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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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暗壓枝頭,風銷雪中梅。冬樹前端淩霄,歲宴冰霜孤高。卷簾闌幹現,玉階殘霽留。簾下,道一人直立架前,單手握書,雙斂微凝,朱唇蠕合,似在喃喃些什麼……
“公子!公子!”這時,風隨門開而闖了入來,將手中的書激起幾頁。合上書本,迎風轉身,隻見那嬌小的身影竄了進來,那泛紅的臉旁浮著暖氣。道其邊跑便喘道:“公子……少爺……少爺,被發現了……”
聽著他毫無頭緒的話語,杜子軒隻得是一頭霧水:“佚兒莫急,慢慢道來便是。邵兄怎麼了?”
“少爺今日偷偷入伍之事,被將軍與夫人發現了,現正於廳堂中訓道!”
“這般……”想起昨日邵曦才與他商量欲參軍之事,本也不大介意。不過後從他的話語中得知他欲加入的軍隊竟是鎮國軍——傅琬琳父親的軍營,便旁敲側擊地試探他一番,不過他當時不予承認也不予否認,而後事情無果而終。不想他竟如此般決斷,今日便去應了那招募,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公子,可得幫少爺啊!”見杜子軒沉言不語,邵佚便是著急了起來。生怕他家那急性子的少爺在惹出些什麼事端來。
“走吧,領我去看看。”話落,便是隨著邵佚去了大廳。才走近,便是聽到了邵將軍的聲音,強硬而霸!
“曦兒,你怎生得這般不聽勸呢?你這副身子,就不要去踏那趟渾水!”
“父親大人,母親大人,孩兒自認為身子確已無大礙。且杜兄也曾告知孩兒,隻要定時服藥,便不會再出大事。所以孩兒才……”
“就算如此,你也該與我和你父親商量一番,怎可這般自作主張呢?即便你有意參軍,哪有自家的不去,非得跑去別人營中摻和的道理?”
“孩兒就是不想被人因為自己是將軍之子而落人話柄……”
“你這還有理了,還怕別人知道你是將軍之子,真把自己當人才。你瞧瞧你自己,這般虛弱能成得了什麼大事。軍營可不是你胡鬧的地方!”
“孩兒沒有,孩兒隻知道大丈夫應有所誌略,報效國家。今聞匈奴犯我邊境似入無人之地,擾我民眾如野禽覓食,孩兒安能靜聽不聞民窮饑疲之嚎,熟視不睹裹屍遍野之狀!孩兒雖位卑,但從未敢忘憂國。”
“你……胡鬧……”邵將軍一聽到匈奴人所犯罪果便是咬牙切齒,恨不能即刻將他們殺個片甲不留。自知理虧,便是硬生說不出話來。
“你們就讓孩兒去吧,孩兒不想做個懦弱無能之輩,一世隻能躲避在這片屋簷下虛度一生……”
“曦兒……老爺,曦兒……說的也不無道理……”
“夫人……你怎可隨他一同胡鬧呢……傅兄向來治軍嚴明,我就怕曦兒那身子會拖累他。就怕到時讓他落個徇私之嫌,毀他一世英名!”
“這般說來倒也是……曦兒,不然……此事暫時作罷,還是等你身子痊愈再論?”
“母親大人!”
“將軍,夫人。”門外的杜子軒終於忍不住,走了進來,對兩位行禮道:“子軒唐突,方才無意聽聞你們的談話,深知兩位對杜兄的身體放心不下。但請聽子軒一言,子軒認為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大丈夫應胸懷天下,有所作為,且以邵兄的資質定當有番作為。”
“可是……”
“況邵兄的身子已無大礙,隻要能定時服藥,假以時日定當痊愈。恕子軒突兀,望將軍與夫人能同意此事,讓邵兄去吧。”
其實,若非是邵曦體弱,邵將軍老早就將其丟入營中,狠狠訓教一番。又何苦等到今日要其這般苦苦哀求,因此一聽邵曦身子無礙,臉色便是舒緩了些許。邵曦見此,便道:“將軍,夫人,若是還不放心,子軒願擔任軍醫之職隨邵兄入營,不知可否?”
“如此這般自是甚好。老爺,既然子軒都這樣說道了,就隨他去吧。”
“恩……”
好容易哄住了一旁嘮叨瑣事的母親,領著簡單收拾一番的衣物,便是要拜別二老。因為杜子軒尚有些程序上的事要解決,所以要比邵曦晚一天才去營中。
“曦兒,你既已決心要幹一番事業,那為父也就不好在說些什麼。但你切記要嚴於律己,可不得再像平日般輕浮隨性。”
“是的,父親大人。孩兒定當謹記父親的教誨,定不辱我邵家之威名!”
“恩,切記不可擾亂軍紀……”
“行了,老爺……曦兒,你可要照顧好自己,千萬擔心自己的身子。若是在軍營待不住去,便派個人捎個信回來吧。”
“夫人,你這是什麼話……”
“我就是放心不下這孩子……”
“母親大人,請放心。孩兒會照顧好自己的,就不要掛心了。且子軒過些時日也會到營中的,有他在您就放心吧。”
“恩……”
“時日不早了,曦兒也該上路了。”
“恩,那孩兒就此拜別了。”邵曦對兩老深深地一鞠躬後,抬頭便見子軒也對自己一拱手,於是乎向其微微頜首以示謝意,兩人對視一眼便默言相辭。
如有所思地望著邵曦離去的餘影,正欲跨進大門的邵佚見其還站在外麵便喚道:“公子,怎麼了?”
