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火鳥降世傲人的回憶
    前世（二）
    夜已深，一片密林中，一匹矯健的棗紅馬，帶著陳風疾馳著，絲毫不理會有撞在樹上的危險。此時，陳風已經不停地朝著紅霞追趕了三四個時辰了。林風似乎格外的陰冷，呼呼的打在陳風的臉上，眼上，陳風不得不俯下身子，貼近馬背。此時的陳風心中隻想著一件事，這件事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
    變得火紅的月亮已被林中一棵棵大樹擋住，陳風的思維飛快的在腦中轉動，他考慮著所有的可能性，這件事實在太詭異了，他這些年在外麵打仗，身經百戰，什麼樣的敵人沒見過，什麼樣的高手沒見過，但這次麵對的，卻不知道是什麼。他的信念是堅定的，無論什麼東西把紫燕公主劫走，他也會救她回來，就算是拚上性命。
    火紅色的月亮再次閃出，轉眼間已出了密林。陳風拉住韁繩，低頭一看，腳下一片青色的草地。早上剛下過雪，這草地竟然是青綠色的。京城附近很少有這樣陳風沒來過的地方。他抬頭望去，卻被眼前的景象驚住，險些跌下馬來。
    眼前火光衝天，一直巨大的鳥站在那裏，巨鳥全身上下紅色的羽毛，竟正燃燒著熊熊的烈焰，尤其是頭上的一縷，赤紅色火焰，指向天空，指向那片紅霞。巨鳥昂首站在那裏，平靜的望著陳風，似乎等他已經好久了。巨鳥威風凜凜，竟讓陳風覺得頗有大將風範。
    陳風仔細觀察著，身邊的青草早已燒盡，露出一片土地。而巨鳥身後的不遠處躺著一位身著白色裘皮衣的美妙女子，雙目緊閉，不知是睡著了還是暈倒了，正是紫燕公主。
    陳風看到公主，一下子失了方寸，大叫一聲：“你這隻畜生，你把公主怎麼了，她要是有什麼閃失，我扒了你的皮。”
    火鳥好像並沒有被激怒，它望望天空，突然長鳴一聲，響徹天地，之後，用長長的鳥嘴整理了幾下肩上燃燒著的羽毛。在陳風的視線下，突然一跳，用身上唯一不燃燒的爪子抓住公主的外衣，一煽翅膀，把公主帶離了地麵，向天空飛去。
    火鳥的動作太快，陳風剛反應過來，火鳥已經高高飛起。他氣的大喝一聲，趕緊翻上馬背，朝著他飛的方向奔去。而火鳥好像故意飛不遠，讓陳風剛好能看見它，卻又無法追上它。
    陳風打仗多年，經驗豐富，明白火鳥是在引自己去某個地方，可是一想到公主還在他爪下，陳風隻能繼續追，根本沒有時間去想自己會落入什麼樣的圈套。
    就這樣，漫長的追逐開始了，天色漸漸變亮，又漸漸變暗，開始還是騎著馬，不知過了多久，棗紅馬驟然倒地，陳風身手敏捷，一縱身，跳下馬來，蹲下來，用充滿血絲的眼睛看了看，跟隨自己多年的棗紅馬竟被活活累死了。他長歎一聲，又抬頭看看天空，巨大的火鳥在天空盤旋著，似乎是在等著自己繼續追趕。
    他咬了咬牙，徒步向前方衝去……
    王憶真這邊似乎也不平靜，不知怎麼，自從上次做了自己變成狂人鬧東海的夢以後，這樣的夢就頻頻出現，開始王憶真還以為不過是耳中聽多了狂人的事情，但隨著夢的頻繁和真實，讓他開始有點擔心了。
    李博聽說時，起初還不太相信，但聽王憶真講的故事卻都是真實發生過的，就好像是當年目睹了所有事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死去的老板給王憶真托夢？但死去的狂人這又是為了什麼，難道有事情要王憶真去幫他辦麼？看看玩世不恭的王憶真，這的很難想象他能與狂人有什麼關係。
    這天，王憶真坐在一堆古瓶的中間，摸摸這個，看看那個。李博從後麵走來，樂嗬嗬說道：“怎麼樣，掌櫃的，老朽拿來的這幾個瓶子您看能知多少錢啊。”
    王憶真撓撓頭，說：“李先生，我怎麼覺得您給我拿來的幾個瓶子都是贗品呐，好像沒有真的，是不是我這眼裏差的可以呀。”
    李博一聽，哈哈大笑起來，“好，掌櫃的，看來這古董店還真沒選錯人，老朽教您的時間不是太長，沒想到掌櫃的您進步神速呀，怪不得上任掌櫃的給您托夢呢。”
    王憶真最聽不得別人誇他，連忙轉移話題，“我就是蒙對的。李先生，我明天就要開學了，這店裏您多費心吧，嗬嗬，其實您直接當掌櫃不得了麼……”
