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禦衾篇 第五章 多事之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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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篤篤”,當雕花鏤空的紅木房門再一次被敲起時,便知是他了。
“王爺請進。”我梳洗完後,對著門外的人影道。
他走了進來對我道:“佳人垂髻,青絲勝黛。”
我自然明白這其中的含義——或許,隻是片麵的,隻是主觀臆斷。這隻是根據我的理解而解釋的,表麵上聽著是帶有一些讚許之意,但細想,卻是另有一番意味。
其一,他明明是禦衾國之人,卻精通沁蘭、紫荊之語。很顯然,他有外交天賦,無怪乎禦衾派遣他來沁蘭了——當然,他的地位也是無可厚非的。可是,為何他那天宴會上隻言未提一詞?若這樣,我和離寒也不必在那裏顯拙了。
難道他不想在公眾場合使用他國語言?許是如此。若想得更深一層,他當日代表著的是禦衾國,因此他使用本土語言交流較為穩妥。
其二,這句話是何意?隱約覺得此事定有蹊蹺,需細待琢磨方能領悟到其內涵。
“王爺好文采,莫非今日心情甚好?”我含笑一睹,卻發現他的眼光望向了天空。
“噢,抱歉,本王想到了些事,所以難免出神,娘娘莫怪。”他回過神來,歉意的解釋道。
“無妨,王爺幾時出發?”我不經意的問了一句。
“娘娘可有準備好?”
“既然如此,那就出發吧!”我馬上結束了這一話題,我並不想把時間耗費在閑扯上。
“莎塔,跟著本王。”宇琪吩咐那個清秀的婢女道。
路上,他突然問起一事,道:“以後我可稱你為‘萊伊’麼?”
“為何是這個名字?叫我本名不是甚好麼?”當我聽到他說到“萊伊”時,心中愕然:他怎麼會想到這個名字?他到底是誰?當然,我並沒有詢問他為何自稱“我”的原因,我也理解他的目的。很顯然,他並不想把身份亮明,我當然更不會不知趣地當眾用“本宮”二字了。地位對於我而言,隻相當於負贅。
“噢,偶爾想到的罷了。怎麼,你不願麼?那……算了……”他莞爾,對我微微搖了搖頭,表示尊重我的意見。我心下一觸,覺得他人還是不錯的,至少懂得尊重別人的意見。
“沒關係,就這麼稱呼我吧。”我雲淡風輕地回答道,似乎並不在意這不合乎常理的要求。
我也不是不在意,隻是覺得沁蘭和禦衾暫時還是盟友,絕不能因為我的事兒幹涉到兩國的外交關係。
況且,這也給我了一條線索不是麼?倘若沒有他今日這麼一說,我想,我怕是很難想起我有這個任務了。這反要謝謝他的提醒了。
我邊想著,邊看著禦衾國的風貌。濃鬱的異域風情,處處在城中彰顯。隻見少女們各個著裝豔麗,不似沁蘭少女白皙、彈指可破的肌膚,健康的麥色肌膚憑添了青春洋溢的色彩和活潑熱情的性格。
“唉,小姐,您快看,是端康王爺!”隻見一容貌姣好的禦衾國女子興奮地對著她的主子道,一邊還深情地望著宇琪。
“什麼?天!是琪哥哥!麗芙娜!我今天看起來怎樣?打扮得體麼?”那丫鬟身邊的綠衣女子緊張地注意起自己的著裝來,好像又是恐慌。
“好極了!小姐您今天美極了!”那丫鬟的嘴還真甜,怪不得她家小姐都被哄得喜笑顏開了。
乍看那小姐,也確實是個美人。可惜,細看,也脫不了凡塵的俗氣。她戴著明晃晃的首飾器物,第一眼感覺是很引人注目,配上她精致的臉蛋,的確能成為亮點。
等等,剛剛她稱呼宇琪是“哥哥”?
我敢肯定,她一定不是宇琪的親生妹妹——至少依我目前掌握的事實論據來說。
其一,宇琪和當今禦衾國皇上係一母所生,宇琪的地位自然頗受尊崇,再加上權傾朝野,又有潘安之容,怎麼可能不成為國民的焦點?所以,但凡他的動態,都將會是平民百姓所關注的事。連禦衾國人都認為他們的王爺沒有任何妹妹,怎麼這會兒憑空冒出一個妹妹來呢?
