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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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魅顧不上莫名歎氣的安倍靖痕,拔腿往天台跑去。然而當她喘著粗氣推開通往天台的鐵門時,卻發現安倍靖痕早已雙手抱胸倚在水箱旁,好整以暇地瞅著自己。她不禁咬牙切齒地問:“你是怎麼上來的?”
“坐電梯上來的,難不成你以為我坐化成仙飛上來的?”他賊賊地笑著。
“哼!”鬱悶!她為什麼沒想到要坐電梯上來?!可惡!都怪安倍靖痕對她說那些有的沒的,才會害她變笨的!
天台邊緣,迎風而立的“尹晨風”突然轉過身來,眼裏滿是哀戚。
郗魅困難地吞下一口口水,嚐試著往他身旁走去,並輕聲安撫道:“你快點回來,站在那裏太危險了,一不小心就會掉下去的,要是掉下去你就會……”
“死麼?”不等郗魅說完,“尹晨風”便徑自說道。
“嗯。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哦。”郗魅繼續努力地遊說他,“快點走到我這邊來。”
如果尹晨風真的是被鬼怪附身,那麼他這樣一躍而下,身體可就得承受最直接的傷害啊!
“我已經死過無數次了。”他的眼裏盛滿無限哀戚。
廢話!你都是用別人的身體自殺啊,當然不心疼!
郗魅好不容易吞下差點衝口而出的反駁,咬咬下唇,用力捏了捏大腿,擠出兩滴眼淚,用濃濃的哭腔對他說道:“其實人隻要活著就會經曆各種各樣的磨難,我也是從小被人欺負大的……”說罷,她特意狠狠地瞪了在旁看戲的安倍靖痕一眼,憋屈地幽幽歎道,“可我就從沒想過要自殺,你想想啊,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去該有多痛……你媽媽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心疼死的。”
“我沒有媽媽。”他愣了一下,仿佛在想什麼。
“呃,那怎麼可能,就算你是妖怪,也不可能沒有媽媽……”
“我真的沒有!”他突然激動起來,表情瞬間變得狂亂,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因踩空而摔下大樓。
郗魅用求助的眼神看了安倍靖痕一眼,見他一副無意插手的樣子,隻得咬牙放棄遊說,轉而命令“尹晨風”道:“乖乖站著不要動,千萬不要動啊!”
說罷,她鉚足了勁往天台邊緣衝去,結果卻因衝力太大,反而抱著他一起摔下了大樓!
“哇……救命哇!”郗魅的尖叫聲響徹聖心學院。
身在半空,墜落的感覺讓她腦子一片混亂,竟然胡亂念起咒語來:“祖師降祥光,弟子敕誥,萬天遵揚,三山祖師急令,化、化、化!”
她的咒語剛念完,就聽到“尹晨風”與蝴蝶胸針裏的離離同時痛苦地哭叫起來,而他們也並未因此而止住摔落的趨勢。
“天啊!我是不是念錯咒語了?!”郗魅苦著臉喊道。
離離聽多了咒語,自然曉得這是天師焚鬼咒,若不是她跟在郗魅身邊久了,剛才的咒語就足以把她的鬼靈焚毀!她虛弱無力的聲音從蝴蝶胸針裏飄出來:“小魅,不要再念了……馭風咒的咒語是……”
沒等離離幫助郗魅憶起咒語,一方華麗的錦緞從天而降,蓋住了他們的腦袋。在靖痕念出的馭風咒的幫助下,他們安然無恙地著了地。
郗魅腳軟地抱著“尹晨風”,呼出長長一口氣。當頭上的錦鍛被掀開後,靖痕嘲諷的笑臉映入她的眼簾,她的臉頓時燒紅得足以煮沸一鍋熱水。
不等靖痕開口,她就急忙解釋道:“我是想等到最後一刻再念咒語的,那樣才驚險刺激嘛,都怪你破壞了我的計劃。”話說到最後,她竟把錯全推到了靖痕頭上。
然而靖痕這回卻沒空嘲諷她,因為隻是一眨眼工夫,“尹晨風”竟然就不見了。
他倆同時抬頭望向樓頂,發現“尹晨風”又回到了方才和郗魅一起失足摔落的地方。郗魅意識到他要做什麼,大喊:“不要啊——”
可她的聲音根本無法阻止他的動作,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身體像風中的落葉般從頂樓飄落。郗魅嚇得手足無措,眼淚不知不覺地流下。
砰的一聲,那具身體重重落在了地麵上,郗魅條件反射地別過頭去不敢再看。
奇怪的是,當她淚流滿麵回過頭時,並沒有看到想象中鮮血四溢的場景,而隻有滿地的碎玻璃。郗魅呆愣了數秒之後,急忙往那堆碎玻璃跑去,瞪大雙眼不解地問靖痕道:“尹晨風呢?他到哪裏去了?為什麼會變成碎玻璃?”