    北方九月的天氣還在燥熱中，一大早，王憶真拎著個破書包騎著車從家中出發，去大學報到，學校離家不遠，但騎車也需要一段時間，一路上王憶真都在想著古董店和狂人的事情。昨晚他又做夢了，夢見又變成狂人的自己，在向一個姑娘表白。他從來也沒有見到過如此完美的人，傾國傾城的容貌，曼妙動人的身材，加上一身雪白的長裙，簡直就是天上的仙子。在夢中，不知為何，自己的話裏，絲毫沒有一個血氣方剛的小夥子的氣質，卻流露出一股淡淡的哀傷，失落，沉沉的話像石頭一般，狠狠砸在自己的心中，而那位姑娘，仿佛有一種類似的氣質，說起話來，雖然聲音動聽，確是平緩而沉重。似乎看破了世事，曆盡了滄桑。
    王憶真想著這些騎進了校門，忽然，急刹車聲從後麵傳來，王憶真趕緊一扭把。汽車穩穩的停住，停住之前卻掛到了王憶真，將他連人帶車摔倒在地。
    一輛炫的沒法形容的保時捷的車門打開，一個戴墨鏡的年輕女子從裏麵走了出來，趕忙過去詢問：“你還好吧？”
    “我好個屁，你會開車嘛，開911了不起呀！”王憶真在地上抬起頭來，說了一句之後突然停住了。然後兩人同時大叫：“怎麼是你呀？”王憶真一看，竟是上次把自己一腳踢飛的那個洛賽公主。
    “今天真晦氣，”王憶真罵了一聲。
    “是嗎？”洛賽的樣子好像很得意，“誰讓你上次說我的壞話，現在我跟你上一所學校，我要慢慢的折磨你。”
    “你這人有病吧，放著這麼多事情不幹，跑這麼大老遠找我麻煩幹什麼呀，我好像跟你沒深仇大根吧！”王憶真顯得憤憤不平。
    “我本來就該上大學了，我父皇讓我上這裏來的，我之前也不這道你在這兒，哈哈，算你倒黴，這就叫冤家路窄。”洛賽秀美的麵容露出的迷人的笑，讓王憶真覺得十分討厭。
    王憶真嘴上也不客氣，“呦呦，還‘父皇’，咱們國家是社會主義國家，你知道不知道？”
    “關你屁事兒，我願意，我就這麼叫，你不服啊，要不要我再送你一腳啊，”洛賽說……
    王憶真的新學期就這樣開始了。
    剛開學，課不是很多，王憶真有空就往古董店跑，怎麼著白拿人家的工資，雖然他去了沒啥大用，但也得表表姿態，還有，就是哪些瓶瓶罐罐，聽李博講起來，確實比高等數學有意思多了。古董店雖然自從仇義之後就一直沒什麼生意，但王憶真確實覺得自己身上有責任，於是不停地向李博學古董，順便也補補曆史，以備不時之需。盤信來了之後，基本上就承包了店裏的雜活，他老實憨厚，跟王憶真相處的十分融洽。
    而學校裏就不盡如人意，每一節課王憶真似乎都不喜歡，教幾何的老師說王憶真隻有百分之十的想象力，根本不適合學這門課。要不是同宿舍的攔著他，那天課上準得出事。而洛賽那邊卻著實不錯，他上的藝術係，在眾多美女中獨占鼇頭，開始，每天她後麵的男生多的像蒼蠅一樣，後來，王憶真聽說有幾個也遭受了他上次受到那種待遇，飛起多高，就慢慢的很少有人敢追她了。
    還是古董店好，王憶真每天在“竹軒”裏一躺，過著美麗的混吃等死的日子，不過王憶真也老是預感，在這麼個好地方，長時間不出事，好像不大可能。
    這天是個周末，王憶真拖著一周的疲憊在竹軒中睡了大半天，還做著一個美夢。
    不知睡了多久，他突然感到燥熱無比，睜開眼，抹去留下的口水，眼睛半睜不閉的透過眼前的窗子一看，騰一下跳起來，一個火紅的龐然大物掠空而過，一閃即逝。
    “什麼東西，”他嚇得一下精神了，馬上跑到屋外，抬頭一看，好大的一隻鳥，像一架小型的飛機似的，鳥的全身通紅，竟然在燃燒，隨著氣流，火焰不停擺動，巨大的鳥頭上高聳著的火苗微微發出紫色的光輝，看到他王憶真覺得整個身體都驚得難以動了。
    “是火鳥，”李博大喊一聲，從外麵趕來，快速到了王憶真身邊。
    “火鳥降世了，”李博粗喘著氣，竟露出從沒有過的慌張。
    巨大的火鳥，伸開燃燒的翅膀，俯視著下麵的一切，一聲啼叫，響徹雲霄。
    王憶真凝視著火鳥，竟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火鳥不停地在天空盤旋，不知道想要幹什麼。而李博那裏，早已是變了臉色。倒是王憶真，突然覺得在哪裏見過這隻大鳥。是在夢裏嗎？是夢到自己變成狂人的時候？王憶真在心中不停地問自己，可是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但有一點，王憶真莫名的感覺，自己的心裏特別厭惡這隻鳥。
