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抱臂仰躺在草地上，我眼睜睜的看著天色逐漸暗淡，澈藍的天空染上殘陽血色，淒迷的一塌糊塗。頭頂的櫻花還在不停的落啊落啊。。。。。。
    “我說櫻花樹啊~~你整天都在謝花瓣，怎麼還有這麼多的花？是不是因為花太多，你閑重，才掉得那麼勤，還是正因為擁有的太多了，所以才不懂得珍惜。。。。。。？”
    傍晚的風輕輕的吹著，隻有我的餘音幽幽的仿佛歎息般，寂寞的梅園安靜的獨自美麗著。
    。。。。。。
    。。。。。。。
    。。。。。。。。。
    “其實我一點也不喜歡你，每次都覺得你開的雖然熱鬧卻總帶有悲哀感，花開不是讓人覺得開心的嗎？。。。。。。像人家迎春花啊，向日葵啊，菡萏啊，開得多有生機啊。就像做人一樣想笑的時候就笑，不想笑就別笑，省得笑起來比哭還難看，讓看的人也跟著你難過。。。。。。”聲音低低的，卻猶帶少年的天真。
    天暗下來了。我覺得時候不早了，便從草地上爬起來，抖抖衣袖攏攏長發，拍拍還在飄花瓣的櫻花樹的樹幹，像對熟稔的好兄弟講話一般：“別在掉了，小心再掉下去小心禿頂哦！”
    它沒搭理我，粉色的花瓣依舊從我身邊飄落。
    “哼哼，還掉是吧。。。。。。”我微微挑眉，抱住枝幹猛烈的搖晃起來，樹上的每個分叉都被我震得搖頭晃腦，伴隨著大量的櫻花花瓣簌簌落下，整棵樹像求饒一樣‘莎莎’作響。
    呼——好累啊。我沒搖幾下便累得鬆開了手，這是不是應了那句：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看到地上一堆花的殘骸，我又開心的笑了：“嗬嗬，幫你多掉一點。”
    拍拍他的樹幹，我笑道：“我要走羅，下次再來看你，你要好好的長，別在掉花了，即使多也不準亂掉！聽到了嗎？”
    說完就帶著笑，頭也不回的的離開土丘，穿過梅園，回自己屋去。
    風輕輕的吹著，帶著專屬於梅園的香甜味，這裏一如之前無數個夜晚般安靜著，隻有偶爾傳來的蟲聲和依舊漫天飛舞櫻花花瓣。寂寞，是這裏無聲的狂歡。而今夜陪伴著這些夜晚孤單盛開狂歡的花魂的還有我那句：“我要走羅，下次再來看你，你要好好的長，別再掉花了，即使多也不準亂掉！聽到了嗎？”
    聽到了嗎？。。。。。。
    聽到了嗎？。。。。。。
    聽到了嗎？。。。。。。
    。。。
    。。。。。。。
    。。。。。。。。。。
    聽到了，聽到了，聽到了，要再來看我啊。。。。。。。
    夜色如墨，月下花影，是誰在淺酌低唱：
    煙花絢爛的美
    開放了刹那枯萎
    此情有多苦有多累
    如何去追---
    寂寞如花也美麗。。。。。。
    夜色漸朦朧，喜兒姐姐急匆匆的找到我，說老爺在廳堂等著要見我。我心裏一顫，暗道，八成是微傑搞的鬼。我到馮府這麼多天，還沒正麵見過這位真正的大家長呢。嘖~虧我一直的刻意低調，本來隻要安心替義父做事，能不驚動上麵最好，畢竟人家是王爺，我敢惹也惹不起。微傑~你這回可讓我露臉了！
    我咬咬牙，一邊笑著請喜兒姐姐帶路，一邊打著小算盤：到底要不要去微傑那呢？老實說，我還真不是當小廝的料。當年在義父身邊過的也完全是少爺樣的生活，平時隻要讀讀書，幫義父管管帳，完成幾個小任務就好，日子也悠哉遊哉的過來了。義父怎麼說也是“第一富商”，想我司馬靈君什麼時候伺候過別人。可是一想到安和的遭遇和那些高人一等的少爺們，我就偏不相隨了他的願！對！做人要有骨氣，說不去就不去！
    “老爺，人帶來了。”喜兒姐姐恭敬的作福，退至一旁。
    我這才發覺自己已經到了廳室，室內燈火明亮，一張紫檀長桌上還擺著酒肉殘羹，估計是剛吃過飯。再看看列次坐著的，我嚇了一跳。
    正坐的男子已過不惑之年，發間夾雜了少許銀絲，但形體依舊剛勁有力，氣質不凡，不怒而威，恐怕就是大名鼎鼎的皇族至親馮王爺了。
    七爺蕭淼長相平凡，卻素聞心機巧妙。九爺元孝少年剛俊，貴氣淩人，最神似老王爺。十世子思行溫順怯懦，默默無聞卻相貌可人。排行十一的謙琇英俊瀟灑，滿腹經綸；不過我倒是難忘他輕佻風流的一麵。最小的十三子微傑才華橫溢，心地善良，年紀輕輕卻文武雙全，又最得人心，加上是王爺老來得子，甚是寵愛，其母宋姨娘也是大戶商家的小姐，所以他雖為庶出仍舊被視為王位的熱門繼承人。
    我暗暗的一眼掃過去，垂著頭暗道：真是好大的排場！心裏一聲冷哼，裝作惶恐的拜在堂下：“小人司馬靈君，給王爺問安。”
    廳上無人答話，我卻明顯感到審視的目光集中射在我身上。如此甚好，我埋首微笑，輕顫著身子到每個明眼人都能感到我在害怕的地步。大爺我最愛演戲，連義父都說我是天生的戲子。我裝起樣來不虛偽不做作，絕對恰到好處，拿捏有度，十分迷惑人。
