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各方齊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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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長生殿出來,薑琛心事重重地走在路上,魂不守舍的。直到快走到輪回之海了,遠遠地瞧見了幾個巡邏的天將,他才下意識地躲到了一根粗壯的石柱後頭,避免跟他們打個照麵。他平時就連散步都很少來這個地方,今天不知中了什麼邪,不知不覺地就來了。
“帝君這都閉關快有兩百年了吧?他以前好像沒有哪一次閉關這麼久?”一個巡邏的天將有意無意地問道。
另一個不以為然道:“閉關不都是為了積存法力曆劫麼,帝君早就達到煉氣境了,還有什麼劫可渡?”
“之前長生殿開會的時候我路過門口聽見裏麵說魔瞳現世了,會不會跟這個有關?何執死了十幾萬年,還能再活過來?”
“那可說不準呢。妖貓不是還活著麼?一切皆有可能。對了,最近南天門的弟兄都被派出去做秘密任務了,聽說是下凡去找什麼人了,可是問他們也不肯說,神神秘秘的,不知道長生殿的人又在搞什麼把戲。”
“長生殿的人想幹什麼誰能猜得透啊。他們使喚不動別人,就隻能使喚我們這些小兵小卒。”
“說到底帝君可真是個喜新厭舊的人,現如今九重天上排的上號的神仙哪個不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長生殿那幾個也都是啊。後起之秀還是更受矚目啊,從前交給雨神他們去辦的事兒現在也都交給長生殿那幾個小仙官兒了。等下一批仙官兒飛升,雨神他們就要徹底失寵嘍。”
一幫人越走越遠,後麵的談話薑琛已經無緣聽見了。他直到他們走的看不見影兒了,才從柱子後麵站了出來,開始琢磨他們方才那番談話到底幾分真幾分假。從前他一直以為,隻有他跟張顯赫是被帝君破格提拔的,算半個關係戶,所以才會遭到雨神他們的大力排斥和反對。可若是這九重天上人人都是帝君提拔的,那雨神對他倆那麼大的意見,就不僅僅是看不慣他們那麼簡單了,這可是赤裸裸的爭寵啊!
怎麼想都覺得很別扭,怪瘮人的,還是別這麼想了,他平複了一下心態,往冥靈樹那邊走去。脖子上新掛上去的琉璃珠在陽光的照耀下綻放出絢麗的光,遠遠地看上去比星星還要閃爍。
“琛哥,等等我。”身後,一個笨重的身影正喘著粗氣,朝他這邊越靠越近。
薑琛停了下來,回過頭去,看見了他脖子上掛著的跟自己一樣絢爛的那束光,頓時尷尬地汗毛豎立。他伸手把琉璃珠扯了下去,隨手纏到了了劍上。
見釋懷仁還背著個包袱,薑琛幽幽地看著他,問道:“你這是幹什麼?我們是出去做任務,又不是去旅遊,背著這麼大個包生怕別人看不見你?”
“琛哥,”釋懷仁擦了擦頭上的汗,喘了口氣道:“咱們也不知道會在外麵待多久,凡間幹什麼都是要錢的,我帶了些細軟,這樣日子能過的舒服點。”
薑琛從腰帶處摸出兩枚符咒一般大小的墨綠色石頭拋了過去,道:“把這個收好,弄丟了咱倆可就別想回來了。”
釋懷仁小心翼翼地接了過去,一瞧,是兩個令牌。這兩枚令牌上寫著“鹽”字,大概是鹽海水府的出入令牌,摸上去硬硬的像玉,看起來價值不菲。鹽海水君兒子的壽宴之事早就傳的人盡皆知,據說排的上號的神仙都會被請去赴宴,這兩枚令牌應該是司命給的。他用布裹了收在包袱裏,又問道:“那我們先去鹽海水府嗎?”