其二,有攀權附貴者妄想借機飛上枝頭的也不在少數。因此我不能就這麼輕率地認定她是宇琪的妹妹。不過就算她是誰,也與我無關。總而言之,是別人的事,我沒必要太關心。
“菲依娜,小丫頭,又在瞎逛了!”隻見宇琪含著寵溺的笑容對那衣著華貴的女子道。
“哥哥,憑什麼我就不能出來?皇帝哥哥都默許我了!”也許是不想太聲張,菲依娜隻是走近一步對宇琪嘟著嘴道。
“可是我不想讓你跑出來闖禍,你上次闖的禍就夠大了,還想再嚐試一回?”宇琪對著她似笑非笑。
“好吧,真不該遇到你!哼哼……還我哥哥呢,都不幫人家的……”菲依娜不滿的咕噥道。
“我還不幫你啊?唉……我真是可憐,怎麼有你這個不知恩的妹妹呢?你不知道我這做哥哥的為你受了多少苦……”宇琪皺眉道,一臉苦命相,真佩服他的演技。
“呃……好象是的……對啦,這個女子是誰啊?不會是你的紅顏知己吧?不過挺不錯的呦!哥,沒走眼哦!”菲依娜一臉“我什麼都知道”的樣子,真是,可愛極了!我不禁輕笑起來。
“這位姐姐難道是高興極了?沒想到……”她作惋惜狀。
“小姑娘,你有如此風趣的性格,真是不多見呢……沁蘭的女子各個含笑嫣然、靜若可觀,禦衾國的女子好生活潑!真是一方水土育一方人哪!
“可惜,小姑娘,我並不是你哥哥的紅顏知己……”我微微一笑道。
“那你是……”她疑惑地看著宇琪。
“她隻是我朋友的夫人而已……”宇琪對菲依娜解釋道。
“這位姐姐,怎麼稱呼?”也許,她還不信吧!在沁蘭,但凡結有發髻的,均為婦人;而在禦衾,沒有這般習俗,女子出閣後仍可依原本的生活方式過日,不過道德上的束縛自然更嚴了。至於什麼是已為婦人的標誌,當算得是首飾上的變動了。
已為婦人,就必須要戴上象征著婆家的項鏈。以來,這代表著女子在婆家的地位;二來,也暗喻了女子在禦衾的地位不凡。這是禦衾一直沿襲至今的風俗,因此有跡可循。而我並未戴項鏈,因而沒有人認為我已是婦人了。
禦衾的女子地位甚高,相較之沁蘭,女子擁有的權利更多。我想,這也是沁蘭應向禦衾學習的地方。女子入朝為官在禦衾早已屢見不鮮了。
禦衾國曆代的皇帝少則有一兩個女官,多則雖不足十餘個,但倘若算起來,都有著較高的地位,政治影響也頗為深遠。這種政治製度,當算得開創先河了。
“叫我萊伊就可以了。”我應道。
“萊伊姐姐,你怎麼可以就這麼嫁人了呢?”當下驚訝非凡,如此言辭,倘若在沁蘭,怕是要視為越矩了。
當然,她還沒有說完:“你看看我哥哥,多麼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絕對的首選夫婿啊!沁蘭多才子,我們禦衾多勇將。姐姐你別看我哥哥似個紈絝子弟,其實我哥哥上了戰場,可是亂世之梟雄啊!”