正當郗魅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繞著靖痕團團轉,搞不清楚自己閉上眼睛時發生什麼時,她一抬眼竟然看到尹晨風正朝他們走來——啊,他還活著!
郗魅雖然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卻仍是驚喜地向他快步跑去。突然想起妖怪應該還附在他身上,她連忙在他麵前站定,立刻誦念起縛神咒,然而縛神咒卻對他失效了。郗魅不解地撓撓頭皮,疑惑地問道:“你是不是學過什麼妖術?”
尹晨風愣了一下,蹙起眉頭:“郗魅,你在說什麼?”
“別裝蒜了!”郗魅看著他臉上茫然的表情,之前的擔心、害怕一下子全變成了憤怒,就好像心裏有把火在熊熊燃燒,“可惡!你到底在玩什麼花樣?該不會又想爬到天台上再往下跳一次,好讓我的心髒被你嚇停掉吧?”
“郗魅,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尹晨風越聽越糊塗。
“你……”聽他這麼一說,郗魅反倒迷惑了。
安倍靖痕走到他們麵前,深深地看了眼晨風後,對郗魅說道:“他是真正的尹晨風,你要找的那個家夥在那裏。”說罷,他指向躺在地上的那些破碎的鏡片。此時那些碎片竟然開始蠢蠢欲動,在郗魅等人的注目之下一塊塊地拚湊成一麵完整的古鏡,而後又恢複成尹晨風的模樣,邪笑地看著郗魅。
郗魅的眼神在它與真正的尹晨風之間轉來轉去,驚歎連連:“沒想到同樣一張臉,做出不同的表情就像兩個人一樣!”
安倍靖痕敲了下她的頭,揶揄道:“你剛才不是分不出真的假的麼。”
尹晨風驚愕地看著由古鏡幻化而成的另一個自己。回想起前些天自己在古鏡中看到異象後無緣無故昏迷,直到今早才清醒過來的事,他總算明白了原來這一切都是鬼怪在作祟。於是,他便將之前發生的事告知了郗魅與靖痕。
郗魅驚訝得張大嘴巴,而靖痕則了然地露出笑意。
“我想它應該是附著在古鏡之上,被古鏡千百年來所沾染上的怨氣影響,才會成為怨靈。”尹晨風沉吟了一下,總結道。他甚至比身為葬魂師的郗魅以及天才陰陽師安倍靖痕更先一步理出頭緒,將敗壞自己名聲的家夥的來曆說得八九不離十。
靖痕不得不佩服他的才思敏捷,補充道:“那家夥的確如你所言是附著在古鏡之上的亡靈,俗稱鏡魂。”
就在他們不解鏡魂為何要重複跳樓的舉動時,郗魅驚叫一聲:“它又不見了!”
靖痕聞言,微微揚手,嘴唇翕動不知念了什麼咒語,空間扭曲了一下,一瞬間,他們身邊出現了一條威風凜凜的銀龍。尹晨風驚歎道:“式神?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安倍靖痕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轉頭對郗魅說道:“分頭去找,記住,找到它之後把它逼進結界裏,不要讓它的怨氣影響到學院裏的學生們。”
郗魅羨慕地望著銀龍,嘟嚷著要安倍靖痕把式神借給她玩……呃,是用一下。
安倍靖痕拗不過她,隻得吩咐銀龍代為照顧她,而尹晨風則主動要求幫忙尋找鏡魂。靖痕心想:尹晨風思路清晰、沉著穩重,又是學生會會長,對學校的各個地方了如指掌,如果有他幫忙的話,也許會事半功倍。
考慮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