雖然司命交代的任務裏沒有規定他們要先去哪裏,但是薑琛有自己的私心。他還在意著要幫顧情的那個忙,所以自作主張要先去那裏,但願這一次他不會白走一趟。
……
另一邊,與薑琛分別數日以後,顧情最終沒有放棄原先的計劃。她一人徒步到了鹽海水府的入口礁石處,在附近埋伏了一段時間,見守衛極為鬆懈,趁機潛入了深深的海底。
壽宴前的一天,水府門前派了兩對蝦兵蟹將守在那裏,檢查每一個要進去的客人是否有通行令牌。任何一個受邀來參加壽宴的人都會預先收到一枚令牌,沒有令牌的人則意味著不受歡迎,是無法進去的。
這種令牌往往價值不菲,不是用法術就能變出一個一模一樣的,所以正大光明地都進去是不可能的。她試著繞著水府的圍牆走了一圈以後,發現處處都有把守,看來想要偷偷溜進去也非易事。沒法子,她隻好想了個餿主意。
在檢查完令牌以後,蝦兵們還會詢問每一位訪客的身份,從而引領著他們去要下榻的房間。來訪的客人裏大部分都是神仙,有雨神雷神那般名聲響亮、位分極高的神君,也有沉璧浮光那般魅力奪目、資曆尚淺的女仙,大家相互之間也都認識。
不過,在這樣一眾和諧的氛圍中,也總能穿插一兩個不太和諧的符號。當兩個穿著黑衣、長身玉立的男子遞上令牌,說出自己來自妖域以後,還在談笑風生的一眾仙人們都安靜了下來,以異樣的眼光打量著這兩個相貌不凡的年輕人。
在大家的成見裏,妖界都是些長相醜陋、麵目可憎之徒。但看這兩位的神采,倒是跟長生殿那幾位小仙官兒比也不差。浮光仙子忍不住悄悄地跟身旁的沉璧仙子耳語道:“妖界的男子是不是都像他們那麼帥啊,我覺得這長相要比很多男仙還要好看。”
沉璧怔怔地望著那兩個人,不說是也不說不是,態度模棱兩可。
蝦兵又仔細地查看了一下令牌,確認是真的無疑,彬彬有禮道:“二位久等了,請二位隨我入內室休息。”
厲城點了點頭,示意身旁之人跟上,二人很快就進到了裏麵,消失在了眾人視線之中。
之所以每一位入府的賓客都要由下人領著去休息的地方,一來是由於水府很大,初來乍到的人很容易走丟;二來,這安排的客房也是有講究的,根據賓客身份不同也有相應的安排,放任客人們自己去閑逛,這仙界的人遇上妖界,肯定一言不合就要打起來。水君思慮周全,所以才做了這樣的安排。
水府的宮殿跟凡間的宮殿別無二致,隻是更富麗堂皇一些,瓦片都是清一色的玉瓦,地上四處都鋪設有純白色的砂石,看起來幹淨素雅。砂石掩蓋下的各色珊瑚長得茂盛而又出眾,珊瑚叢中不時地還能發現一些比人臉還大的蚌,那裏頭一定藏著不小的珍珠。
蝦兵將兩個男子帶至位於水府最西側竹苑的一處廂房以後便退下了。厲城四處查看了一下環境,確認沒有什麼問題以後便打算進屋休息。他身旁的男子卻不知怎麼了,站在原地傻傻地笑著,有些反常。
“厲淵,你又在幹什麼?”厲城問道。
“哥,我身上長虱子了,正在抓虱子呢。”厲淵笑道,露出了一口白白的尖牙。
他們又不是狗,身上哪兒來的虱子。厲城以為他在胡鬧,正想斥責他,就見一個光點從厲淵身上飛了出去,落在了房子旁邊的小山之上,須臾之間化作了人形。
“這虱子夠聰明的,躲在我頭發裏麵,跟著我們就這麼進來了。”厲淵看著顧情,笑道:“隻是,利用完了人就想跑,沒這麼容易。”
他出手往小山那邊擊了一掌,強大的法力將山體都打穿出一個掌印大小的洞。周圍地動山搖,造成的動靜不小。厲城怕他再這麼胡鬧下去,會引來守衛,便製止了他,道:“這裏不是妖域,在事情辦完之前不能惹是生非。”
顧情則趁機遁地逃了,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既然跟著我們混進來了,就證明他有所意圖,即使你不去抓他,我們也會再見的。”厲淵安撫道。
“沒意思……”厲淵抱怨道,踢了踢地上被他一掌打下來的碎石頭,隨機眼神又一亮,道:“今天在外麵排隊的時候,我看見幾個女仙長得還不錯,給我一炷香的時間,我去找她們玩玩?”