不對,聽這口氣像是要把宇琪賣了?有這個妹妹,宇琪的生活恐怕想不有趣都不行了。
“你叫菲依娜是麼?”我麵露微笑,和善地對她道。
“嗯……哥哥說萊伊姐姐有夫婿了,我才不信呢!哥哥從來不會這麼在乎過一個女子的你是第一個。還說不是紅顏知己乎?”菲依娜麵似很和善的笑著,我可不知那小丫頭在想什麼。不過我敢肯定,她會為此窮追不舍的。
“嗯……許是你誤會了吧……可知有何地方有趣得緊?我連忙轉移了話題,這個話題我不是很想再繞了。
“且讓我想想……”菲依娜低頭冥想中。
“不如去水雲閣吧?”宇琪提議道。
“水雲閣是何地?”我問菲依娜道。
“那是個書齋,萊伊姐姐想去麼?”菲依娜好像不是很喜歡去書齋,否則是不可能不想到書齋的。
“不如就在街上逛逛吧?水雲閣聽起來離這兒甚遠,你說呢?”我問宇琪道。
他應道:“也好……”
“你這廝休得耍賴,偷了我的東西還理直氣壯地說是你的,你還有沒有良知?”隻見一屠夫橫刀一握,捋起油晃晃的袖子,粗聲對一矮小的男子道。
“你休得無禮!我一生清白,沒做過什麼虧心事。反倒是你,做生意總是羼些水份,怪不得生意這麼差,是你自己的德行不好!”那男子借機諷刺了屠夫。
“你這廝好生不知趣!我沒拉你去報官已經算好的了,你還在這裏胡言亂語,意欲毀我名聲。不僅偷了我的東西不說,反誣我德行不好,你這廝真是太過分了!”屠夫看似有理有據,但事實上,是與非並沒有這麼鮮明。不過,禦衾國的百姓似乎絲毫未受他們爭吵的影響而圍觀,仍然徑自做著自己的事情,這倒令我大為驚訝。
“禦衾的百姓一向如此麼?“我輕聲問道。
“如果是芝麻蒜皮的小事,一般來說,百姓是不會摻和進去的。禦衾的民風許是與沁蘭不同,禦衾更注重人民的自由化,因而倘若是要報官的案情,必須是命案、特大盜竊案等,官府才予以受理。一般小偷小摸的,由當事人雙方協商決定,受害方可適當施以懲罰,但必須保證不能直接傷害他人的肉體,否則將會受到嚴重的刑罰。”他此言一出,我頓時驚訝萬分。沁蘭的律法相比之禦衾,還留有弊端。當然,我並不是說禦衾的法製體係就是萬無一失的。
律法乃國之根本,一個國家的律法,必定是要日趨完善的。但沁蘭卻有一個與眾不同的先決條件,那便是——但凡開國之時所定的律法,一律不得改動。皇族沒有變革的權利,執政的皇帝亦是。
開國時定的律法,為人子孫的,怎敢壞了老祖宗的規矩?所以沿用至今。當時最詳盡的是關於賦稅方麵的。
比如在位皇帝不得把人民的賦稅調高到人民總產值的三成以上。這是為了避免朝廷借以苛捐雜稅之名剝削人民。當然,這隻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證本朝政治製度的穩定。
官逼民反,一個朝代的衰亡之日,終有此結局。“水能載舟,焉能覆舟”此話真是絕妙的佳論!
每一代沁蘭的皇帝都力圖把律法設立得更完善,更能應民心。可是,再怎麼力圖完美,也總有疏漏之處。
這就是我為何說沁蘭的律法仍存有弊端的原因之所在。
所以,沁蘭才要汲他人之所長來補己之短。禦衾的國策有一定的優勢,但並非所有的沁蘭都應去學。當結合沁蘭自身的國情,引進禦衾的一些製度,才是符合發展規律的。
“倘若如此,真算得是一項值得提倡的政策了。”我不禁發出了感慨。
“謬讚了。”宇琪謙虛地微微一笑。我不禁有了一瞬間的恍惚,又想起他了麼?誰知,誰知……
“怎麼了?”宇琪看到我神情滯澀,忙問道。
“沒事……菲依娜,真抱歉,我剛剛……”我欲言又止,不知應當是否給她道歉。
“怎麼了?”菲依娜回過頭來,我才發現她的注意力集中在一男子身上。
“沒什麼……”我莞爾,眼光卻從菲依娜注視的那個角度一閃而過。沒想到……他已經找到這裏了……
不知為何,心裏泛起了一陣心虛,所以極力避開他的視線範圍,卻沒發現他已經注意到這兒了。
他眼光從我這兒轉過,但我恍若從中感覺到了他的悲傷……怎麼了?
