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從暗室出來，仍舊麵對那幅畫坐著。傍晚的光景，街上的路燈已經亮了，來往的車輛開始多起來，一路呼嘯歸心似箭，遠處高樓裏的萬家燈火訴說著溫暖，還有在我鼻尖徘徊著的咖啡豆的香味兒。
    不說要去接女朋友麼？！
    我沒女朋友！
    你又唬我，把我當猴兒耍那在？！
    不舍得同你說實話！
    不明白！
    你啥時候明白過？
    切！
    這副畫我要了
    ！
    不行！哪有說要就要的！？
    反正留著，你也不過是在孤芳自賞罷了！
    你！我這幅畫我鐵定是要帶進棺材裏的！
    我沒說假話，醫生說我得了癌，鼻子連著氣管的地方長了許多瘤，說是擴散的，叫鼻咽癌，沒法兒醫。
    桑又在那裏落淚了，就仿佛我是那牆角的一株蘭草，隨時都有衰敗的可能，唯一可以延續活命的辦法就是不停澆水，而我不是被水澆，是要用淚水泡的一般。
    你怎麼也跟媽一樣，老哭個不停！？有啥好哭的，我都還沒死那！
    我用胳膊摟了樓他的肩，那個寬大的肩膀比起五年前有增無減，可躊躇的卻像個急需嗬護的孩子。他靠著我，眼淚從我的脖頸滴下，扶過我的鎖骨，沿著胸，淌進了心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