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七話兒肝鬼話(下)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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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用刀剖開婦人肚子,裏麵是一隻血淋淋的女嬰。
    “丟掉。”家父道,麵容冷酷殘暴,完全似變了個人。
    婦人和女嬰的屍體立即被拖出庭院。
    家父遣人買來三位懷孕女子。去尋找這些女人的下人也不知道家父為何命他們做此事。
    三個女人跪在家父麵前,瑟瑟發抖,嚶嚶啜泣。
    家父親自握刀,剖開三人肚子。隻有一人肚中懷有男嬰,家父當場吃下那男嬰肝髒。
    那時隻有祥仙一人在場。我是後來才得知此事。
    “人肝出乎意料的好吃。”
    惡瘡痊愈後,家父曾在我麵前輕聲感歎。
    我那時已經懷疑父親吃了兒肝,得到他親口證實,心裏還是一時難以接受。
    家父突然壓低聲音,嘴巴湊近我耳邊,悄聲道:“殺掉祥仙,偷偷埋了。”
    “什麼?”
    “隻有祥仙知道我吃了兒肝。不知那男人會在哪時、哪處向人說出什麼。現在殺死他比較安全。”
    這時,祥仙還待在平家宅邸。
    我找到祥仙,讓他逃走。
    “為什麼?”祥仙問。
    我告訴他家父說過的話,並向他說:“我雖然恨你教我父親有關兒肝的邪法,但那時你救了我妻子和孩子的性命。”
    如月一個人在庭院裏玩,抬頭凝視著飛來的鳥群。
    我望著她,向祥仙道:“說不定家父改天也會命人殺掉如月。你們和我一起離開這宅邸,兩人遠離此地。我在途中回來,告訴家父,說已殺了你們兩人並埋了。”
    “維時大人特地來告訴我這麼重大的事,我不知該如何表示感謝。可是,維時大人,您若說已殺死我們,日後平勝真大人要是得知我們還活著,不知會有多憤怒。您放心,我有個好辦法。”
    祥仙說畢,跨開腳步。
    “你去哪?”我問。
    “到平勝真大人那兒。”祥仙答。
    祥仙見了家父,說:“我有話對您說。”
    “什麼事?”家父問。
    我坐在一旁聽兩人談話。
    “有關惡瘡的事。”
    “噢。”
    “看上去似乎完全痊愈了,但您還不能安心。”
    “什麼?”家父大驚。
    “這惡瘡不知何時又會出現,屆時您可能還需要我的力量。”
    “此事當真?”家父問,轉動眼珠瞪著我。
    因為家父剛剛跟我說過將他殺死的話,所以他會起疑。
    我拳頭中緊握汗水,忍耐著家父逼人的視線。
    等他回望祥仙時,祥仙才說:“今日以後,我不會離開此地,打算一隻在平勝真大人身邊伺候。不僅惡瘡,任何疾病,我都可以為您效勞。”
    祥仙說得很有道理。不去任何地方,在家父身邊伺候的話,便不可能向旁人提及兒肝的事。
    “明白了。”家父點頭。
    如此,祥仙在平家府邸住下,成為家父的專屬醫師。
    而家父的惡瘡也如祥仙所說那般,每隔幾年就會出現。
    起初使用那膏藥,當膏藥也無法抑製病狀時,家父就再吃兒肝。
    每次痊愈後,過幾年又會出現惡瘡。
    每次最後都必須靠兒肝才能抑製。且每次使用兒肝時,數量也隨之增加。
    “這實在是令人發指的事。”平維時咬牙向傅舒夜道。
    內容太駭人,東宮連城怔怔聽完,說不出話。
    “平勝真大人最後一次吃兒肝是何時?”傅舒夜問。
    “正好約六年前吧……”平維時道。
    “這六年來惡瘡都沒出現?”
    “是。”
    “我想您大概也聽過了,最近有人在京城四處襲擊懷孕女子。這跟平勝真大人有關嗎?”東宮連城詢問道。
    “恐怕是我父親做的。”平維時道。
    “那麼,他因這回惡瘡已經吃了好幾次兒肝了?”傅舒夜問。
    “是。”
    “盡管如此,這回的惡瘡還是無法痊愈?”
    “正如傅閣主之前看到的那般……”
    “平勝真大人行蹤不明,那祥仙和如月呢?”
    “我察覺父親不在時,立即到祥仙居處通報,但兩人都不在。”平維時表情鬱鬱不安。
    “平勝真大人……”東宮連城插嘴道,“他會不會為了兒肝去了哪裏?”
    聽到這話,平維時驚叫出聲。
    “可是想起了什麼?”傅舒夜揚了揚眉。
    平維時點頭,“昨天有佃戶送來為冬日儲備的煤炭……那個燒炭人名叫岩介,那時他說他妻子正在臨盆。我父親或許略微聽到了一點風聲……”
    “那岩介住哪裏?”傅舒夜問,眉頭略微皺起。
    “他在桂川西邊山溝搭了間茅屋,住在那裏燒炭。”平維時道。
    ……
    馬車停在桂川山腳下。傅舒夜、東宮連城和平維時跳下馬車。
    “連城,你留下。”傅舒夜對東宮連城道。
    “我也要去。”東宮連城堅持,“讓你一人去危險之處,你認為我能平心靜氣嗎?”
    傅舒夜微微一笑,點頭道:“這話我很愛聽。”也不再阻攔,憑自己的力量保東宮連城安全自然不是問題。
    已是傍晚,太陽在山頂露出半邊,微微一跳,全部隱沒下去。
    三人沿著迂回曲折的山徑上山。群樹左右遮掩著狹窄的路,夜晚如烏鴉昏暗的翅膀,將天光遮蔽。
    平維時點燃火把,高舉在頭頂。
    山徑陡度變得較緩,空氣中傳來木炭味。
    “快到了。”平維時道。
    月亮已升起,火把照不到的地方也隱約能看見。
    盡頭有個類似小屋的影子,看上去黑漆漆。一旁也可見有個類似燒木炭的窯影。
    走在前麵的平維時駐足。他用火把照看腳邊。
    看清那團東西後,平維時驚叫一聲,後退了好幾步。
    “已經死了。”傅舒夜道。
    他走過去,附身去看地上的屍體。脖子被斜砍,傷口大大裂開。鮮血已流光,滲入四周地麵。
    死屍仰躺著,圓睜著的眼睛中遍布著紅色的血絲。
    原本應是遮住小屋入口的席子落在地麵。
    那席子以奇異形狀隆起。
    維時掀開席子用火把映照,是一具女子的屍體。
    腹部被人用刀刃剖開。
    平維時沒說什麼,但眾人都知道那女子是誰。
    小屋裏有火光露出,跳躍不停,一個黑色的人影映在牆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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