他怎麼會在這兒?不是應當在沁蘭的皇宮裏麼?看他的眼神,我似覺此事定與我相關。
“等等,我想我遇到故人了……”我對菲依娜道。
我並未等她的回應,急切的尋著他。
我提著長裙,慢跑著追上了他。
“你怎麼在這兒?”我突然的發問,他身體為之一顫,轉過身來對我道:“玩的開心麼?”我沒想到她會這麼說。我本以為他一定會抱怨我到處閑逛,而他卻隻是問我高興與否……
“我很好,隻是你……“我困惑地看著他。
“我們回去再說,好麼?”他溫柔地將我調皮的發絲置於而後
“可是我的朋友還在那兒等我呢……”我推脫道。
“幽兒,你的朋友麼?妻的朋友,為夫怎可以不去認識一下呢?”他調笑道。
“咳咳,現在是大庭廣眾之下……”我提醒道。
“嗯……難道不想把我介紹給你的朋友?”他故作神色哀傷道。
“呃……不是……跟著我哦……”我調皮地眨了眨眼。
“菲依娜,這是……”沒待我說完,宇琪插話道:“菲依娜,這才是你萊伊姐姐的夫婿……”菲依娜故作泰然自若,實則,我覺得她似有一絲尷尬閃過。
她道:“噢,這麼說,是我亂點鴛鴦譜了?”
我但笑不語,離寒友善地望著她道:“姑娘真是熱心腸,這些日子,多虧姑娘照顧幽兒了……”
“這事不應謝我的,你應當謝我的哥哥。”菲依娜望著宇琪道。
“是宇琪吧?好久不見!”離寒作揖道。
“恩……萊伊,繼續嗎?”他轉首問我。
“好啊……”我應道。
“寒,有什麼事,晚上再談好麼?我想今日遊玩一番……”我懇求離寒道。
“嗯……隨你……”離寒一臉的隨和,我實在想象不出他在朝堂之上是何等嚴肅。
“讓開!讓開!沒看見我家公子的坐騎嗎?!”隻聽一聲粗獷的怒吼,嚇壞了街邊的百姓,紛紛讓道,生怕惱怒了哪家的貴公子。
“是哪家的仆人這麼橫行霸道?”我不禁微有薄怒,暗想此人定家世不凡,極有可能是大戶人家的貴公子。不過他的仆人如此行事恐怕遲早要惹上禍端。仆人尚且如此,何況主子?怕也不見得好到哪裏去。
宇琪看上去也不那麼和顏悅色,反倒是離寒,饒有興味地微笑著。菲依娜的神情捉摸不透,似是氣憤,似又壓抑著內心。
“此人乃斐列農·尼瑞,性格乖張暴躁,是尼瑞家族最寵溺的長子。可惜不成器。隻知吃喝玩樂,不思上進。尼瑞家族也因此聲名狼藉,成為百姓口中多紈絝子弟的家族之一。
“不過依我看,也並非皆為無能之輩,尚有些資質好的人才。隻怕百姓一概而論,一味地否定他們家族了。“宇琪頭頭是道地和我談著那男子的家世。
“你也是惜才之人,何不舉薦?“我有所疑惑。
“你當知道,他們家族已成眾矢之的,倘若我力薦他們,怕是要觸怒龍顏。我還當說麼?”宇琪分析道。
“明哲保身,妙也!”我假意稱讚,實為諷刺。凡是聰明點的人都應當聽出我的言下之意了,何況都是明白人?
“幽兒,你想去哪兒?”離寒問。
“我想再和菲依娜逛逛。你們如有公事需處理,盡管去便是。菲依娜,累麼?”明知宇琪和離寒都是公務纏身,隻怪是自己疏忽了。
“沒關係,萊伊姐姐如果再要逛逛也行。不過,我還有一事未了,可等著解決呢!”菲依娜看起來似乎真有餘事未了。不過,離寒和語氣都沒吭聲。我也就不能了解他們的真實想法。
“小丫頭,給本公子讓開,你擋著本公子的道了!”隻聽得斐列農·尼瑞一聲煩躁的怒吼,轉移了我的注意。
“本小姐長這麼大,還沒有人敢如此無禮地待我,你好大的膽子!”菲依娜綠衣輕紗,怒言相斥,不知何時取出了一條細如長蛇的皮鞭。
“不識好歹的女人!知道本公子是誰嗎?”斐列農一臉得意洋洋。我仔細瞧了瞧他的樣貌,也不過如此。雖不至於小人得誌之形,卻怕已有其性格了吧!
“本小姐不和你廢話!說,為何如此行事!尼瑞家族難道都是囂張跋扈之輩?”別看菲依娜原先天真可愛的樣子,冷酷時,勝似巾幗。好姑娘,有成材的天賦啊!
