已經沒有多餘心神去思考其它,貝齒被舌尖輕挑開,隨即流入齒間的一片馥鬱的酒香,帶著幾許淫糜的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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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見那鳳眸一開一閉間,竟是蠱惑人心,唇間笑意慵懶戲謔,邪肆而曖昧,那動作嫻熟而煽情,卻自有一番張狂瀟灑絕倫的風采。
此時響起的已經不是抽氣聲,而是近乎粗重的喘息了。
墨非雲端起茶杯遞到唇邊,掩去了唇邊的嘲弄,眼中望著堂上隻有全然的諷意。一幫色胚!
卿楚那不經意間掃過場中眾人的目光隱然的冷意,他可是看得清楚啊。
*
突變橫生。
就在卿楚終於放開雲裳那一刹那,突然向後倒去。眾人隻看見那魅惑人心的清影仿佛被一陣風吹起,在空中青衫飛揚一片。
似乎沒有料到這樣的狀況,眾人疾奔下樓,卻隻見那一道清影周圍環繞著一縷純然的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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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之默看著那白衫一襲,第一次那麼清晰地了解了什麼叫謙謙君子如玉。
那人眉目疏朗,雖不是俊美絕倫,但是,眼眸清澄,自有一番引人注目的魅力,一手扶著卿楚,臉上還是禮貌的溫文笑意。
卿楚靠在那人懷中似乎也不以為意,隻是那眼眸微眯,看著的人確實站在白衣公子身邊的一直怒目而視的另一位公子。
那位公子著一身黃衫,麵容俏麗,眉宇間英氣勃勃,隻是此時杏眼圓瞪,似乎想在卿楚身上瞪出幾個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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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畫影跳下來,就看見卿楚慵懶地倚在一個人懷中,紅唇嬌豔欲滴,似乎還留著幾許曖昧的色澤,眼眸波光襲人,一片迷離,似笑非笑地與對麵那位俏麗公子對視著。
“嘿嘿”一笑,蕭畫影打開了折扇擋住了麵容,隻露出一轉水靈靈地雙眼,看著卿楚似真似假地歎息道:“美人啊,你這個樣子要勾多少人的魂啊。”
卿楚終於將目光至那黃衫公子的身上移開,衝蕭畫影眨了眨眼,戲謔道:“你覺得呢?”
說著,卿楚已經從那白衣公子懷中退出,一手攬過已經急匆匆跑過來的吟風,輕輕地靠在吟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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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是我家公子不小心,還請這位公子見諒。”寧走上前,對著那白衣公子歉意地一拱手,道。
“無妨,”那白衣公子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目光才望向卿楚,道,“希望這位公子沒有摔傷才好。”
蕭畫影看著這位白衣公子眼中閃過幾絲讚賞。
方才卿楚那一番作為,現在這堂上的人看他的目光就是一副想把他生吞活剝的模樣,連她看著卿楚現在都有些臉頰發燙,這個人居然直視著卿楚那水潤鳳眸,麵上居然還是彬彬有禮,目光也是清明一片。
似乎對這些寒暄不敢興趣,卿楚攬著吟風走上樓去了,背著身子向著那白衣公子無所謂地擺了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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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死了他才好。”那黃衫公子似乎很氣憤的模樣,看著卿楚的背影啐道。
“瑤兒,不可以這麼無禮。”白衣公子重新坐了下來,端起茶慢慢地品著,話語間卻沒有多少責備之意。
黃衫公子撇了撇嘴,還是聽話地坐了下來。
白衣公子微一沉吟,對著身邊一身青衣的侍從,道:“藍玦,剛才跟著那位公子下樓的人中,有一位身著玄衣的人你看清了嗎?”
被叫做“藍玦”的人點了點頭,道:“應該就是當時金殿之上一劍挑了北楚十八勇士的宋之默。”
“那……”黃衫公子滿臉驚異。如果那個人是宋之默的話,那麼那個身著蒼青長袍的人不就是……
天下皆知,宋相之子宋之默發配途中微南荊楚王攔下,帶入府中。
白衣公子唇角勾起幾分笑意。名聞天下的風流王爺,沒想到第一次見麵會是這番情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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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風扶著卿楚坐在床上,卿楚揮了揮手示意眾人退下。
看著眾人離去,卿楚臉色突然一白,接著一口鮮血至口中噴出。
“這下子玩出火來了吧。”墨非雲雙手環胸站在一旁,閑閑道。
卿楚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笑意不減,悠悠道:“隻是沒想到有人處心積慮要我見的人居然是那個模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