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劍眉帶怒，薄唇微啟。銅綠長袍伴身，衣角隨風舞動。即使隔的稍遠也就可以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藥草味。
    他雖已是不惑之年，麵容帶倦，儀表卻還是威儀如鬆，勁骨修竹。
    謝雷，林霽皆是嚇的杵在原地，像是犯錯錯的孩子，被綁了手腳，動也不動的站定。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周能道。
    言語間不怒自威，開口便有冰河封凍，霧凇沆碭般的寒冷。林霽惴惴的咽了口唾沫，悻悻道，“啊，我與幹爹在，在比武切戳。”
    是個傻子，見了這場麵，還有這兩人如今蓬頭垢麵，都能猜到這倆人不是比武切戳那麼簡單。
    鼻青臉腫，發髻散亂，灰頭土臉，活像街邊乞討的乞丐。
    “對對對，我倆在就是練練。”謝雷附和道，眼神卻是微晃，不敢直視周能。手也不自覺的撰緊。
    周能目光掃過眼前的人，袖袍翻飛，留下二字，“跟上。”
    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林霽，謝雷麵麵相覷，接著又乖乖跟上周能。“師父，你看我這臉，是不是破相了。”林霽故意膩聲膩氣道。
    這話惹得後麵謝雷，齜著牙一陣惡寒，抱著胳膊抖了一下，暗誹道，“呸，臭小子，惡人先告狀。”
    謝雷雖眼裏見不的林霽也這番滑頭取鬧。但這一招對周能卻是屢試不爽，周年確實看林霽的眼神微軟。
    林霽再接再厲，眼裏閃著光，亮晶晶的，望著周能，楚楚可憐道，“師父，是幹爹要我與他比武的。”
    謝雷本來忍著，忍著，已經到滴水入湖，破壩而出，絕堤於千裏之外。
    誰成想，林霽這幾句話竟是捅了馬蜂窩。
    謝雷就像是炸了的火藥對著就林霽大聲嚷嚷，“藥罐，你別信他說的。”語罷，謝雷也哭喪著臉，摸了摸，臉上的劃痕，“你看看，我也傷的不輕。你看看。”
    林霽嫌惡的癟了癟嘴，謝雷以前什麼血汗淋漓的場麵沒見過，現如今小打小鬧受的傷，反倒讓他矯情起來了？
    說白了，就是裝的。
    別的不說，就對上謝雷小家子氣這一點，林霽也不能讓謝雷自在，又是歪歪扭扭的往周能身上靠，“師父。”
    “藥罐兒。”謝雷立馬炸了毛，橫眉道。
    林霽不是不知道周能在是什麼身份，他這樣做無非就是為了出剛才摔他拿一下的氣。
    兩人之間，冷不丁就是一場罵罵咧咧的的街頭戲碼。
    一個聲高無理，胡攪蠻纏，一個能說會道，有理無據。
    周能食指掐住眉心，眉頭皺起，然後重重的歎息，感到渾身無力。隻要林霽和謝雷聚到一起，他兩人準能吵起來，就像是長不大的孩子，都讓人不省心。
    更有糟糕的事讓周能焦頭爛額，前些日子謝雷帶回來還命草。現今在藥蘆裏待了快有幾天了，這藥草周能真的不知道作何處理了。
    方才從顧大寶那兒得知林霽來了，這便前來問問，人沒找到。
    這兩人竟是打起來了。
    像這樣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周能扶額，怒喝道，“都給我閉嘴。”
    語落，兩人都悻悻的必了嘴。
    冗長的寂靜。一前兩後，誰也沒說話。
    邁入藥蘆時身形一頓，周能先開了口，“你們兩個都給進去我坐下著。”
    說著周能邁進門檻，直徑往放著瓶瓶罐罐，花花草草的的納櫃旁去，又是用鼻子嗅，又是用手摸。嘴裏還不忘問問這倆個人到底為什麼有動起手。“說說看吧。”
    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好似那寒冬裏的風一般。
    謝雷，林霽這從進門以來就是老老實實的坐在椅子上，不敢在說話。
    要是惹了周能生氣。那後果。
    額。
    謝雷和林霽看了看土灶邊咕咚咕咚冒泡的藥水，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藥味。“咕咚”喉結滾動，咽了咽唾沫，像是在感受人生最後的歡愉。
    周能突然開口，又是嚇的兩人渾身一陣，攸地，抬起頭來。
