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庭院中，隻擺了兩張椅子，荀應歡坐在上首，徐灝景坐在他旁邊，其它壯丁都站在兩旁，恍如衙門開庭。
    少年道：“酉生，你先說說。”
    酉生將他知道的事情都說了一遍，甚至包括他的妻子和他如何結緣，並無一絲隱瞞。
    荀應歡點了點頭，又道：“王氏呢？你也來說說。”
    酉生媳婦低著頭不敢看他，語氣裏卻有幾分幽怨：“公子，我承認是我攀了場富貴，你情我願的買賣，沒有犯了哪條王法吧。”
    “你給誰牽了線？你動了哪天的看守？你是不是出賣了酉生的行蹤？”
    王氏低著頭沒有說話。
    荀應歡冷冷看她一眼，沒有糾纏，繼續問下一個。
    短短時間，娶了新媳婦的下人就有六個，荀應歡一個一個問了，有的是女方下套，男人就說了，也有四人是你情我願，兩邊都沉默了。
    荀應歡再問三個院子的看守：“主院一共闖進去幾人？闖進去幾次，都是何時？其它兩個院子呢？”
    有人見沉默有效果，便打死也不吭氣，也有人眼珠子一轉開始瞎扯：“公子明鑒，我在此處守著女院，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眨眼，何曾見人進去過？她們都是受了家裏的蠱惑主動去勾引漢子的，我卻不能攔著她們去見家人。”
    荀應歡點點頭隻做知曉，再問女院那邊的人：“你們有多少人打算出去嫁人？有多少是這幾日渾水摸魚往外跑的？”
    女子畢竟羞澀，便沒有人答話。
    “那你們呢？”荀應歡轉向王守才，“誰想要新媳婦？誰這幾日不服從管教？”
    王守才沒說話，後麵有個十三歲的少年出來，道：“公子，我們都不小了，既然那邊的女子如此不知廉恥，我們不過是隨了她們的心願，並未強迫誰，這事與學業無關，我等也並未因此事耽誤課業。”
    荀應歡掃了他一眼，環視一周，終於開口：“各位姑娘們，有些話我想講給你們聽一聽。”
    女孩子們都怯生生看向他，聽他道：“我不知道你們的父兄對你們都說了些什麼，才能讓你們義無反顧，甘願打開最後一扇門，等著這些男人的欺侮。但是他們怎麼看你們的，我現在知道了，你們也應該聽到了，不知廉恥，主動勾引……未來，你們必須要背負這樣的罵名，與這些視你們如敝履的男人一起生活。”
    “簡公子建了學堂，是為了教授你們知識，不論是將來做什麼，都明理知禮，你們若是不情不願聽不進去，也不必在這裏浪費時間，歡園給不了你榮華富貴，也給不了你未來。”荀應歡最後道：“都回去吧，歡園不適合你。”
    那些女孩子慌了，此時她們還要說話，荀應歡便按了按手，道：“既然不想說，就沉默到底，誰敢喧嘩就拉出去。”
    有女孩隻有六歲，什麼都不明白，隻知道自己突然就被趕走了，哇哇哭了出來。一個家丁看了一眼荀應歡的神色，果斷將人抱起帶到了外頭，當著眾人的麵合上了門。
    荀應歡看了眼徐灝景，見他輕輕點頭，放下心來，繼續道：“男女一視同仁，我這裏開的是學堂，不是妓院，既然不想明白事理，再教什麼書都是白費，你們也走吧。”
    王守才當先嚷嚷起來，道：“憑什麼？”
    荀應歡一個眼神，他也被扔了出去。
    “至於你們。”荀應歡冷冷掃向酉生，“娶妻生子並無不可，看上誰就去提親，我不信你們找不到好的姑娘，可是院子裏這些，最大的隻有十三歲，你們就這麼缺人？簡公子給你們贖身，帶你們回來，是讓你們監守自盜，欺淩幼女，巧言令色，欺上瞞下的嗎？”
    酉生跪下連磕了三個響頭，已然是知曉自己錯了。
    “酉生，雖有玩忽職守之嫌，念在你知錯就改，並未瞞報，我願意給你一個機會，若是想留下，便暫時做個家丁。但是王氏幹擾公事，引狼入室，決不能留在歡園。”荀應歡點到即止。
    留在酉生麵前的隻有三條路，留下，搬出去；留下，休妻；或是離開。
    “至於其他人，知情不報，渾水摸魚，為虎作倀，我歡園不敢留，你們自謀生路去吧。”荀應歡一錘定音，沒有給一個人留下反悔的餘地。
    剩下的人還要哭求，荀應歡一個不留，幹脆全趕出去了。
    滿滿當當一院人，轉頭隻剩下了荀應歡帶來的家丁和原先從簡府裏來的孩子。
    這些孩子有的已經很大了，這一次事件中也有兩個人動搖過，但是好在一切為時尚早，沒有一個人跟他們沆瀣一氣，暫時守住了底線。
    這日之後，荀應歡重新定了規矩，學堂依舊保留，男子學堂名為飛雲苑，女子學堂名為飛雪苑，兩院完全隔開，不得互通。學生不再是想來就可以上學，須得通過考核。至於原來的孩子，最多隻管他們到十四歲，此後是願意在院中做長工還是願意另謀高就都隨意，歡園不負任何責任。
    學堂也不再吃住全包，唯有考核排名前列的或是無家可歸的，才會提供這些。村裏的孩子除了上課期間，其它時候都可以回家，若要住宿，便要額外交給歡園一些銀錢。
    原來的下人全部辭退，新換的這一批依舊按照原來的規矩行事，但是有一點，若是與飛雪苑的女學生發生關係，不問緣由，直接按奸淫罪送官。
    至於酉生，他當然願意留下，就算是搬出去住，變成家丁，他也願意留下。他是個感恩的，知道兩位公子對他們有大恩，隻當是贖罪。

    作者閑話：

    呐，從前隻會罵人的小公子長大了，給你一個帥氣的背影，你敢不敢給我一個評論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