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九、身體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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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人影且行且止的身段上可以推測出,此時此刻,他正在進行著一場激烈的的思想鬥爭。但是,最終那身影還是猶如一隻潛行在黃昏下的蝙蝠一般,躡足而行,一寸一寸的靠近了那個背向自己的女孩。
兩米,一米……越來越近了,他看到了她那雙襯在樹幹上的雙手,在黃昏的樹林中,那雙修長的手指呈現出與山林暮野相彰地類似傳說。一雙野狐妖精的手指,可以撩起黃昏的全部欲望。他心裏低語著,他想象那雙手正輕輕滑過自己的膚發……他聽到了她的喃喃自語,他真想回答她的,但他同時也聽到了自己怦怦的心跳,越來越急促的心跳,他舉起雙手,如同一個捕食的獵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下子蒙住了女孩的眼睛。
同一瞬間,林中的鳥雀紛紛從枝葉間逃竄而去,女孩驚恐的尖叫聲穿過了林空,而她的身子也不自禁地軟了下去,此時,那身後的人影略有些遲疑,然後迅即便以身體托住了她,但就在這一霎,他立刻又向外彈開了,他放下捂著她眼睛的雙手,尷尬的笑著說:“田棉,你別怕,是我呀!”
女孩的身子還是沿著樹幹滑落了下去,她驚魂甫定的跪扶在樹根下,她一邊揉著自己的胸口,一邊大口的喘著氣。半晌,才見她抬起蒼白的臉,那雙充盈著淚水的眼睛因為驚悸而呈現出混亂和巨烈的掙紮的跡象。隻聽她虛弱而氣憤地聲音逼向那人影:“小莫!你……你……你好可恨!”
這人影的確就是小莫。當他在樹林中遠遠的看到女孩朝著樹林中走來時,他既奇怪又興奮,她怎麼會來這裏?這樣的天兒,她一個人來這小樹林她就不怕麼?於是,悄悄躲在樹從後麵,看著她一步一步的向林中走近。
自從那次在柳紅鎮和她有了一次“路上驚魂”之遇,他的腦海裏不時的浮現出那天黃昏中的場景。他一遍遍的回味其中的細節,這使他驚奇地發現,他在別的女孩那裏表現出的後知後覺,卻在這個女孩的麵前輕易的複蘇了。他不再是那個在女孩麵前怯懦的小白臉。他是一個堅強的男人!而這是完全屬於他自己的身體記憶,而且是和那些夜女郎鬼混時完全不同的身體記憶。雖然他和這個女孩沒有發生真正的肌膚之淫,但他卻能夠感受得到那種來自於內心深處的身體觸摸。這樣的觸摸是猛烈的,又是溫柔的,是帶著真正的情感在內的。他甚至由此確定了這樣一個事實,他是真心的喜歡這個女孩,這也讓他真正的釋然了,原來他從前的三次戀愛都不過是空虛之餘的心情塗鴉罷了,他並沒有從內心深處與她們中的任何一個有過真正熱切的盼望,他之所以連她們的唇都沒碰一下,實在是雲山渺渺,一腔情深恁不知所歸,欲望的河山尚在遠處徘徊,他怎能輕易地亂欲繁花?由此,他暗暗慶幸自己,原來柳下惠之所以坐懷不亂,是因為他沒有碰到能給他帶來“身體記憶”的美女!
