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因為流光死活不願意從未染身上爬下來，我拽也拽不動他，又怕他勒到未染。我們一行四人隻好結伴而行，慢悠悠的走向長廊盡頭的別致雅亭。
    一路上我們沉默著，隻聽得見流光的嘰嘰喳喳：“未染未染，我一直想把你寫成天仙一樣的美人，可我沒想到你真的這麼漂亮，你比我見過的所有人都漂亮，以前的那些明星啊型男啊連你一個腳趾都夠不上，就算是絕世美女也沒你來的風情萬種，白璧無瑕，氣質高貴，楚楚動人……啊——你幹嘛！？”
    我手握小拳頭，忍無可忍的敲了他的腦袋：“閉上你的嘴！”
    “未染——”流光的大眼睛立馬開始積水，波光粼粼的看著未染，大聲哭道：“靈君好凶好可怕，他是狼外婆會吃人的，我不要跟他住了，你收養我好不好，我們一起睡好不好——哎呀，哎呀，你看他又打我……”
    “你邪惡的用心已經顯露出來了。”這小子，比我還會裝。已經走進了亭子裏，可他還是不願從未染身上爬下來，我見未染抱了他一路，雖然知道未染不似表麵上那麼柔弱，但還是有些看不下去這瘦弱的人被他這麼折騰，大聲吼道：“流光，下來。”
    還以為又要和他糾纏一番，誰知這次他竟然乖乖的爬了下來。我心裏還為他少有的體貼頗為安慰，誰知竟聽到他的小聲嘟囔。
    “好啦好啦，不就是借你男人抱兩下而已嘛，真小氣！”
    氣得我的氣血又一次上湧！
    未染勉強笑道：“這孩子很活潑啊。”
    我淡淡的看他一眼。
    未染卻仿佛沒看到我的眼神，溫和的問流光：“你叫流光吧，這名字好聽。”
    我見流光得意洋洋的斜眼笑我，莫名又是一陣氣惱。
    “你從哪裏來？”
    我心裏警鈴大響，趕在流光張嘴之前接道：“他是隨戲班子一同入府的。”
    我無視流光戲謔的眼神，心裏慶幸已經暗中收買了戲班子的班主，給流光安排好了身份。
    未染愣了一下，緩緩笑了：“流光竟是金橘班的戲兒？怪不得生得如此靈動，你年紀小就隨著金橘班走南闖北怕是也學了不少，這次宴會一定要看看流光的表演。”
    我剛想拒絕，流光那見色起異的家夥竟然快嘴的答應了。我氣得當場就想給他兩耳刮子，當著那麼多人唱戲很容易穿幫的啊，你以為那些戲子的台下十年功是假的啊？。
    怕他再惹出什麼事端，我拽著他的手麵無表情的向未染告辭，未染淡淡的笑笑，未有刁難。
    ……
    見靈君走遠了，青冥忍不住上前：“少爺，金橘戲班子的人其實並不多，四個花旦，四個青衣，五個刀馬旦，五個小生，三個武生，三個老生，還有六個吹鼓手，加上兩個師傅，六個掛名的學徒也都算在類，不多不少正好三十八個人，中間可沒一個叫流光的孩子。”
    未染聞言，淡然道：“靈君說有便是有罷。”
    “少爺……”青冥看著未染，他的少爺的眼中何時有了如此深刻的寂寞。靈君變了，少爺也變了……既然當初明明相愛，為何還要選擇傷害？時過境遷，覆水難收，愛意未滅，可堪奈何？
    ……
    “以後多吃飯少說話，聽到沒有。”
    流光委屈的抱怨：“這麼凶幹嘛……”
    “我凶？明明是你胡鬧，明天我就給你找個師傅你給我好好學唱戲去！如果表演出了什麼差錯，未染一定會懷疑你的身份……你這家夥，盡會給自己找麻煩！”
    流光嘟囔著：“我本來就沒指望能瞞過未染……”
    “恩？”
    “我的兒子我最了解了，未染心思縝密肯定知道我並非戲班子所出。”
    我聞言一想有道理，可歎我自己在為那些小伎倆暗自竊喜，而在未染眼中這也許不過是場笑話。越想越喪氣，看到流光的氣定神閑更是礙眼。
    “你瞪我幹嘛？”流光奇怪的打量我，眼珠子一轉安慰道：“你放心啦，未染天性善良又把你放在心坎上，斷斷是不會害我的。”
    “天性善良？”我冷哼一聲：“知人知麵不知心，你可別被他外表騙了。”
    流光皺了皺眉：“靈君，我了解他，他的確不是大奸大惡之人，過去做的那些事也自有苦衷，對你的利用非他所願……”
    “算了！我不想聽。”心裏莫名的煩躁，我盡力不讓自己去原諒未染。
    “你越激動代表你越在乎，你越在乎代表你還是愛著他……”
    “你胡說八道什麼！”我一陣惱怒。
    流光看著我嘴角微微上揚“被我說中了吧……”
    不過是十歲的孩子的模樣，可本該是天真無邪的大眼睛裏射出的淩厲似尖銳的利刃，從骨子裏透出的與年齡不符邪魅之氣仿佛能洞穿人的靈魂，出奇詭異的樣子讓我感到有一絲害怕。