“別把事情鬧大。”厲城知道拗不過他,便放任他去了。
“放心吧,我有分寸。”厲淵說罷,也開溜了。
……
東邊梅苑廂房門前,一個妙齡女子正從珊瑚堆裏抱起一個巨大的蚌,用力地砸向地麵。由於蚌太大了,砸到地上不僅沒有裂開,反而把砂石地砸出一個大窟窿來,震得地麵揚起了一層浮灰。
“咳咳咳咳咳,”女子被嗆得掩麵直咳嗽,趕緊往旁邊躲了躲。
屋裏正在收拾屋子的另一個女子聞聲走了出來,詢問道:“浮光,你又在折騰什麼呢?你是要把人家的房子拆了嗎?”
“這蚌裏一定有個好大的珍珠。”名叫浮光的女子指著地上的大蚌,依舊不死心道:“隻可惜我出門沒帶劍,不然一定能劈開它。要不然,你來試試吧?沉璧。”
“你可別了。”沉璧倚著門框,幽幽說道:“這裏是鹽海水府,不是重明殿,你不能喜歡什麼就拿走什麼。咱們是來赴宴的客人,不是來當小偷的。”
“哎呦,你真死板。”浮光一副恨鐵不成鋼地抱怨道:“這海底到處都是大蚌,你沒看見那群蝦兵蟹將的衣服上都墜著珍珠,這裏根本就不缺這個好嗎?珍珠對於鹽海而言,就像凡界的小石頭一樣要多少有多少,我撿一個怎麼了?怎麼就算偷了。”
真是不可理喻,沉璧不想理她了。她回到屋子裏繼續去收拾,聽到隔壁屋子的窗戶突然響了一聲,轉過頭去看就見一個白影從眼前閃過,有什麼東西進到屋子裏來了?她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四處查看情況。
浮光則原地蹲了下來,抄起手邊的一塊石頭,對著蚌殼就是一陣錘。今兒個誰也勸不住她,她非得把這蚌砸開看看裏麵有什麼好東西不可。
即使是海底,也是有風的。鹽海水府界內所種的樹是一種較為低矮的灌木,葉子又硬又大,四季常綠卻不能結果。輕微的風是吹不動葉片的,聽見一陣窸窣之聲以後,浮光好奇地抬頭看了一眼,發現了不遠處蹲在樹幹上正在打量她的厲淵。
“你是,妖域的那個公子對吧?”浮光主動朝他打了個招呼。
厲淵勾了勾唇角,回道:“美人好記性。不知你有沒有看見一個白衣人朝這邊跑過來?我正在找他。”
“我一直都在門前呢,沒看見有什麼人過來,隻看見了你。”浮光笑道。
“是嗎?”厲淵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朝屋裏看去。
屋內,沉璧好巧不巧地跟剛剛躲進內室的顧情撞了個滿懷。顧情聽到了門外厲淵的聲音以後,非常驚慌地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對方不要出聲。沉璧雖然不認識她,卻也乖乖聽話了,一聲也沒吭。
出於某種原因,顧情是以男相來到水府的,所以不管是厲淵還是沉璧,見到的她,都是男子的形態。男相的她,俊逸勝仙、氣質獨絕,自帶一股吸引人的特質。就連沉璧這樣見慣了男仙的人,也是看得移不開眼。
看他的樣子,似乎也不是什麼壞人,看起來也像個神仙。隻是自己在九重天怎麼沒見過他呢,難道他不是生活在九重天上的?沉璧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門外,交談的兩人聲音都聽不到了,似乎是走遠了。顧情鬆了口氣,對著麵前的女子抱拳致歉:“無意冒犯,還請姑娘見諒。”
見他舉止有禮,沉璧也來了交談的興致,道:“看公子儀表不凡,想必也是仙門中人吧?不知師承何處?外頭的人已走了,你不必擔心了。”
顧情想了想,還是不透露自己的身份為妙,便敷衍道:“小門小派不足掛齒,今日承姑娘之恩,他日若有機會必相報。”
“哎。”沉璧見他要走,出言相勸道:“天色尚早,咱們都是來赴宴的客人,大家認識一下交個朋友也無妨。我剛把茶水燒好,你不會連這點麵子都不給吧?”
