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篇 第七十四章笑裏藏刀的李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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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逸回去之後,迅速將閣樓布置出來,給一部分下人洗腦。
故事他已經編圓了,當年韓氏剩下的孩子並非隻有荀應歡一個,而是一胞雙胎,一男一女。左右韓氏已死,曾經接生的人一個也沒留下,稍微有關係的韓家也全族被斬,一個活口都沒有,還不是由著他說?
在別的地方活生生造一個人出來有困難,但是在荀府,這是最簡單不過的一件事。
所以,短短三天之內,前來荀府打探消息的人都得到一個結論:荀府女主人韓氏當年生了一對雙胞胎,長子荀應歡,長女荀歡歡,兩人長相一模一樣。隻是韓氏頭胎就懷了兩個,勉強生下荀應歡已經體力不支,生荀歡歡的時候更是受了大罪,傷了身子。
癡情的探花郎厭惡自己健康的女兒,將人關在閣樓不聞不問,一放便是十八載。後來簡泓在荀府借住,此女機緣巧合結識聖上,被帶入宮中。
荀府的秘密太多,幾乎沒有活著出去的下人。在府裏的也要看地方,春梅苑這等主母院落伺候的就知道不少內情,像秋蘭苑這種客院幹活的就懵懵懂懂,聽什麼便是什麼。加之從前韓氏確實遮遮掩掩買過一些女子的東西,雖然是給荀應歡準備的,尋常人卻不知曉,這樣一來,所有的事情便全部對上了。
禮部尚書完全沒有懷疑過根本不存在荀歡歡這個人。聖上催得急,他隻管把該走的程序走完。
荀逸一朝成為國丈,出門都挺著肚子。
第五天,簡泓下旨將人封為安樂侯,世襲罔替。
第六天,在皇帝一再催促下,婚期定在今年六月。
第七天,有人狀告在京郊西山見到荀府下人的屍骨,四十七具屍體被抬進了大理寺。
同一天,簡泓親自下旨,荀逸被關押,由監察院、大理寺和刑部三司會審。
至此,新上任的帝王終於露出了他的獠牙。
原書中,新帝一上位此人就會死,他是李景雲留給新帝的磨刀石。簡泓穿過來以後,倒是留這人多活了幾天,甚至是榮寵加身地風光過市。
這幾日,安樂侯作為朝中新貴,其女即將成為皇後,便是六部尚書都要敬他三分,荀逸在李景雲麵前都挺直了腰杆,說話也不諂媚了。
可他不知道,捧得越高摔得越慘,他死期將至!
簡泓想殺他,還要追溯到去年四月,他在簡府門口見到屍體的那一刻。那時無權無勢連小命都捏在別人手裏的簡泓就發誓,遲早要殺了他。
但是成了皇帝以後才發現,他最看不慣的是荀逸濫殺人命,可這個罪名甚至達不到囚禁——在大楚,戶籍和奴藉是兩碼事,戶籍屬於普通百姓的身份證,歸官府管,有人死了自然要伸冤;奴藉就像是狗的牌子,歸主子管,死了就是死了。
這是長久形成的弊政,簡泓不能說改就改。就算荀逸殺人事發了,那四十七具屍體擺在他麵前,他依舊死不了。
簡泓找出李景雲還給他的劇情本,看了好幾遍才發現:原著中,荀逸這等人死亡的罪名裏,足以致命的都是兩項——貪汙和黨爭。
荀逸貪汙,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上次李景雲抄家主要目的是秋蘭苑,又不想過早廢了荀逸這步棋,所以讓他全身而退,現在卻不一定了!)荀逸黨爭,那證據也海了去了。不管什麼罪名,簡泓都要他死!
簡泓沒有刻意瞞著荀應歡。
這事情震驚朝野,宮內宮外都在討論,荀應歡很快從宮人口中得知。他沒哭沒鬧,隻是問簡泓:“他會死嗎?”
