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乾擺手，“罷了罷了，誰讓我不是被偏愛的那個呢！千金啊，你覺得這兩人如何？”
    張念真麵色冷淡，“勉強過關。”
    淩榭笑了，從前與張念真還不熟的時候，隻覺得對方臉上這種生人勿近的冷淡模樣又酷又俊，現在卻覺出幾分可愛來。
    “既然已經過了你的校考，那後麵的事情就交給江清乾便是，咱們回去吧，你要吃藥了。”
    以張念真身體的情況早就不用再吃藥，但淩榭不是很放心，就讓大夫又針對張念真的恢複情形開了一些滋補的藥，趁著這段時間樓中沒什麼事，也沒有外出任務，好好給張念真補補。
    淩榭總覺得張念真太瘦了，這個年紀該是能在臉上掐出一點肉的時候，但張念真的臉上卻沒有一點多餘的肉。
    盡管淩榭也知道，張念真雖然瘦，但身上的肌肉密度很高，不然也不會一招一式力度驚人，可他還是忍不住想讓張念真多吃些好的，抓著機會就想給人調理一下身體。
    張念真也確實聽話，淩榭讓他吃什麼就吃什麼，讓做什麼就做什麼，即便臉上依舊清清冷冷未見特別的神色，但所有人都知道，張念真對淩榭也確實最與眾不同。
    平靜的日子過得很快，白駒過隙，一晃七年。
    還有一個月，就是張念真十九歲生日。
    歲月匆匆，如一位失語的雕刻師，無聲無息地揮動時間的刻刀。置身於時間流逝中的人平日恍然未覺，某一日乍然回頭，才赫然發現青蔥少年已長成更為挺拔俊逸的青年，刀削斧鑿的好麵容盡顯，卻依舊總拒人於千裏之外。
    除了淩榭之外，整個樓外樓也就隻有江清乾還能在張念真麵前說上幾句話，旁人即便是有公事，也會盡可能地言簡意賅。
    七年多來，淩榭從來沒有下山過，一是因為身體“不好”，要多調養，二來也是想要多學點功夫。
    他現在依然不能學習內力，但拳腳功夫卻也不算差了，碰著一般的小混混都能自己解決。
    張念真還是暗部的二把手，也依然是淩榭的護衛，教導淩榭功夫。
    十九歲的青年，不僅個子抽長，身形挺拔，五官也更加立體，微顯狹長的冷淡眉眼，高挺的鼻梁，削薄的嘴唇，那清冷淡漠的氣質也更加突顯。
    平日無事，他安靜的時候能幾乎毫無存在感，旁人都留心不到。可當他出手的時候，便如長刀出鞘，淩厲逼人。氣勢上更為成熟穩重，卻也一如天山風雪，凜冽如冰。
    淩榭如今看張念真，恍惚時會想起當初兩人在絕命崖上那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初見。
    張念真的容貌已經與那一次初見無異，能夠輕而易舉地撩動人的心弦。
    淩榭很喜歡這張臉，初見時便被對方所驚豔。
    可是現在，他卻時常從噩夢中驚醒，在夢裏，他一次次看著張念真毫不留戀地轉身跳崖，而他卻連一片衣角都抓不住。
    從兩年多前開始，淩榭便已經在暗中部署，他雖然從來沒有下山，但他跟江清乾達成了合作，很多事情都能讓江清乾去處理。
    有他在暗中幹預，本該在一年前被提起的派臥底去魔教天外天的事，到現在還沒有苗頭。
    但這不是長久之計，現在天外天還算安分，但以後說不好，七大門派什麼時候會再起派臥底的心思也說不準。他不能坐以待斃，得想想有什麼辦法能一勞永逸。
    整日琢麼著這些事情，淩榭睡眠不好，吃飯也吃不香，稍微清瘦了一些。但菱角怎麼說也沒用，變著方地做吃食也不見效果，隻能盼著於半個月前外出任務的張副部早日回來。隻要張副部在，少樓主的胃口就總是好些。
