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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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上,雞都還沒叫呢,一夥兒鮫人就押著張顯赫和珍珠浩浩湯湯地去了寒玉閣,嚷嚷著要讓神君處罰他們。本來之前把薑琛他們送過去,就已經惹得神君很不爽了。結果剛送走那兩個,又抓來這兩個,一晚上吵得神君沒睡好,簡直氣的神君恨不得把他們全都拿去煲湯。
“餘賜你個老小子怎麼回事,”神君衝他破口大罵道:“你怎麼遇見事就隻會來麻煩我呢,先前送那對小情侶來氣我,現在又送來一對,怎麼著,想讓我見證他們一拜天地啊?”
餘賜腆著老臉嘿嘿笑道:“神君,這可都是按您的吩咐來的呀,是您說掘地三尺也要把破壞結界放走應龍的家夥揪出來,我這不是給您找來了嘛。”
“你把我的寢殿當菜市場啊?一天來去個四五遍。這人抓了就直接關水牢啊,這事還用我吩咐?”
“神君,您不發話,小的不敢做主。”餘賜老老實實答道。
神君白了他一眼,從台上走了下來,圍著張顯赫他們瞅了一圈,嘴裏不停地嘮叨著:“的確是個好苗子,一看就是武曲星出身,估計挺能打架,難怪能破了我的結界。隻不過……”
他的目光又落到了珍珠身上,指著她道:“你先前不是跟那對小情侶在一起嗎?怎麼你們四個敢情是一夥兒的呀?”
“神君,其實……”珍珠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你別說,”神君伸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又自言自語道:“這事不難理解,我得自己想明白。那個臭小子說你們來是找我幫忙,先前是你們三個一起來的,所以你們三個肯定是一夥兒。你是鮫人族首領的女兒,你帶他們入了結界,上了島,闖了我的寢殿。這個功夫好的小子是獨自一人來的,他來的時候沒有看穿你身上的障眼法,把你抓走了。但其實,他想找的是那個小子對不對?”
“這……”珍珠不知道該回答什麼了。
“不敢欺瞞前輩,確是如此。”張顯赫答道。眼前這個老頭兒雖然個頭上要比他矮了足足一個頭,可是他的氣勢絲毫不弱,讓人不敢小覷。
“你們四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輩,”神君上前一步,臉都快貼他腦門上去了,氣呼呼道:“知不知道我設這個結界是為了什麼?我就是不願意讓別人來打擾我,順便困住應龍。你們倒好,結伴來騷擾我,還順便放走了應龍。長生殿的人不是一向最守規矩嗎?帝君難道沒有教你們別人的家不能擅闖嗎?”
珍珠被他這一吼嚇得渾身都哆嗦起來,不自覺地朝身旁的人那邊靠了靠。
神君用手指著他倆,嚴肅道:“我不管你在九重天有什麼樣的地位,總之來了寒島就要守我的規矩,你們倆犯了錯我是不會就這麼輕易擾了你們的,先關去水牢好好反思幾天吧。”
寒島是四麵環水的地方,島上建了一座用來囚禁犯人的牢籠,是在水下。珍珠小時候不老實聽話的時候,餘賜就一直嚇唬她要把她關在水牢裏。雖然這些年沒有那個福氣親自得見,但她曾聽族裏老人提起過,說那水牢陰暗潮濕,關在裏麵的人在水下泡個幾天很容易泡出毛病。
她想起張顯赫當初為凡人時身上就落了各種病根兒,也不知道如今好利索沒有。不過水牢那種地方絕對不是可以久待的,真被關進去了可還得了?想到這裏,她也顧不得她爹的臉色有多難看了,脫口而出道:“神君,此事錯在我一人,我的朋友跟這件事無關,還請從輕發落。”
餘賜聽了她的話,頓時紅了眼睛,捏緊的拳頭難以抑製地顫抖了起來。人在盛怒之下,往往會喪失理智。當初,他就是因為沒收好脾氣打了她一巴掌,才令她離家出走。後來他就好好地反省了自己,決定以後不管再怎麼生氣都不會再對她動手了。其實他也知道,自己的女兒平時也不傻,隻是在遇到姓張的小子時才會沒了分寸。事已至此,他已經沒什麼脾氣好發了,也不想再為這個事爭吵,隻是閉口不言站在一旁,權當自己什麼也沒聽見。
神君顯然也不願意聽她這些話,一臉不服道:“你在教我做事嗎?我為什麼要如你的願?來人,給我把他倆一起關在水牢裏,沒我的吩咐,誰也不許放他們出來。”
“神君,請三思。”珍珠不死心道:“他是仙官,您若是不放他走,九重天不會同意的。”
神君用僅剩下的那隻好眼朝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沒好氣道:“嗬,別說是司命,帝君來了也得敬我三分。隨他們怎麼折騰,這人我就是扣下了。”
他大手一揮,袖中拋出了一陣迷幻而又濃密的紫煙。
紫煙如紗帳一般拂過他們的皮膚將兩人層層裹在了其中,冰涼的觸感無聲無息地侵入了他們的肺腑,令他們的四肢變得綿軟無力起來,這種感覺前所未有,但並不舒服。張顯赫用力地捏緊了拳頭試了試,這才發現自己的法力竟被如此輕易地封印住了。
沒了法力的仙人就像中了迷藥的凡人一樣,手無縛雞之力,隻能任由一群鮫人把他們捆了帶走。張顯赫感覺自己眼皮沉沉的,有些睜不開了,耳邊一直回蕩著神君那低沉而又醇厚的聲音。
……
一個時辰以後,寒島派了一個鮫人去長生殿送了個口信:青木神君請武曲星在寒島做客月餘,特來告知。接到口信時,司命與薑琛正在無垠海坐在一塊垂釣,聽聞消息以後都隻是輕描淡寫地“哦”了一聲,沒有太大的反應。
彼時,司命已經將魔瞳丟失的前因後果都跟薑琛講清楚了。薑琛知道這件事幾乎可以說跟張顯赫毫無關係,所以他回不回來都不影響大局。隻是張兄明明是自己闖進去的,神君卻說要留他做客,這謊話也太糊弄人了吧。“師兄,”他還是有些不放心,又問道:“依你看,神君把張兄留在島上意欲何為?”