“沒事。”杜子軒望了望南方的天空,便轉身進府。一想到要離開晉陽,心就有些忐忑不安……
次日午時,杜子軒便隨人前往鎮國軍的軍營。剛至營前就讓其氣勢所震撼,不禁暗歎:
雲沉低壓城,旗卷鼓聲寒。鐵甲金鱗。
霜重白雪沉,貂錦溫情載。君恩似海。
萬重雄關層層疊,鐵馬軍戈浩浩湧。
縱橫萬裏雙鬢灰,不滅匈奴誓不返。
“先生,請走這邊。”那領路的方徵見杜子軒止步不前,以為其讓軍營的氣勢所慎,便急喚其。杜子軒見此也輕甩衣袖,仰頭邁步快進營中。才踏入其中,便即刻感受到氣氛的嚴肅,軍中各人各施其職,不敢有所逾越。連方才帶路的方徵,也絲毫不敢有任何言笑之舉。僅此便可看出傅將軍確如所聞的治軍嚴明。路過營帳不遠,便感覺到些沉重的氣氛,好奇地隨著方徵走近時瞟了兩眼。隻見眾人皆嚴肅地站立於台前,兩眼閃爍著些許疑惑。往台前一看,見一稍微嬌小的身體正挺立於台前,睥睨縱橫。披風微楊,眼前之人竟是傅琬琳!兩眼漠視麾下,淺笑淡談凡塵。傲對群雄。
“那位就是我們的軍儀校尉,現暫任定遠將軍一職的傅琬琳將軍。”隻見那方徵似是非常自豪地向杜子軒誇道。子軒正欲開口,便聽到傅琬琳在上麵說道:“我是定遠將軍傅琬琳,暫代軍都指揮使一職。相信各位應當聽過我鎮國軍向來以軍紀嚴明聞名,故我希望各位明慎所職,毋以身試法。我鎮國軍要的完成命令與絕對的服從。我軍以七禁令五十四斬為主,七禁令者:輕軍、慢軍、盜軍、欺軍、背軍、亂軍、誤軍。五十四斬者:為將貪生者斬;臨陣脫逃者斬;令出不遵者斬;宣調不至者斬;貽誤糧餉者斬;旗舉不起者斬;旗按不伏者斬;聞鼓不進者斬;聞金不退者斬……明白了不?”
“明白了!”
“大聲點!”
“明白了!”
“不過是一女子,憑什麼指揮我等做事……”
“似有人不服?”
“對,我張裕第一個不服!”此話一落,就有不少人在下喃喃自語以示附和。
“我方才說過七禁令,禁亂我軍心。你可知言語喧嘩,不遵禁訓,此謂亂軍,犯者斬之?”
“我他媽的就不服!莫非我等無能人?憑什麼讓我們一群爺們聽從你一小女子的使喚?女人就該回你的閨房好好地繡你的花,一個姑娘家的泡在一堆男人的營中,拋頭露麵,你羞不羞?”
“放肆!你膽敢這般跟我們將軍講話?”一旁的方徵聽到那張裕對傅琬琳出言不遜,便不禁大喊起來。這一聲,將大夥的焦點聚集在他們那裏,正當杜子軒不知該如何是好時,無意中察覺到了邵曦的存在。隻見其向他微微一點,似叫他莫要著急。於是杜子軒便也靜下心來,對其點頭示意。
“安靜!軍營可不是你等可以隨便喧嘩的地方!膽敢再喧嘩者,立打五十大板!”頓時,台下一片啞言,尚有不少人嘴上不說但心裏甚是不服。但大家似乎以張裕為所瞻,正看著其有將有何反應。傅琬琳兩眼輕掃台下,冷淡地笑了笑,從上麵走了下來。莊嚴沉穩的步伐,緩慢有力地走了過去,似乎對大家的反應絲毫不動搖。隻見其對張裕說道:“你是張裕?”
“對,就是老子!”
“你可知你方才所犯之事該立打五十大板?”
“知道,那又怎樣?”
“你不服?”
“老子不服!”
“你認為女子比男子差?所以不該在這對你等指手畫腳?”
“不錯!女人就該有女人的樣,老老實實地在家相夫授子,別到這邊來參和。”
“好!我軍向來有一規定:大凡對上司或命令不服者,可選理述或武述。選武述者,可在我營所設的止戈台一決高下,凡輸者賞其五十大板,以儆效尤。你欲選哪方?”
“自然是武述!”
“莫要忘記加上你方才的五十大板,可是一百大板了!”
“哼!一百大板就一百大板!我張裕若是皺下眉頭,我就跟你姓!”
“好!我輸,自當領那五十大板;我贏,我就要你心甘情願地服從於我!”
“好!”張裕兩眼冒金光,輕蔑淡笑,似誌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