    “你就是靈君？”老王爺終於開口了。
    我暗笑，輕輕的發出一聲細如蚊哼的“恩”，大爺我這叫羞澀，懂不？
    “別害怕，抬起臉來給我看看。”
    於是，我怯生生的抬起臉，眼神慌亂。
    “模樣不錯。今年多大了？”
    “我我我。。。十三了。。。”
    “十三？那不是和傑兒同齡。”王爺意有所指的看看微傑，微傑喝著茶沉默不語。倒是王爺見我怕成那樣，竟然對我微笑起來，柔聲道：“我把你安排到傑兒院子裏可好？你們同齡也好做個伴。”
    好？。。。。。。好個P！你這個做老子的難道不知道你兒子覬覷我的美色嗎？你這明擺著送羊入虎口啊。想我司馬靈君身為第一富商的義子，又長得一表人才，有人喜歡是非常正常的事，但是我喜不喜歡是一回事，把我不喜歡的硬塞給我又是另一回事了~~
    人啊~~太紅也是不行滴~~~
    唉~~~我的青春期煩惱啊~~~~
    “怎麼你不願意？”見我就不答話，王爺聲音威嚴起來。我趕緊惶恐的低下頭，連連擺手，緊張的說：“不是的，我怕，我怕我笨手笨腳照顧不好小少爺。我我我，我不會打掃，不會讀書，打爛過東西，洗壞過衣服，我隻會睡覺，我隻會吃吃吃。。。。。飯。。。。。。”
    “噗~~~”正在喝茶的謙琇笑著擦擦嘴，隨性的勾住坐在一旁依舊麵無表情的微傑，笑道：“這孩子倒是真的有趣的緊，難怪你想要。”這番露骨的話一出，在座都笑了起來，隻有微傑默默的喝著茶。
    我適時的漲紅了臉，怯怯的不知所措著，一副受了驚嚇得兔子樣。媽的，敢拿老子調笑，你們這群低級趣味的家夥。我忍~~~
    “受了驚的小兔子”慌張的辯解道：“我真的不行的。。。。。”聲音竟然帶上了哭腔。
    大概是見我太可憐，蕭淼少爺半是開玩笑辦是認真的問我：“你若是不願去十三弟那，去我那如何，我不讓你做活，乖乖的聽我的話就好。”我聽了心裏咯噔一跳，見他雖是問我，卻隻看著微傑，而微傑隻是端茶的手頓了一下，便又恍若未聞的嘬了口茶葉。
    “四哥真是，何必奪人所愛呢？”謙琇笑道。
    誰知元孝竟然也參上一腳：“靈君，若是我也邀你去我府上做事你可願意？”
    “九哥你就別添亂了。”謙琇見情勢不太對，口氣也急了。求助的看看老王爺，誰知他老人家風輕雲淡的坐著，冷眼旁觀自己的兒子們為了個小廝而明爭暗鬥，仍舊不發一言。
    元孝抿了口茶，淡淡的說“我隻是見這孩子好像不太情願跟著小弟想多罩著點罷了。要不你讓他自己選。”
    你！我聽之氣結。竟然還要讓我自己選。。。。。出現這種情況我當然不會以為這是我人氣太高，馮王府不以嫡長子作為繼承人的傳統曆來就有，再加上這幾十年來發展，家族關係更是錯綜複雜，要讓老王爺自己挑個喜歡的兒子，既不現實，又會引起內部矛盾，最好的法子就是讓他們自己鬥著，贏得人自然坐擁正統之位，輸的人也心服口服。估摸著，他們是見微傑對我的喜歡倒有幾分真意，以為可以利用，才會如此前仆後繼吧。隻是，嘖，這種觸黴頭的事怎麼就落給我啦。你們兄弟勾心鬥角關我什麼事兒，一個個都欺負我是吧。我暗自白了一眼這惹事的九世子，啐到：老子，選誰也不會選你！
    再看看微傑，那小子從我進門就一直不鹹不淡的喝茶，甚至沒有看過我一眼，好像這件由他主導的事與之無關一樣！我惱火的瞪他一眼，將我置於如此境地，你又不管不顧，真是氣煞我也！你也休想我選你。
    再放眼看過各位，謙琇第一個衝我無奈的搖搖頭，我隻有苦笑。既然人家無意牽扯進來，我也不會故意推人下水。那剩下的就隻有四爺蕭淼和仍舊一臉莫名其妙的思行了。蕭淼平日處事過於圓滑，雖不是大惡之人但也絕非善類，先放著再說。而思行，當我用可憐兮兮眼神的望著他，他用更無辜憐人的眼神回望我，估計他是在場唯一一個還沒弄清情況的。而且，我剛看了思行一眼，他身旁的元孝就立即瞪住我說：“思行不需要小廝，他院子裏人手足夠了。”一副老母雞護崽的樣子。
    切~~也不問問我瞧不瞧的上他。
    我嗤之以鼻，元孝不耐煩道：“你想好了沒有，還想挑三揀四？”
    混蛋，別逼我罵你媽！“我我我不知道。。。。。”
    “靈君，你的確放肆了。”老王爺終於開口了。
    我困擾的咬緊唇，實在是不知道要怎麼選。這一個兩個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可惡。我不要當任人踐踏的野草，如果連自己的命運都掌控不了，我要如何成為義父的驕傲？我司馬靈君不是你們想要的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