“青木神君雖然脾氣古怪,因一些前塵往事不喜與外界溝通,不過他不是會苛責晚輩的人,所以不會因為張顯赫弄破了他的結界就暗中報複。這點你可以放心。”
“至於應龍的事,”司命頓了頓,又道:“雖是你們無心放走,但不是你們的錯。”
放走應龍不是錯,難道還是對的?薑琛心裏又起了一些疑問,想聽他繼續說下去,但見司命沒有講下去的意思,也沒多問。感覺到水裏的鉤子似乎掛到了什麼東西,他悶不做聲地捏緊了釣竿,趁其不備往回一淘,一條漂亮的小銀魚就隨著銀線一同被掉了上來。
薑琛將魚從鉤子上取了下來,仔細拿在手裏敲了敲,見它還長著琉璃一般漂亮的羽鰭呢,頓時十分得意,朝司命顯擺道:“看來我今天手氣不錯呀,比師兄你還早釣到魚呢。”
“魔瞳丟了,此事可大可小。”司命又道:“雖然雨神他們不會主動來長生殿詢問魔瞳的下落,可若是搶走魔瞳的人在凡間為非作歹被發現了,那你們弄丟一事就瞞不住了。”
薑琛一邊將魚收好,一邊回道:“既然是離陌搶走了魔瞳,師兄為何不用往生鏡去找一下他的下落?”
“在找你之前,我已經這麼做了,還派了一小波天兵去追捕他。”司命把釣竿暫時擱置在一旁,伸出手,在如鏡麵一般明亮而又澄淨的海麵上用法術顯現出一張容納了三界疆域的地圖,指著地圖上閃爍的五個光點,講道:“從往生鏡的顯示來看,他的足跡同時遍布這五個地方。當天兵前去這些地方搜查的時候,卻隻發現了一些零零星星的屍塊。”
“他遇害了?”薑琛難以置信道。
“從屍體的腐爛程度來看,恐怕死了好幾年了。往生鏡是不會騙人的,而且那具屍體上還有他當年曆雷劫留下的痕跡,這是隻有仙人才有的。”說到這裏,司命深吸了一口氣,頗為無奈道:“上生星君修為在你與張顯赫之上,他這樣修為的神仙照理講在三界之內就算不是少有敵手,也不該死的這麼慘。能夠殺死他的一定是一個法力和修為能直接碾壓他的人,這樣的人我目前還沒有印象。”
“那也就是說,之前跟我們一起去天機國的那個是假的離陌?”薑琛突然頓悟道,“難怪他會搶走魔瞳。可他為什麼要誣陷我跟他是一夥兒的呢?”
司命接過他的話,繼續分析道:“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上生星君死了那麼久我們卻沒有一個人發現,甚至在這幾年裏,這個冒牌貨一直頂替他的位置出現在長生殿。按照張顯赫所說,他的法力也遠在你們之上。憑他一人之力便可成事,何須多此一舉呢?”
小銀魚在桶裏越發地不安分,瘋狂地擺尾,“撲通”一聲又從桶裏跳到了地上,翻來翻去,想要重新回到水裏去。
薑琛幾乎用腳指頭想,也能想到這樣的消息若是穿去了三座大山的耳朵裏,他又要麵臨怎樣的批鬥。還好師兄向著他,幫他攔下了消息,否則他可能要被天兵天將給押回來了。“師兄,釋懷仁那邊可靠嗎?他會不會泄露這些事情?”他問道。
“他當然不可靠。”司命幾乎是想也沒想,就回答道:“但是我跟他講,這件事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泄露了對大家都不好。他被我唬住了,暫時應該不會往外講。”
薑琛再去看地上那魚,見它的腮蓋處已經染了血看上去有些可憐了。這種魚是九重天無垠海獨有的珍稀物種,叫銀月。銀月魚曬成幹以後,磨成粉末,寫字可萬年不變色。仙人們都喜歡拿這種魚來練習墨寶,他以前也經常捕撈它們。可如今他心裏煩悶地很,早就沒了練習墨寶的興致,便大發慈悲放了那魚一條生路。
“現在我要怎麼做才能證明我的清白?”薑琛問道。
“試著去把魔瞳找回來。如果實在找不到,你就得嚐試著去把何執屍體的其他部分找到。隻要不讓他們落在一個人手裏,就不會導致不可挽回的局麵。”
聽起來這個任務可比從鹽海水君脖子上取得明珠難多了,薑琛苦笑道:“就我一個人?我不是說我自己不行,隻是我現在不是嫌疑犯麽?你放心讓我一個人離開?”
司命知道他有委屈,便安撫道:“放你走,是有條件的。你要答應我三件事。”
“別說三件,一百件我也答應”薑琛撓了撓腦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