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曜到校的第一天有些莫名的擔心，好像是在考慮如果因為沒穿校服而被攔在門口會有多尷尬，所以他還專門從為數不多的衣服裏挑出一件黑衛衣，他已經在很努力的將自己偽裝成人畜無害的高中生，但還是有些擔心。
    但是他所預計的被堵在校門口的尷尬場麵並沒有出現，不過也有很多人在看他，倒不是因為穿的有些奇怪，主要可能是因為許曜看著像個新來的老師吧。
    上學時間大家都很吵，穿著校服紮著馬尾的女生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有些看見許曜站在校門口還對身邊的姐妹擠眉弄眼，偶爾有些膽子大的會去問許曜是不是學校要新來的曆史老師。
    許曜有些失語，倒不是因為別的，主要是因為見著了學校的其他老師，不是禿頭就是大腹便便，他也沒想到自己會如此顯老，不過大了兩三歲，怎麼就成了和那群和藹老先生一樣的地位。
    大概是因為被退學前許曜成績還不錯，這次分班也沒有被分到太差的班，許曜到了新班級很自覺的縮在了角落，用他的話來說，大概就是一一米八大小夥縮的和個小雞子似的。
    班裏難免有人把實現落在許曜這位新同學身上，許曜耳朵尖，聽聲聽的準，他能聽著這些人對他的議論，有女生眼中的驚豔，有男生口中的不滿，有聽說他被退學的恥笑，有看著他一身廉價雜牌的輕蔑。
    自然是有人來搭話的，小姑娘拎著手機來找許曜要聯係方式，許曜也不好意思博了人麵子，掏出手機擺著二維碼讓她掃了，有人見既然許曜同意加，來的人越來越多，許曜索性就把二維碼擺桌上了免得麻煩。
    許曜的頭像有些老土，是一片星空，幾點亮光點綴在藏青裏，看著就是一個不常用微信的人，不過確實，許曜沒什麼要聯係的人，自然也不需要什麼社交軟件來維持關係。
    不一會兒許曜的桌子前就圍滿了清一色的姑娘，十六七的男孩子看見姑娘全圍著一個人轉哪兒能不酸，一個個抱著臂和檸檬成精一樣開始挑刺抬杠，也不知道怎麼就有一句鑽到了許曜耳朵裏。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的有人穿雜牌來上學吧，家裏人不給買嗎，一個窮屌絲神氣什麼。”
    這件衛衣是他母親送給他的最後一件衣服，說起來很沒出息，被掃地出門的時候許曜隻背了這麼一件衣服。
    每個字都像是釘入耶穌掌心的木釘，疼到無以複加，許曜臉色有些不好看，或許是那些男生看到了嗎這個反應，更加變本加厲。
    一般來說開學第一堂課都是班主任的嘮叨，班主任進來的還算及時，如果再晚一會兒，恐怕許曜又要因為鬥毆而再次退學。
    好在許曜還能忍，他總怕這次被退學之後就會因為沒錢光著腚慘死街頭，唯一沾親不帶故的朋友還鞭長莫及沒法給他收屍，許曜總覺得一屆帥哥這樣不太好看。
    班主任是個地理老師，年紀看上去大約四十出頭，打扮的精幹，一副幹練女教師的模樣。
    幹練女教師衝著許曜招了招手把他叫上了講台，許曜穿過擁擠的課桌群到了目的地。
    “這位是你們的新同學，介紹一下自己吧。”
    “許曜。”
    許曜雖然是個沙雕，但是不太喜歡在生人麵前說話，班主任可能也沒想到這個自我介紹會這麼簡短，站在一邊些許有些尷尬。
    “老師，我有個問題，是不是新同學是你兒子啊，你們長得那麼像。”
    問這句話的就是剛剛挑許曜刺的其中一個男生，許曜這才注意到，班主任的眉眼和自己親媽有些像，和他自然也有些像，許曜有些不舒服，被這麼一說，他現在有一種被親媽監視的感覺。
    班主任笑了笑，拍了拍許曜的肩膀，許曜本來想躲的，但是因為種種原因沒能躲開，其實就是他沒反應過來罷了。
    “你們不都是我的兒子女兒嗎，把你們伺候到上大學了，我這個當老媽子的也就放心了。”
    許曜有些尷尬，台下的同學聽到班主任這句話都在笑，他不知道該笑還是不該笑，好在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大概也就隻有久旱逢甘露，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的喜悅心情才能和其匹敵吧，救人於水火之中也不過如此。
    站在門口的人穿著一身西裝，襯衫洗的雪白看不見一點汙漬，西褲明顯是熨過的筆挺勾勒腿部輪廓，許曜的視線一路落在來人臉上，他自詡是個帥哥，門外站著的那個人在他看來足以和他匹敵。
    班主任看到門外的人的時候臉上堆上了笑，鼓著掌和台下坐著的學生說著。
    “這位是我們新來的實習曆史老師，沈老師，沈老師是名校畢業生，剛畢業沒多久，本來第一節課應該是我來給大家講講須知什麼的，但是沈老師時間寶貴，很多學校搶著要他的，你們要好好珍惜這次機會知道了嗎。”
    許曜看著班主任的神態，悄悄的溜回了座位，隔壁桌的姑娘用中性筆敲了敲他的桌麵，用手攏在嘴旁問他。
    “現在帥哥都是紮堆來的嗎。”
    許曜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又像是意識到什麼一樣搖了搖頭，然後有點了點頭，所以導致女生在問完之後被迫看他做了一套頸部活動操。
    講台上傳來整理書的聲音，班主任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了，站在講台上的是沈老師，沈老師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鏡，轉身拿著粉筆在黑板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沈雲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