簡泓停下了手中的毛筆,實話實說:“會。”
荀應歡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半晌隻是道:“對不起,我給你添麻煩了。”
簡泓幹脆將手中的事情停下,招手讓少年過來。荀應歡也很聽話,放下了書,過來坐在他身邊。簡泓伸手將人抱在自己腿上:“沒關係,隻要我在。”
荀逸必須要死,這個不可更改,簡泓不會放任這種人繼續活著。荀應歡不知道荀逸犯了什麼罪,但是他相信簡泓,知道不是求情就能放他一馬的這種,便也沒有開這個口。他隻是他同樣清楚,這罪名大概率會連累到他自己,而簡泓為了保下他,必然會更辛苦。
少年低估了這位新帝的手段。
……
荀逸在獄中再一次見到了李景雲。
李景雲的表情不似從前那樣笑意盈盈,含了三分怒意:“安樂侯!聖上大婚在即,一切都準備得好好的,你這時候出幺蛾子,是在壞誰的事呢?”
如果李景雲隻是安撫他,一味告訴他沒事,荀逸隻會想,這是不是新帝在穩住他?他手裏有荀應歡的秘密,這是新帝的把柄,新帝想殺了他,又想封他的口。
被他嗬斥,荀逸反而放心下來,認定皇帝會保他。
也是,皇帝剛剛給他封了官,還是新帝上位以後的第一個侯爵,這時候讓他下獄,新帝的臉上必然不好看。比起別人,新帝應該是最不希望他出事的。
而且,雖然他至今都無法理解簡泓為什麼會看上荀應歡,但這個“兒子”確實是被皇帝放在了心尖上,立後之前,他若是被斬了,荀應歡就成了罪臣之後,大臣們不見得會同意這門親事。
如此想來,他事發應該是下人不小心。
若是他知曉荀應歡進宮前一日去了西山,便不會這麼平靜了。可惜他不知道,他更不知道,荀應歡進宮當日,皇帝就扣留了所有安葬屍體的夥計,隻是時候未到,並不暴露罷了……
李景雲露出個十分不耐的神情:“算了算了,索性這些事情已經發生了,問你也沒有用,你將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告訴雜家,咱們再商量商量怎麼解決。”
荀逸愈加放心,臉上帶了幾分苦澀:“那山上都是些犯錯的下人,亡妻生前見不得府上貌美女子與我親近,便下手懲治,公公,我也是沒法子啊。”
李景雲最多信了一半,挑眉斜了他一眼:“侯爺這時候就不必說什麼謊話了,那屍體最新的隻有兩個月,侯夫人已故都一年多了吧?”
“這確實是我下的手,公公應該也知道犬子的體質……這些下人都是貼身侍奉他的,若不是我動手,今日少不得要勞煩公公了。”荀逸低聲說。
李景雲心下冷笑,死到臨頭還妄圖拿捏著皇帝的秘密威脅他,這人也不知道是沒腦子呢還是太蠢,臉上卻不露聲色:“行吧,看在侯爺為雜家分憂的份上,還請侯爺一一講明,這些人姓甚名誰,何年何月被殺,因何被殺,是誰動的手?”
荀逸自認威逼也好,嫁禍也好,他都做了,李景雲看著不知道怎麼個意思,但所幸是一定會保他的,便一五一十道:“都是些家奴,第一個名叫阿音,天啟十四年秋,因色誘於我,被夫人賜了毒酒身亡;第二個名叫落雨,天啟十五年冬,因對夫人不敬,被亂棍打死;第三個名叫……”
前幾年,隔一年才會有一個死者,後來就是隔幾個月,再後來就是隔一個月,最短的兩個人之間隻隔了六天。所以到了後期,荀逸都不太能一一說得上名字。但是有一點他十分清楚,死者不是府上的丫鬟就是被他贖了身的清倌,或是好人家賣到府上的姑娘,不論哪種,賣身契都在他的手裏,他殺了這些努力,從大楚律上來講,連銀子都不比罰,最多隻是申斥幾句罷了。
李景雲一一記下,走之前又問了一句:“侯爺沒有貪什麼不該貪的吧?”
東廠督公最恨貪官,天下無人不知。荀逸眼神閃了閃,立即道:“並未貪贓枉法,公公還不信我?”
“自然是信的,那雜家就不攔著護龍衛進府搜查了。”李景雲涼涼說了一句,告辭離去。
荀逸這才急了。髒銀當然被他藏得好好的,但天下誰人不知,護龍衛在抄家這事兒上是專業的!天底下沒有護龍衛抄不出來的贓款,他何能例外?
等人走了,他隻能一遍一遍告訴自己,簡泓會保他的,簡泓不會讓荀應歡有一個這樣的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