    流光似乎沒有察覺到自己無意間外露的正真麵目，笑著說：“這個世界裏，沒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也沒有什麼是我猜不中的，換句話說，我在某種意義上可以稱為這個世界的神！”
    我愕然的看著他幼小的身軀，在他所向披靡的霸氣裏仿佛被拔高了數十丈，又像是傲然立於泰山之巔，俯瞰芸芸眾生。恍若掌握所有人的命運的神人，翻手為雲負手為雨。花開花落緣起緣散，不過任憑他的一念之差。我驚歎與他的氣魄，更多的卻是為他的滿滿得意而感到刺眼。
    你是神，那我們這些螻蟻算什麼，你的玩具？你的樂趣？
    那我的真心，我的傷心，我的淚水，我的死去活來又算什麼，隻是為博您一樂？
    人生一場夢，不過是你編造的鏡花和水月，一地冷寂一地晴光。我推開滿天花瓣，掃去時間的塵埃，到頭來萬事成空，我依舊一無所有……
    “靈君……”我回神見他一臉疼惜的看著我：“我讓你受苦了……”
    “可是你要明白，沒有被烈火燒成灰燼，便不會有重生的華美與堅強，希望有一天你能明白，我給你的不知是痛苦，還有人生寶貴的經曆……”
    我心頭一顫，深深凝入他的眼眸中，四目相對，仿佛已縱橫萬古，交錯千年。
    “那我是虛幻，還是真實？”我喃喃道。
    “傻孩子，存在在於你我，我思故我在，看不到不代表不存在，而看到的也可以是虛幻。”
    在他似笑非笑的眼眸裏，我心裏一片坦然。卻不甘氣弱的小聲說：“別叫我孩子……”
    “嗬嗬。”流光彎起嘴角，就像一個在看自己孩子鬧別扭的長輩，眼裏滿是憐惜和寵溺：“有些人一輩子都是孩子，從來沒長大過，卻也從未停止過成長。”
    我俯看著他，卻如抬頭見萬丈巨峰，高山仰止。心裏默默為之折服。
    他伸手撫我的臉：“靈君，不要怪我，沒有痛過的人永遠不會成長，而你卻要君臨天下。“他點起腳尖，在我額頭烙下一吻：“我會幫助你的。”
    流光……我的心裏仿佛開了一朵花，層層疊疊的花瓣緩緩的綻放開來，美麗而不媚俗，暗香持久，心香永恒。原來美得不是花，而是花開的過程，就像一點點被推開的心門，有著讓人激動到顫抖的過程。
    我能感覺到，這是愛。卻不是情人之間的愛，更像親人，更像摯友。他的吻在我額頭注入一泓了清泉，這種愛，是流瀉指間清逸舒緩的琴音，舒理紛亂的心情，滌蕩浮躁的靈魂。那是心靈的守望，是一種心底深處深藏的真切牽掛。似清風，如明月，透過愛的清清溪水，你會看到細石粒粒，看到遊魚歡快地在溪水中遊來遊去。這種沉靜的愛所蘊含的美麗，是要用一輩子用心去讀的。
    “靈君……”
    “嗯？”
    他突然壞壞的笑了：“我帶你出府吧。你也是時候去尋找屬於自己的人生了。你本是雄鷹，即便是雛鳥也該到展翅飛翔的時候了。”
    ……
    我在他帶點奸詐卻自信滿滿攝人心魄的笑容中茫然的點頭了……
    ******
    流光三心二意的學了幾日戲曲總是大喊無趣，或是偷偷溜出去玩，讓我十分頭疼。
    這不，瀾蘭又向我告狀說流光在廚房裏搗亂，王廚子治不了他讓我親自去拿人。我揉揉額頭，無奈的起身。
    “這小子實在是欠調教！”
    瀾蘭悶笑道：“公子快去看看吧，王師傅氣得都跳腳了。”
    我搖搖頭大義凜然的起身，悲哀的想估計我又要因為那個臭小子被王師傅一頓臭罵了……
    我遠遠的就看到廚房門口圍了一大圈人，大家七嘴八舌交流的興致盎然。廚房掌勺的大師傅王廚子，竟然在廚房門口焦急的徘徊卻始終沒有踏進廚房，要知道對一個廚師來說廚房就像將軍的主戰場，必須時時掌握主導權，對於從小學廚燒了一手好菜的王大廚來說廚房更是比老婆還要神聖不可侵犯，當然這個不可侵犯是指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靈君你終於來了。”王師傅急得滿頭大汗，一見我就衝了過來。
    “王師傅？流光在裏麵？”
    得到肯定答案我就要往裏麵走，卻見王廚子還是在門口猶豫。
    “師傅，您不進去？”
    “我，我我我……”見他漲成豬肝色的臉，我不由更加好奇了。流光這小子到底在裏麵做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剛想著，門就被打開了。頓時一陣奶味的香氣撲鼻而來。
    流光手上捧著一個圓形花色物體向我走來，眼中掩不住得意之色。
    “這是……”我看著他手上散發著誘人香氣精美的食物，好奇的問。