看來她是有意留自己做客了。顧情倒不是不領情,隻是厲淵方才找了過來,若是之後去而複返可怎麼辦。留在這裏到底安不安全呢。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顧慮,沉璧親自去門外瞧了瞧,見一人都沒有,浮光也不知跑哪兒去了。她隨手合上了房門,道:“都走了,這裏就剩你我,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也罷,多想無益,她既然向自己示好,那在這裏逗留片刻應該沒什麼問題。此刻要是急著離開反而惹人生疑,顧情稍作考慮以後,便欣然放下了眼前的顧慮,進到屋裏去與沉璧共品茗談天了。
距離最早的一批客人入住已有三四個時辰過去了,水府門外,前來拜訪的客人依舊很多。就從送出去這麼多令牌來看,也知道鹽海水府的財力有多雄厚了。薑琛和釋懷仁由於來得晚,隻能排在隊伍最末,靠閑聊打發時間。
“這次壽宴據說排的上號的神仙都受到了邀請,你家那位祖宗來沒來啊?”薑琛問道。
“我舅舅……應該是來了。風神和雷神應該也來了。據說三重天有幾個女仙也來了,鹽海水君財大氣粗,發出去的令牌就有百枚之多。”釋懷仁誠實地答道。
“是嗎?”薑琛突然想起來了這麼一茬兒:青木神君論輩分和官位,不比三座大山差吧,可他沒有來。他如果來的話,還用得著使喚他來幫他偷那個東西麽。憑神君的本事,就算光明正大的搶,也沒人能拿他怎麼樣。
到底是他沒受到邀請,還是受了邀請卻不來呢。直覺告訴他,這個問題很重要,必須找個機會弄清楚。薑琛看著水府的銅牆鐵壁,想起神君交代的任務,心裏有些沒底,又問道:“喂,鹽海水君蕭吾到底什麼來頭,能請得動半個九重天的人,麵子不小啊?”
“論年紀,他應該比我舅舅小不了多少。不過論官位,他連神君也算不上。作為龍族的一脈,他們家世代都要負責鎮守整個鹽海,不能離開這裏,所以跟風神雷神不一樣,是沒法通過做任務賺取功績的,自然也就沒有升職這一說了。”
“那他請得動這麼多人的資本是什麼?”薑琛接著問道。
“這根他去世的那位夫人有關。原先龍氏一族到了蕭吾那一代,本來是日漸式微的。不過,蕭吾因為生的相貌堂堂,所以與上一任花神相戀,共結連理。這次壽宴的主角就是花神與蕭吾的兒子,年紀跟你我也差不太多。花神可是帝君的親妹妹,所以這段姻親就把整個龍族的地位抬升了不止一個等級。”
居然又是關係戶,薑琛在心裏暗暗想道。“不過,”他又問道:“為什麼是上一任花神?她羽化了?”
釋懷仁沒有講話,而是點了點頭。至於她為什麼羽化,薑琛沒有問下去,他也沒有解釋,想來也是一段傷心往事。
說話間,他們前麵的人已經少了一半兒。倆人往前走了走,又聊了起來。
“蕭吾的兒子叫什麼?他將來會繼承整個鹽海水府對嗎?”
“叫蕭燃,據說是九重天最帥男仙排行第六的家夥,實力不容小覷啊。不過,還是比不上排行第一的琛哥你啊。”
這家夥見縫插針就要拍馬屁的習慣看來是改不了了,不過薑琛還是很吃他這一套的。排了許久,總算等到前麵的人都進去了,蝦兵們簡單地查看了一下他們的令牌,便把他倆也放了進去。
水府占地之大,堪比整個九重天。這裏專供訪客休息的地方就有整整四個別苑,分別命名為梅蘭竹菊。每個別苑都有三個小院圍起來的宅子,每座宅子可供八位客人居住。每個院子的景觀布置都是一樣的,如果沒了房梁上掛著的“梅蘭竹菊”的門牌,怕是不知道哪兒是哪兒。薑琛他們被安排在了竹苑的其中一間廂房,跟厲城他們隔了一個空院子。
薑琛一個人在院外溜達了一會兒,一會兒去踩踩大蚌,一會兒翻翻珊瑚,爬爬矮樹,很快就坐不住了。他趁著周圍無人之際,立馬溜了出去,沿著整個水府的城牆踩一圈點,提前規劃好路線。水下不比陸地,由於植被少,難遮擋,被守衛發現的可能性更高。可他沒時間猶豫了,要想完成司命交代下來的任務,就得抓緊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