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篇 第二十一章戲精簡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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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雲已經在裏麵等候,慣例露出一個笑臉來,見到荀應歡也不曾收斂許多,還給他行了一禮:“久仰荀公子大名。”
荀應歡嚇了一跳,他再紈絝也聽過李景雲的凶名。這是能和韓相國比肩的人,他一個四品小官之子,萬萬受不得這樣的禮,忙道:“不敢不敢,是應歡該拜見公公。”
李景雲臉上掛著標準的假笑,默不作聲打量了這位小公子,在他臉上停留了片刻,隨即目光又在他胸前停下,眼中劃過了然之色。他的動作還算隱蔽,簡泓並未察覺不妥,荀應歡卻覺得不自在,又縮了縮胸。
隨後,這兩人就當荀應歡不在,一本正經討論起了長江水患。
李景雲不太相信簡泓的危言聳聽,北邊已經連著兩年大旱,他張口閉口就說南邊長江也有隱患,這豈不是天要亡大楚?若是如此,還有什麼努力的必要?大家一起等死好了。
“公公所願是國泰民安,誰又不是呢?可是有些事情公公比我更清楚——菜市場那些人頭,到底都貪了哪裏的錢?”簡泓苦笑,“不隻是長江,黃河的堤壩也不見得能攔得住水,隻是北邊連著旱了兩年,此時發大水的可能比長江延後些罷了。若要晚輩說,這兩個地方,都得下狠手。”
“公子所言有理,隻是聖上自認天命在身,這些話若是叫我說說出來,老奴這條命也不見得就穩固。”李景雲同樣苦笑,語氣謙卑,但拒絕的意思很明顯。
你說下狠手就下狠手,錢哪裏來?人哪裏來?這一批下去不是一樣被貪?
簡泓卻知道自己必須說服他:“是我叫公公為難了。隻是……”他長長歎了口氣,“如今水泥正風靡,江南又是富庶之鄉,此時運水泥去南邊是阻力最小的時候,若失了時機,便不知道這長江堤壩能堅持到什麼時候了。”
水泥的材料不稀罕,說白了就是個方子,隻要皇帝下旨,什麼時候不能辦?李景雲心下嘲笑,突然目光一凝。
對呀,治水什麼時候都能辦,這賣水泥可不是!現在跟皇帝求個旨,借治水之名在江南開個水泥廠,幹脆就用東廠的人手,可不正好把這茬錢給賺了?江南富庶!江南富庶!他怎麼就沒想到呢!
“公子胸懷天下,老奴佩服!”李景雲改了口,“既受公子拳拳托付,奴才舍上這條命又如何!必將公子之言轉述於聖上。”
簡泓心底冷笑,臉上卻惶恐:“還請公公隱去晚輩的名字。”
“這卻是為何?”
“水泥是公公呈上的方子,前後都是公公的辛勞,我隻是提了一句,卻不能喧賓奪主,何況,我與聖上……”根本不認識!他沒有說下去,就叫李景雲自己腦補吧。
李景雲果然腦補了一個民間皇子對皇帝的孺慕、渴望和埋怨,自己都被簡泓感動到了。他其實也就是那麼一試探,簡泓能不能上位全在他的一念之間。
未免多生波折,他並不打算叫病重的皇帝知曉。但嘴上還是要說:“這,實在是太委屈公子了。”
“有公公這句話,也不算委屈。”簡泓將計劃書推到他麵前,想起什麼,又從懷裏取出了那本《青霞先生遊記》:“我對長江地貌的了解大多來源於這本書,未必準確,若是公公有意,倒是可以找一下這位潛琚舍人。”
李景雲隨手翻了翻,扉頁被撕了,但第二頁上正好有潛琚舍人的自述,他細細看了才說:“此人是有才幹的,隻是這青霞先生未曾揚名,不知是不是前朝人物?”
簡泓搖了搖頭:“此書寫於天啟二十二年,距今不過八年時光。我是在坊間買到這書,當時新刊不久,若是公公覺得這人可用,還請公公命人找找。”說罷又不好意思補了一句,“這一本扉頁被汙了,不好叫公公觀瞻,實屬失禮,還請公公莫怪。”
在座隻有荀應歡知道書是什麼情況。少年臉色發白,他不知道書是給李景雲的,若是知道,借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動。
“不怪不怪,公子將書贈予我已然是感激不盡,該請公子吃飯的。”李景雲笑道,“還請公子賞光。”
兩個人又恢複了好友的狀態,既達成了統一,後麵便句句投機。
簡泓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要請吃飯,卻也欣然應邀,正好從他這裏套一些朝廷的情報。
李景雲見他有興趣,也多說幾句。
有些事不算秘密,李景雲也沒有瞞著他的意思。他與簡泓說話十分舒服,不考慮種種利用和算計,兩個人倒未嚐不能稱為朋友。
在簡泓宅家看書的這段時間,李景雲一直在兢兢業業走劇情。
去年秋天,也就是簡泓還沒來的時候,他已經借貪汙謀反之名殺了二皇子。
老皇帝一病不起,將早早被廢黜的太子——也就是大皇子楚麟給拎了出來,拉他和三皇子打對台。但是廢太子比他病得還嚴重,足不出戶,從不與朝臣交流,最多做做皇帝安排的一些小任務,活得像個七品芝麻官。
三皇子蹦躂的更歡,和文官集團基本綁定,每天上朝除了歌功頌德就是奏請皇帝早立儲君。
李景雲反其道而行之,依舊在抄家的路上一騎絕塵,富國富家兩不耽誤。冬天之前更是呈上了地暖和水泥的方子,成為了皇帝貼身的軍大衣。
今年一開春,這人借著貪汙軍費的名頭把三皇子給砍了。
已經成年的三位皇子如今二死一病,已然不足為慮。
文官集團群龍無首,又失了聖心,已經舉步維艱。偏偏貪汙軍費的事情牽連過廣,韓英長子——也就是荀應歡舅舅就被查出了百萬巨款,直接下了大獄,雖然現在還在扯皮,但很明顯,九死一生。
簡泓記得書上有這個情節。當時還提了一句,他貪的不是百萬,足有千萬之巨!李景雲自己搬回去一大半,給皇帝留了個零頭。
這個零頭已經讓皇帝震怒。為了防止韓相國狗急跳牆,李景雲提議判了下獄而非斬首。
韓英家中贓款全部被李景雲這廝搬走,偏偏有苦說不出。難不成告訴皇帝他其實貪的不是一百萬,而是兩千萬?
所以現在文官勢弱,莫大把柄抓在李景雲手中,倒台隻是時間問題。
這個劇情線其實應該是在一年半之後,三皇子死得早了,劇情也被往前推了一大截,但是李景雲該殺的貪官還遠遠沒有殺絕,一日一日磨蹭像是鈍刀子割肉,反倒是有了一段時間的平穩時期。
然而,兩個人都很清楚,這段時間維持不了多久。
隨著老皇帝的病情日益加重,國祚也越發不穩。二、三皇子死了,五皇子卻蹦躂了出來,朝堂上的爭權奪位從未停歇……
但這時候也是發展勢力的絕佳時期,一旦老皇帝身死,朝廷上下洗牌,一切就再也不好說了。
李景雲已經決定將江南治水提上日程,但新的問題也出現了——無人可用!朝堂上所有的官員都恨他入骨,不隻是韓相國和平西候後麵的文官武官,投靠他的人也沒幾個盼他好的,他不相信所有人。而東廠的太監和隻會殺人的護龍衛顯然幹不了治水這種技術活。
不得不說,簡泓推薦的這個潛琚舍人,才算是給這個計劃畫上了點睛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