    “蛋糕。正好要找你，一起來吧。”他一手捧著蛋糕的托盤，一手牽住我就要走。
    “對了！”流光回過頭笑道：“王師傅，我特地多做了一塊，就放在台子上，你去嚐嚐吧。我可是守信了，你可得按規矩隻準自己品嚐研究不準問我啊。”
    話還沒完，王廚子就一溜煙跑進了廚房。一群早就對流光手中香氣撲鼻的食物垂涎欲滴的家夥們都一窩蜂湧進了廚房。
    “流光，我們去哪啊？”
    他興致勃勃的拉著我往前走，頭也不回答道：“咱們一起給人慶祝生日去。”
    “誰的生日？”我好奇的問，流光但笑不語。
    在去正廳的路上，我見到了往回走的未染。流光眼睛一亮揮手呼喚道：“未染，未染，這裏。”
    我看著未染走過來，視線交彙好像被兩塊異性相吸的磁石，一靠近就會緊緊的糾纏在一起。他看我半響，終於衝我微微點頭，又笑著問流光：“你找我？”
    “恩！”流光一雙大眼睛水亮亮的直閃：“我有禮物要送你。”
    將那盒名曰蛋糕的東西往未染麵前一捧，流光抬著頭看著未然的眼睛，認真的說：“未染，生日快樂。”
    我心裏被狠狠的震動了，猛地抬頭直視未染。而未染竟然露出了我從未見過的驚訝的表情。
    “我知道你已經有十年沒有過過生日了，說起來這還是我的錯，是我安排了你的命運，要不是看到大家都在忙帛畫夫人的生日忽然想到你的，也許你今年也過不成了……”流光愧疚的說，澄清的大眼睛裏滿是真切的關愛。
    “你……怎麼會知道？”未然的聲音第一次有了顫抖，他的眸子一瞬間閃過流星劃過般的光芒。
    “我是神啊。”流光笑道：“我無所不知。”
    未染默。
    我也默。
    “快來嚐嚐我做的蛋糕。”他努努嘴。
    我和未染都順著他的視線看向那被雙手認認真真捧著的蛋糕。剛才匆匆一瞥還沒發現，現在細看果真是精致非凡，蛋糕是圓柱形的，底層是一層粉紅色，上麵裹了一層薄薄的亮黃色的透明物體，最頂上的圓麵被用粉紅的花朵裝飾著，花團錦簇下圓麵的中間竟有幾個鮮紅的字“未染，生日快樂！”還畫了個笑臉，讓看的人也忍不住微笑起來。就連周邊也圍上上了一圈波浪似的花邊，足見製作它的人的用心。
    未染和我沉默看了半響，心裏都在默默感動。
    “怎麼了？光看不吃？未染快嚐嚐啊。”流光著急道。
    “這個還能吃？”雖然的確能聞到引人饞蟲大發的香味，可沒料到這真的能吃，這可比皇帝吃的糕點還要精美誘人十倍。
    未染看看流光，又看看蛋糕，有些舍不得的認真的看了幾眼。拿起一邊的銀勺，仔仔細細的在一下快空白處挖了一勺。然後放在鼻下，嗅嗅，在流光滿臉期待中可愛的眨眨眼，檀口微張，紅豔的小舌靈活的一卷，將蛋糕裹入口中。我屏住呼吸，看著他慢慢的的咀嚼下咽，也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太好吃了。”
    我眼睛放光，直看流光。
    他笑著說：“一起坐下來慢慢吃吧。”
    坐在最近的一處石製桌椅上，我舉著瓷勺大快朵頤。
    流光笑眯眯的說：“慢點慢點，吃蛋糕很容易噎著，我可沒帶水出來。”轉頭看向一旁細嚼慢咽卻一勺一勺未間斷的未染，高興的說：“未染喜歡吧，我知道你不愛吃太過甜膩的食物，所以特地用了甜味淡的梅花蜜混著桂花做的糖代替了奶油。這裏沒有色素，我隻好用有色彩的花瓣擠出汁水讓它顏色更鮮豔。你看那淡淡的一層是槐花水晶膏，我好不容易才調出這剛剛好的濃稠度澆在上麵，看上去分外可人吧。還有那幾個奶油花，練了好久才一舉成功。對了，下麵的蛋糕中間我還加了層水果。這兒也沒有打蛋器，我攪得手都快斷了……”
    “謝謝你。”未染微微笑了。“很好吃。”眼睛眯成彎彎的月牙，中間還帶著晶瑩的淚花，一時美麗無雙。
    流光不好意思的抓抓頭。
    我也深有感觸的看著流光。
    “小事情，小事情，別看我啦。快吃吧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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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是姐姐的生日，我去蛋糕店訂做了一個蛋糕。因為是現場製作我便有幸觀看了全過程。所以才有了如上情節。
    And前幾日去了別的城市，幾日沒有發文希望大家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