    雖然都被嚇了一跳，但誰一也沒說話。
    “碰”，白釉描翠竹，紅布做蓋頭的瓷瓶應聲出現在眼前的桌子上，周能皺眉又問，“都沒有要說的嗎？”
    “…………”
    “…………”
    周能默默的看著兩個，就像是在看兩個呆頭鵝。一會後，又無奈問道，“銘戈，你今天帶酒了嗎？”
    “嗯，帶了。”林霽實誠回答。
    周能又看看旁邊的謝雷，“你喝酒了。”
    “沒有。”
    謝雷喝了酒就不老實，周能深知此事，隻是銘戈還不知道罷了。還是向往常一樣給他帶酒，“沒喝酒？”
    “行吧，既然沒喝酒。那就是上火了？”雖然話中帶問，言語間卻是不容置喙。
    周能說完也不給這兩人機會，裹著厚厚的布條就端起了土灶上的藥湯，“正巧，我這有藥。是我最近研製的去火藥。你們試試藥效怎麼樣。”
    “嘩啦啦”，眼前的的藥碗已經盛滿了棕褐色的藥湯，空氣中的藥材味道更加濃鬱了。
    謝雷林霽就像是被抽了魂，臉色必藥還難看。
    “還愣著幹什麼，都喝呀。去去火。”周能眯了眯眼，繼續看著兩人呆若木雞。
    半響，謝雷率先拜下陣來，和和氣氣的說，“藥罐，我錯了。我不該與銘戈動手。”
    林霽沒想到謝雷居然會先認錯，著實有些讓人吃驚。
    不過更多的是眼前的藥湯更有威懾力，林霽砸吧嘴，看向周能，“師父，我錯了，我真的不敢了，你別讓我喝藥。”
    林霽突然就垂下腦袋，仿佛可以看見頭上的毛茸茸的耳朵也跟著耷拉著，像極了受委屈的小狗。
    周能無奈搖頭，嘴角輕揚，“你們兩個還真會找時機認錯。”
    “那也無妨，如果不想喝藥我問什麼就答什麼。”
    語出，兩人像是回了魂，抬頭看著周能，眼神中說盡了，我都會如實回答這樣的話。
    藥蘆中央的小方桌，三人圍坐在旁，桌上的藥湯騰騰冒著熱氣。
    周能把小瓷瓶推到謝雷跟前，“先擦藥。”
    謝雷接過藥，“藥罐你要問什麼。”
    “那日的藥材可是銘戈讓你弄回來的。”
    “是。”
    “你可知道那是什麼藥材。”周能止不住大聲聲了些。
    “知道，是還命草。”
    謝雷雖然不認的草藥的模樣，但草藥的名字好歹聽過，“還命草？”謝雷驀地睜大雙眼，“就十年前害死上萬人的“還命草””。
    待謝雷震驚之後，兩人都把目光投像林霽。
    林霽眉頭緊鎖，沉吟片刻後緩緩道，“這是林周年在滁禾種的藥草。”
    “什麼！”謝雷突然炸起，獅子鳴般的怒吼充斥於藥蘆的各各角落。雙手握拳砸在小木桌上，“吱呀”，這樣的動靜險些把木桌震碎，桌上的兩碗藥水也隨著謝雷的暴怒灑了大半。
    “謝雷，你給我坐下。”周能丹眼犀利看著謝雷，口中厲聲道。
    轉頭又語調沉穩道，“銘戈，繼續。”
    謝雷暴躁的怒火一下被周能一個眼神全部澆滅了。又忍著怒氣坐下來，看著林霽土色般的臉。
    “這些藥草是林周年將要運往江陽藥堂的藥材。”林霽看著周能，頓了頓，又道，“我自小就跟從師父學習藥理，自然是認得此藥。而且我還知道林周年拿還命草來做藥引。”
    周能聞言，丹眼驚懼，疑惑不解道，“還命草可會直接要了人性命，林周年直接用作藥引。他不怕把事情鬧大嗎？”
    林霽低著頭緩緩道，“還命草的確可以要人性命，那是用量大的情況下。要是用的少，近兩年內不會發現異樣。而且還有藥到病除的功效。”
    周能自詡精通藥理，可自從出了還命草之事後，隻要是個行內人都不願在提及它。
    實話實說，周能的確不知道還命草還有此等用處。
    “你就劫了他的草藥。”周能皺眉，“林周年卻是太放肆了。害人終害己，何況我們還是同在一條船上的人。”
    “銘戈，此事你做得好。”
    “不。”林霽眼神晦暗，張嘴就愣了神，“林周年不在是我門的人了。我懷疑他暗中勾結官府。”
    “什麼。”原本老實坐著了謝雷又蹭的咋起，接著怒聲浩蕩，衝破耳膜。“那個老頭子勾結官府，提我的霸刀來。我去砍了………”
    “謝雷，你給我坐下。”周能大嗬打斷謝雷，“聽銘戈先把話說完。”
    林霽低著頭，片刻後，“我也是無意中得知。沒有確切證據。不過可以確定他確有此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