    慢慢的，王憶真的厭惡感竟愈演愈烈，就覺得這隻鳥無比討厭，比輕輕鬆鬆的一個眼神就搶走了他暗戀了好幾年的女生的帥哥還討厭；比他實在憋不住屎，好不容易感到廁所，卻發現有個家夥正站在最後一個坑上撒尿的感覺還討厭；比他剛對下係鞋帶，前麵突然放了屁的哥們兒還討厭。慢慢的，這種討厭在王憶真這個並不高大的身體裏愈演愈烈。
    “這隻畜生一定做過什麼壞事，比如不衝廁所什麼的，”王憶真突然轉頭對李博說。
    “啊？”李博愣是沒反應過來，直接又迅速抬起頭，繼續盯著天空。
    “不知道，我想不起來了，我煩它，我特煩它，不知道為什麼，”王憶真的話一聲比一聲大，後來竟歇斯底裏起來，“臭火雞，你給我下來，我想燉了你。”
    他這一喊著實嚇了李博一跳，“掌櫃的，不能喊啊，火鳥是天下第一神鳥，神仙都要怕他幾分，咱們可萬萬不是他的對手啊！”心裏挺佩服王憶真的比喻，火雞？
    這時，盤信也趕到了，“李老，那隻就是火鳥吧，”盤信走到近前，向天空一指，竟也沒什麼惶恐的神色，畢竟他身強體壯，又沒吃過什麼苦頭，以前聽自己爹講過火鳥有多麼厲害，心裏早就有些不服氣。
    其實以王憶真的脾氣，就算李博不提醒他，他也不會去惹這麼大一隻鳥，還冒著火。可不知怎的，王憶真看見那隻鳥，就好像看見的是個借了他幾塊錢不還，還坐著直升機正在向上越飛越高的死敵。
    “臭雞，畜生，你下來，你有本事下來，”王憶真繼續喊著，就好像沒聽到李博說的話。
    說也奇怪，火鳥似乎剛發現王憶真，它聽到王憶真的喊聲，不但沒被激怒，還驟然飛高了，在更高一些的地方繼續盤旋。
    “你想跑啊，呦，真沒出息，有本事你下來，我宰了熬雞湯，”隨著王憶真的喊聲，火鳥竟越飛越高，啼叫聲中也沒有了剛才的氣勢。
    “哈哈，掌櫃的，他好像怕你，”盤信大嘴一撇，哈哈笑了起來，“什麼神鳥，也不過如此，掌櫃的你罵他兩句，他就害怕了，比我膽子還小呢。”
    王憶真誰也沒理，繼續罵，突然他抓起腰裏那把扇子，就好像是塊板磚似的，直接衝火鳥扔了過去。
    火鳥沒向下看，一抖翅膀，徑直加速飛向天空，速度之快猶如射出的飛彈一般，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漫天的星鬥下。
    而那把三百萬的扇子根本也沒飛多高，直接掉在了不遠處的房頂上。
    這是怎麼回事，李博思索著，被小丫頭一腳踢飛的掌櫃，竟把一隻神鳥嚇的逃之夭夭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李博有一種一千來年的閱曆好像此刻讓人費了的感覺。
    王憶真眼見火鳥飛走，沒了蹤影，好像突然醒悟過來一樣，想想，剛才如果火鳥真的直接飛下來······
    王憶真覺得冷汗已經從頭上冒出。
    這時，他自己才開始奇怪，自己啥時候這麼大氣性了，自己沒事恨那鳥幹什麼，好像夢裏倒見過它。火鳥就那麼飛走了，難道就因為自己喊了兩聲。王憶真自己都搖了搖，就他那兩句喊聲，連真雞都鎮不住（誰都不許想歪了），更別提盤信和李博口中那隻神鳥了。
    於是，還得盤信爬上房，幫他去取扇子，那把扇子倒是挺結實，一丁點隨壞都沒有，似乎土都不怎麼落上去。王憶真接過扇子，打開看了看，確認真的沒有損壞，才舒了一口氣，仔細的在衣服上蹭了蹭，又放進了扇套中，一下子又想到了那扇子的價錢。
    飯桌上。
    “先生，您還是再給我講一講這隻火雞吧，要不我真覺得我得瘋了，這事太不靠譜了，我要不是親眼看見，誰跟我說，我都不信，”王憶真瞪著眼，大聲說。
    “好吧，”李博放下手中的那碗熱雞湯，但不是那隻雞的，“火鳥是上古時代的神鳥，傳說就連天神也不知道火鳥是從什麼時候就存在了，據咱們這些年的了解來看，好像這幾百年裏，就出現過這麼一隻火鳥，他所到之處，人們畢恭畢敬，把它當成神一般對待。據說，火鳥性情暴躁，最容易受挑撥，大打出手。可剛才為什麼怕您，那老朽就不得而知了。”
    “我看未必，”盤信大嘴一咧說，“不就一隻鳥嘛，我看沒那麼厲害，可能您說的那個神鳥是這隻的祖宗，法力到他這裏就早不行了。剛才我還不如過去收拾收拾他呢。”
    “唉，你們畢竟年輕啊！”李博歎了一聲，當一想那鳥讓王憶真一扇子嚇跑了，自己也範尋思，真的就有一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