此後,他憑籍為女孩準備自考資料的借口又與她有了幾次接觸,但是她一直都對他淡淡的,雖然他們之間不乏熱切的討論,比如,當女孩告訴他她決定報考哲學專業的時候,他吃驚地問她,你為什麼報了這麼個冷門的專業?要知道現今的社會,哲學算個屁,又不能當飯吃!女孩撇了嘴說道,都象你這麼想,也太世俗了吧,難道報了熱門的專業,法律啦、機械啦什麼的,畢業後個個就都能找到對口的工作麼?他笑著說,你說的也不無道理。但俗話說,識時務者為俊傑。審時度勢,伺時出擊,方為上策。眼下缺口的專業是技術類人才,以後可能還會大量需求,你卻報了哲學,不知你是怎麼想的?她說,我也不知怎麼想的,跟著感覺走吧……我覺得我不夠理性,哲學也許可以幫我彌補這個不足。他聽了笑著說,跟著感覺走,這說明你這個選擇還是很感性啊。她無所謂地說,那又如何?順著你這句話說,哲學也可以說是感性的,冷感。冷感到極處大概就是理性的界限了。我需要這樣理性的規囿。他便又笑,你這是形而上的說法。其實我覺得你很理性的啊。她不置可否地說道,不管是形而上的還是辯證的,哲學於我是一種解脫……我現在還說不清楚……但我知道我需要它,舉個不恰當的例子,我餓了,可能它就是我的食糧。他嗒然若失地,你真是一個叫人看不懂的女孩……
是的,他的確看不懂她,他感覺這個女孩有著和黃昏類似的叫人內心蠢蠢欲動的那種特質。她看上去清靜而天真,人就象來自山澗穀底的晚風,幽涼而又恬美。現在想來,那天黃昏的驚魂之旅看來真是一場莫大的享受,他真希望能夠再獲得一次這樣刺激的“身體記憶”,可就在剛才,他看到了她,看到她走進了小樹林!這會不會就是天意?他激動起來,他偏偏就在小樹林中!同時,他不禁為自己平日的這個好習慣自鳴得意——到這裏來溫習一下課程,背背單詞,還是一個不錯的去處吧。
於是,剛剛的那一幕即時的發生了,他沒想到女孩會受到如此驚嚇,他隻是想與她開個玩笑罷了。當然,他還有一個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希望還能夠發生那天黃昏下類似的“身體記憶”。所以,就在她受到驚嚇身子即將從樹幹上滑落的時候,他及時的用自己的身體緊緊抵住了她。那短暫的一瞬,令他微微的暈眩,多麼柔軟的肉體,多麼纖細的小蠻腰!他清楚的感到自己的身體已象個冉冉而起的太陽,迅速上升、上升……同時,他也迅速地彈開了自己,他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女孩真的被他的惡作劇給嚇到了。
“你為什麼要這樣嚇我!你說啊?你怎麼跟個鬼影兒似的一點腳步聲都沒有?你是成心的要嚇我對不對?”女孩驚魂未了,那聲調裏還帶著顫顫的餘音。
小莫囁囁而語:“田棉,對不起啊,我隻是想要嚇唬你一下,沒想到你還這麼膽小……我看你一個人來的,還以為你很大膽呢。誰知你是這麼不經嚇的……”
女孩憤憤的說:“再膽大的預言在現實麵前都缺乏想象力,更何況又是這快要天黑的時候!再說,怎麼著我也是個女孩子啊!難怪你以前三次戀愛未果……”她這句話還沒有說完,臉上先行紅了。怎麼可以這麼說呢。
女孩的話耐人尋味,隻是小莫不明白她這是何所指,但看她突然羞紅的臉龐,更是雲裏霧裏,女孩的心思真是難猜!
“我回去了。”女孩從地上站起來,興味索然地瞪了他一眼,說:“小莫,你以後不要再這樣嚇我!你每次出場都驚天動地的把人嚇得半死,我現在還年輕,還不想死的!”
小莫追上前去,秧告說:“田棉,這次確實是我的不是,以後我保證不會再出現這種事了。你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就是上次我跟你說過了的,再加上剛才……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明天我請你吃飯,怎麼樣?”
女孩但走不理,末了,口氣軟了,隻好看著他說道:“唉,誰叫你是我的啟明燈呢,隻好答應你了。”
男孩欣喜地說:“我怎麼是你的啟明燈呢?”
女孩說:“是你告訴我可以走自考這條路,對我來說,這是另一個開始,而且是一個有意義的開始,從這點來說,你不就是我的啟明燈嗎?”
嗬嗬。小莫訕訕地笑著,啟明燈?或者這也未嚐不是一個很好的希望呢。
漸漸的,兩個人已走至“阿朵大排檔”附近,此時天色已漸暗,正是用餐時分,小莫也漸覺腹中饑餓,心想何不現在先請女孩就近湊和一頓呢。正欲開口,忽見王小鵬正在前邊不遠處站著,隻見他一手插褲兜,一手夾著香煙,遠遠地看看他們走近了,他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但他那挺拔的身形,卻依然立在原地,別有一番玉樹庭風的派頭。
小莫還未走近,心裏已生自卑之意,這個王小鵬!從哪方麵來說,都是超過了他的。女孩若是選擇他,也是理所當然的。
及至走至跟前,王小鵬眼含深意的笑問:“小莫,你是不是閑的荒了,我的女朋友你也敢泡?”
小莫不甘示若,嗤之以鼻地說:“先別說得太早,我要和你和平競爭。”
話音未了,不僅王小鵬大吃一驚,連旁邊的女孩也一並驚愣地呆在了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