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汐剔透的黑眸中柔波暗湧，輕齧貝齒，他軟語微嗔：“你還說！折磨人的小笨蛋！告訴你除了老實看書哪都別去，你果然不聽話！而且，你難道不記得自己在到Seven酒吧之前，已經一整天沒有吃東西了麼？你的血壓太低了，又受了很強烈的刺激，所以才會短暫昏迷。可是，我也沒有想到你會一直睡，一直睡。。。這兩天我真的很擔心！青青，你是在逃避我麼？”
    
    我睨他一眼不置可否，轉而十分畏懼地眨了眨眼，目光遊移著，不敢看他，“那三個論題。。。我大概不能按時交答案了。。。你。。。怕是要給我一個E了吧！”
    
    他歎了口氣，調整著姿勢，讓我可以更舒適地依靠著他，“給你這麼重的任務就是不想你去冒險，你卻完全不理會我的苦心，還是任性地去了那個地方！被你氣死了！”
    
    “你。。。一直都知道。。。”我垂頭喪氣，心中十分懊惱，原來什麼事都瞞不過他，難怪他會出現在那條陰暗潮濕的陋巷。
    
    寧惟汐輕撫我的肩臂，聲柔若水，“孫傑來看過你了，隻是當時，你還在昏睡。所以，他讓我帶問你好！”
    
    “孫傑？”我有了些力氣，欠起身糾住他的眸光，那雙黑眸一如既往的溢彩流光、通透清明。
    
    他默然，緩緩晗首。
    
    “你已經猜到了！沒錯，我們早就認識，用你們北京話說：‘我們是哥們！’，你當天早上去找他，他就打電話告訴我了。雖然我知道他在那，你也許沒有危險，可一想到你身處那個魔窟，我實在坐立難安，隻好提前結束巴黎的行程，從機場直接趕到了那裏！”
    
    他幽黑的眼眸愈漸濃深，我看不透，也看不穿，隻覺那眸光中彌散的柔暈令我從未有過的安寧、踏實。
    
    “惟汐。。。我是不是。。。太任性，太魯莽了？”
    
    他眸中的柔波華麗得暈開，笑紋輕漾，那樣溫暖，“是。。。有那麼一點！不過，這麼聰慧、勇敢、重情誼的小青果還是可愛更多一些呢！”
    
    我嘟起唇挑釁地揚了揚下巴，“你是在嘲笑我嗎？”
    
    他笑紋更深，眸光眩灼，“哪有！青青，說真的，你可以憑自己的推斷勇敢地刺探‘七宗罪酒吧’，這份膽識，恐怕男人也沒有幾個呢！我能看得出，你對戴天一直很歉疚，所以才這樣不遺餘力地為他的案子奔走。笨丫頭，你做到了！但是，能不能答應我，下一次，不要再以身犯險。。。”
    
    他眼底揉碎的駭痛令我心悸難安，我怯生生地握住他的溫暖的指尖，“你在怪我沒有事先告訴你麼？惟汐，我隻是不想你擔心，而且，我也不是很確定。。。在那裏遇到周倫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他痛心地搖了搖頭，簇結眉心陷入思索狀態，“可是，你看，後來的結果是我反而更擔心！青青，這件事怪我！其實Seven酒吧的秘密，焉也有所注意，這些天他一直在暗中調查，是我沒有告訴你！我。。。你為戴天的事太過焦慮。我會。。。吃醋！”
    
    “導師大人！”我瞪圓了眼睛，深睨住他生悶氣，“你。。。真是個小氣的大男孩！”
    
    “我。。。”他迎上我的目光，眼底的委屈與無辜迅速化為濃濃歉意和柔霧，“好吧，我真的很小氣！所以，這件事交給焉和倫敦警察總署好不好？他們已經查封了那裏，有了周倫的口供，那個塞尚已經被拘禁，警方不久將對他提請起訴。。。”
    
    “那周倫呢？”
    
    “她固然也是罪責難逃，但由於做了警方的汙點證人，所以，暫時被保釋回家！對了，是焉為她做的保。”
    
    “焉。。。”寧惟汐清靈的黑眸映照著我，我的影像單薄而透明。不知為何，每次聽他提到這個名字，心都像慢慢浸透血液的海綿，點點下沉，然後，身體就會因缺血而顫栗。
    
    “青青，”他溫和地環抱住我，似乎感受到我的驚栗，他略一怔仲將我慢慢擁緊。“小青果，你承諾答應我三件事的。第一樁，我要你向我敞開你的心，不要再畏懼黑暗，不要再把自己封閉在過去！說出來！把那段黑暗的記憶說出來，然後勇敢地麵對它，忘記它！青，告訴我，在黑暗中究竟發生過什麼？”
    
    “惟汐。。。”我的眼眶瞬間充盈淚水，記憶的閘門無時無刻不是敞開著的，五年來，我一直在逃避它，可它總是如影隨形，像一方巨石沉沉壓住我的心、我的魂、我的愛。。。所以我變得無心、無情、無愛，在我幾乎已經成了冷血動物的時候，偏偏遇到了他！天使從我頭頂漸次飛過，無聲無息，羽翼的光芒透明柔和。
    
    “說出來，青兒！”他堅定地凝視著我，我絕望地感覺到他鋼鐵般的意誌。
    
    “我，是個魔鬼的棄嬰！”我艱澀地咽下一抹哽在喉間良久的冷凝，黑暗的記憶潮水般湧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