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緣滅 第十章 天道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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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瘦的男子直直的看了馬車中顫抖的女子一會,似乎有些驚奇見到車中的女子,卻並不言語。隻是探了下一直在不停呻嚀著的“老者”的呼吸,從懷裏掏出一顆藥丸,塞進老者嘴裏,退出了馬車。
隨手扯下馬車的簾帳,轉身抱著懷裏的人兒朝篝火旁走去。把馬車簾帳鋪在地上,輕輕的把懷裏人兒放上去,又脫下自己的外衣蓋在人兒的身上,默默的做好一切,而自己以天帷幕,以地為席,悄悄的在昏睡女子身旁坐下。
一輪冷月斜斜的掛在枝頭上,樹木的倒影在月光下左右搖擺,風聲裏夾雜著野獸的吼叫。黃瘦的男子替身旁的女子拂去亂發,從懷裏摸出一截斷蕭,放在嘴邊輕輕的吹奏起來。略帶哀愁的簫聲給陰冷的樹林帶來一絲柔情。
馬車裏的女子探出頭來,偷偷的朝篝火旁的身影看了幾眼,慢慢爬下馬車,“你……可不可以幫幫我?”怯怯的嗓音響起,“馬車上冷,我隻是想到火邊上坐坐?”
簫聲隻是頓了頓,依舊吹奏了起來,男子卻沒有轉過身去。
“噗通”馬車上的女子重重摔倒在地上,慢慢支撐起身體,淚眼迷茫的看著坐在不遠處的男子。
簫聲停下,男子轉身看著身後趴在地上的女子,神情複雜。
趴在地上的女子,咬了咬牙,擦掉自己的眼淚,在地上爬行起來。嬌俏的容顏沾染了地上的泥土,變得狼狽不堪。
黃瘦的男子長長的歎了口氣,起身,扶起地上正在爬行的女子,幫她坐在篝火旁,自己重新回到“妻子”的身旁,安靜的看著熊熊的篝火。
“謝謝……”女子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的臉,朝黃瘦的男子靦腆的笑笑,“你的藥很管用,他真的不‘哼哼’了……”
夜已經很安靜,男子似乎絲毫沒有聽見女子的聲音,隻是專注的看著身旁熟睡的“妻子”。
女子悄悄的朝高瘦的男子挪了下位子,淚眼巴巴的看著高瘦男子,“求求你了,求求你幫我醫一下我的腿我好不好?”
女子看男子沒有反應,抱住自己腿開始自言自語的說道,“你知道一出生就被賦予很大責任的那種感覺嗎?在我出生的時候,我娘就走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整個家族的人卻賦予了我很大很大的希望。其實……那個時候整個家族的人都很窮,但是為了讓我完成全族人得希望,大家把所有銀兩拿來供我學舞,給我穿最好的,給我用最好的,給我請來最好的師傅……”女子眼淚不斷從眼眶溢出,“我爹為了給我買最好的舞衣,把自己珍藏了半輩子的娘的嫁妝都拿出去變賣……”
原本看著火光的高手男子轉過臉來看著坐在一旁女子,女子神情哀傷,眼淚順著柔美的臉頰滑落,滴在腿上。
“我學了十六年,我爹爹老了,很多族人為了我都死了,我的舞終於學成了……可是我始終記得,全族的人那種殷切的目光,他們覺得我一定可以讓他們恢複往日的榮耀。”女子停頓了下,似乎在回憶當初的美好,臉上漸漸溢出淡淡的笑容,“後來皇帝選舞師,我去參選,和我一起去參選的還有我最小的妹妹,全族人都在村口送我們,一層層的刪選我們都熬下來了,我以為我終於可以完成全族人的希望,走出深山,然後帶著全族人走到皇帝身邊去……可是……當車子靠近京城,我最小的妹妹竟然狠心喂我迷藥,把我推下馬車……”女子臉上的神情變了,臉色變的陰霾,“我還記的那是個大雪天啊,她怎麼可以……”
黃瘦的男子看著女子痛苦的神情,“你妹妹呢?”
女子搖搖頭,淚依舊流著,卻不看男子繼續說道,“我什麼都不會,就隻會跳舞而已,隻會跳舞而已啊!現在我的腿斷了……就什麼都沒有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高瘦的男子神情有些不忍,慢慢轉過頭去,“能跳舞……對你真的就這麼重要麼?”
女子急切的點點頭,身子突然撲向大火,“沒有腿,我不能跳舞,我的族人都白死了,他們的希望我永遠也沒有辦法達到,不如我死了……”
高瘦的男子攔住撲向火裏的女子,輕輕的點了點頭,我……可以試試幫你治療……”
女子怔怔的看著男子,梨花帶淚的臉上閃現笑容,“真的?”
男子輕輕的點頭,心裏歎道,“一出生就被賦予很大責任的感覺嗎?恐怕沒有比我能夠更了解了吧?”
女子匆忙擦幹眼淚,把身子移到男子麵前,搬過自己受傷的腿,“可以治好嗎?”
高瘦的男子細細的替女子檢查了下腿傷,“你的腿是被外力打斷的,其實在開始的幾天隻要能夠接骨,就很快可以好,可是現在太晚了……不過隻要能夠找齊一些草藥,還是有希望治好的?”
女子望著男子的眼神柔和萬分,“真的嗎?哪裏能夠找到那種草藥?”
男子垂下眼眸,看了眼身邊的“妻子”,“我知道有一個地方有這種草藥,等我妻子醒來,我替你把她采來便是了!”
女子低下頭,眼珠轉動著,“我可以幫你照顧你妻子啊,求求你,你不是說越晚治療越不好麼……”
男子皺了皺眉頭,有些遲疑,“這……我答應過別人要幫她照顧車上的人,況且我妻子也需要我照顧……”
女子挺起身子,重重的朝男子磕下頭去,“我反正都沒辦法離開這裏!求求你了,我可以照顧你妻子,我也可以照顧車上的人……我一定把他們都照顧好!隻求你,幫幫我,我真的很想在跳舞!”
女子不停不停的磕頭,不停的不停的重複著嘴裏的話,“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男子起身,看了眼妻子,又看了車上的人,他本是善心心軟之人,無奈之下終於點下頭去。
男子在天蒙蒙亮的時候采來草藥,替女子敷上,“這藥草需新鮮的才有用,明天我再去采!”
女子感激的點頭,望著男子的眼神中閃現奇異的色彩,臉頰紅的要滴出血來。
第二天,女子給自己找了個粗壯的樹枝做支撐,勉強站了起來。拄著拐杖歡樂的給男子跳舞,男子淡淡的微笑,眼神卻一直在“妻子”的身上徘徊。因為男子腦海裏,憶起了一幅月光下的白衣人兒起舞的畫麵。
男子手不由自主的拉住“妻子”的手,男子輕輕的歎息,“什麼時候你才能醒來?”
一旁拄著拐杖的女子猛然低下頭去,雙手握緊,歡樂的笑容淡去。
第三天,男子回來時,卻驚異的發現躺在篝火旁的“妻子”不見了人影。
懸崖旁,用樹枝做拐杖的女子費力的拖著一個昏睡的女人,臉上布滿詭異的笑容,“赫連紫蘇,化成灰我都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