“看來本公子真是聲名遠揚啊!”那斐列農自負地以為道。
“錯!是臭名昭著!”菲依娜譏嘲道。
“你……來人,把那女人捉住,修得讓她胡言!”斐列農惱羞成怒,命令仆人勢必要捉拿菲依娜。
“不行,這樣下去,菲依娜定會有危險。宇琪,何不去救她?”我回眸,卻發現他事不關己,隻是輕描淡寫地道:“菲依娜自己惹出的禍端,就讓她自己去解決。我相信她有這個能力來收拾殘局。”
既然她哥哥都這麼泰然自若如廝,我自然也毋需多緊張了。
“幽兒,我想,你是否應當告訴我,為什麼你會和希雨晟他們走散了吧?”離寒眼光炯炯,似要看穿我。這種感覺似束縛、壓抑著我,可我不能怪他。
當初他事事依我,已是不易,我又怎能駁了他的一番好意?料想他定是心急如焚,否則定不會匆忙趕來。我真的很讓人操心麼?我百般問我自己。
“我……”我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心中矛盾倍加。倘若我說是宇琪擄我而來,他們之間的矛盾豈不愈加激烈?何況宇琪他並沒有多難為我,我也想在禦衾國呆上一陣子。於情於理,我都不應責難於他。
“萊伊是我帶走的,因為我的魯莽,我向你道歉!”宇琪躬身施以一禮。
“無妨,何不回府再待為商談?此地多有不便。“離寒悠然笑之,絲毫不見其怒色。
我視線轉入了菲依娜那邊,激烈的角逐,仍進行著……
“狂徒,本小姐今天就會會你這浪蕩子!”菲依娜的長鞭猶如張狂的蛇般,纏在了斐列農的脖頸。
斐列農輕而易舉地逃脫了,其輕巧之姿,也確有幾番功夫。兩人一招一式,無不精彩絕倫,雖我非習武之人,卻也略懂其個中技巧。斐列農身形不凡,恐怕與菲依娜不分上下,或許還比菲依娜更有一番勝算。
“真以為本公子是不學無術了?告訴你,本公子的師父可是鼎鼎大名的格雷西勒。就你那三腳貓功夫,難成大器!”斐列農輕蔑地一笑,“全都退下,今兒個本公子可要好好討教了!”
“原是師出有名,怕是你這徒弟,辱了尊師的名聲!”菲依娜也毫不留情地回擊。
“既然你心有不甘,那我就讓你心悅誠服地敗在我手下!”斐列農狂妄地大笑道。
“話可不能說的過早,免得貽笑大方!”菲依娜反駁道,握緊了長鞭,予以最後的努力。
“罷了,輸一局又何妨?承讓……”斐列農微笑示意。
“你……為何讓我?還是怕輸?”菲依娜困惑不解。
“若想知道,三日後日洵山見!”斐列農帶著他的一大幫仆人,回府了……
結局真是出人意料,我從未料到斐列農這個紈絝子弟竟會行事如此謙恭!難道昔日眾人口中的“闊公子”隻是假象麼?
“萊伊姐姐,他這麼做,是何意?”菲依娜不解地收起了鞭子。
“事出有因,雖暫時不能斷定他的品行,但應當不會是惡劣至極。看得出,他對你算是好的了。”我冷靜的分析道,絲毫沒有感覺到宇琪異樣的目光。
“她到底是怎樣的人?冷靜、和善、寬容、難以捉摸……她的心,也許就像流雲般,行蹤不定。或許,她會為誰而停留……”宇琪內心尋思著。
“萊伊姐姐,倘若果真如此,那他或許在人前揮金如土、狂妄霸道,人後卻是一具脆弱的靈魂?”菲依娜精辟地說中了我大膽的猜測。
“這也隻能是初步論斷而已……三日之後,你與他不是有約麼?”我問。
“可是……這個中是否有詐,恐難斷定……所以,我怕我可能不會去赴約了……”菲依娜擔心的道。
“這……確實不能妄下定論……”我頗感躊躇。
菲依娜的考慮的確合情合理也很縝密,可我總覺得有哪裏不對……
罷了,既然菲依娜不想去,也沒必要強迫她非意願性地照我的話去做。她有她的自由,雖然猜得出她對此事也萬分好奇,指不定又變了主意。但我更喜給雙方留有餘地,逼得太緊隻會適得其反。
“菲依娜,該回府了。否則你那德萊諾哥哥若真動了怒,你以後可別想再跑出來了……”宇琪似調侃又似提醒道。
“啊!麻煩大了!我還答應過德萊諾哥哥在未時回宮的,看樣子早過了!不行,我先回去了……哥,記得晚上帶萊伊姐姐來看我……”菲依娜又如醍醐灌頂般,飛似的跑向皇宮,身後的婢女看樣子也跟丟了。唉……
“見笑了,菲依娜就是這個脾性,改不了……”宇琪無可奈何的一笑而過。
“擁有快樂,其實比坐擁天下更容易獲得實質性的滿足……”離寒語氣溫和,但我能感覺得到他的孤寂不安、淡淡的憂愁。
“擁有天下,舍不去的宿命。可是快樂,同樣可以擁有,不是麼?”我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不離不棄。眼神相望中,我看到了他的信任和幸福……
也許,未來的路盡是波折,但我寧願珍惜這一刹那的幸福……
“咳咳……”隻聽得宇琪的一聲輕咳,我們才回過神兒來。
“噢,不如我們也回客棧吧?”離寒為了避免僵局,打破了剛剛尷尬的氣氛。
“何不去我府上,也方便些?”宇琪忙提議道。
“這……不打擾你了罷,我先回客棧了……”我忙回應道。天曉得,我這幾天心情有多麼壓抑!生活在別家府上,中就是有諸多的不習慣,甚至宇琪府上的丫鬟還以為我是他的知己。雖然有些荒謬,但我也不能責怪她們,人人都有好奇心,何況女子呢?
“好吧……隨你……”宇琪有些頹然,不過即刻又恢複了本來的放蕩不羈——當然,同樣兼顧著張弛有度。
“那,擇日再敘了……”離寒客套地說道。
……
【寂煙閣】
“幽兒,這家客棧如何?我選了一家離市集最遠的客棧,明了你不喜熱鬧……”離寒剛進客棧門就對我道。
“方知是你才如此細心……不想把沁雪帶來麼?怎地看你身邊空落落的?”我假意很迷茫的問道。不過心裏早就有底了。他這次來禦衾國,怕真的是孤身一人了。
他沒回答我的話,隻是對掌櫃的道:“兩間相鄰的客房,盡量是較安靜的,隻住兩天。”
也許,他出於對我的尊重,並沒有說隻訂一間房。這也好,少了甚許的窘困。若落得兩人麵麵廝覷,也不是什麼好事。
“這位爺,共十五兩八文錢。若要上房,還需加一兩。”那掌櫃看上去也是個實在人,最生意挺本分的,當不是什麼見財心喜的主。
“就上房便是……”離寒道,說著便付了銀子。我猜他肯定會留些餘錢給掌櫃。果不其然,真多給了幾兩。不過掌櫃應該知道離寒的意思——畢竟他也做了這麼多年的掌櫃了。
【房內】
“幽兒,你應該明白,我不想把你禁錮在我的勢力範圍內。我知道,皇宮絕非你所想要寄托歸宿之地,所以我放任你。可是當我妄想把思念沉澱之時,才發現早已擺脫不了了……”離寒輕歎道。
我挑了挑將滅的燈芯,道:“因而來禦衾國?”
“即是如此,卻也有別的目的……”離寒坦白地對我道。
“放任,即是自由麼?不然……心,早已淪落了……”我指了指耳墜。
沒有繁雜的雕琢,沒有耀眼的珠飾,手藝卻是精細。簡單不失細膩,樸實不失清雅,輕巧不失莊重。卓爾,即不群。特殊在它的綴飾。玉,即純即濁,似是鏡。此墜非等閑之物,論斷陰陽,融黑白兩極。色淡青,亦如水之姿,靈動,而又帶著不凡的神秘色彩。可是,如此通靈翠寶,出自誰手?更有特殊意義的,是離寒當日送的。
……
“你若要走,我不強求。不過,戴上這對耳墜吧!它是用特殊材質做成的,神靈賦予了它判黑白是非之能,有驅魔防身之用。”臨行前,他對我道。
“冰魄玉墜……”我輕聲呢喃,撫著猶如琉璃般璀璨的墜子,心緒遁入了曾經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