    張念真在生辰前一天下午回來了。
    看得出來歸途路上很趕，張念真帶出去的那些人在門口下馬後都恨不得直接趴在地上，一點力氣都沒有，還是相互扶著回去暗部。
    江清乾看到的時候還以為是這次任務不順導致集體負傷，上前詢問之後才知道竟然是晝夜不停地趕路趕的，這會腿還麻著。
    都是出任務的老手了，還能累成這樣，可見是有多趕。
    江清乾拍拍一人的肩膀，語重心長道：“理解一下吧，你們副部這是趕著回來見少樓主。”
    整個樓外樓的人都知道少樓主和張副部關係好，之前臨出任務前，少樓主還特意囑咐說最好在生辰前回來。張副部雖然當時沒什麼表示，但這一路上都在趕時間，不管是在來回路上還是在完成任務的過程中，一刻都不多耽擱。
    淩榭本來以為張念真趕不回來了，在書房看書的時候驟然聽到外頭有人喊了一句張副部回來了，還以為是自己幻聽，愣了好一會，還是邊上的菱角叫他，說是張副部回來了。
    淩榭如夢初醒，立刻放下書起身走向門口。
    打開門，午後溫暖的陽光一股腦地湧進來。
    門前站著一人，似乎正要敲門，看人來開門便將手放下。身姿高大挺拔的青年披著一層金輝背光站在淩榭麵前。
    他們離得很近，即使是背光，淩榭也能看得清張念真的俊逸眉眼。
    淩榭笑起來，“回來了？”
    張念真點頭，目光難得溫和。
    這些年來，每次他外出任務歸來，都會先來找淩榭。淩榭就會這樣笑著問上一句，還要查看他的身體有沒有受傷。沒有受傷就會誇他，受傷了就滿眼心疼，招呼著菱角去叫大夫過來，或者自己動手幫他處理傷口。
    傷口處理得多了，淩榭自己都成了半個大夫，一些不大的傷他能直接處理。
    當然不論如何，淩榭的手法肯定比不上大夫嫻熟，但張念真卻更願意淩榭幫他處理。
    確認張念真沒受傷，淩榭鬆了口氣，拉著人的手腕把人拽進屋。
    張念真的身高在這幾年裏躥得很快。淩榭一直覺得自己一八一的個子夠高了，但張念真比他還要高上一些。
    淩榭今年二十二了，正是最年輕有活力的時候，雖然沒有張念真那般俊逸，卻也不差，稱得上容貌清秀。隻是淩榭本就麵嫩，加上這副討好的長相，瞧著倒是跟張念真差不多，瞧不出年長三歲的樣子。
    “你回來得正好，今日是你壽日，老規矩，得吃長壽麵才行。去年你因為在外出任務生辰都沒回來，今年不能再不吃了。晚上我給你下廚做一碗長壽麵，你可得吃幹淨。”
    這些年張念真過生日，隻要人在樓外樓，那就是淩榭陪著他過。親自下廚做一桌子好菜，精心準備禮物，凡是普通人該有的，淩榭都會讓張念真也擁有。
    淩榭還會哄著張念真許生日願望，但他從來不問張念真許的願望是什麼，張念真自然也不會主動去說。
    張念真點頭，“好。”
    淩榭滿意了，他這些年跟張念真關係親近了許多，至少淩榭覺得，他在張念真心中的位置應該比所有人都要高了。他說的事，張念真十有八九都答應，不答應的也是出於為他考慮。
    江清乾就不止一次調侃淩榭，說他和張念真就像夫妻倆，小事張念真都由著他，但大事還是得聽張念真的。
    淩榭一開始還會跟江清乾掰扯，到後來幾年，也是聽習慣了，最多就是還嘴笑罵兩句。
    淩榭讓張念真想回去洗個澡休息一會，他得去準備長壽麵。
    每次給張念真做長壽麵，淩榭都是親力親為，而且絕對不會隨便弄一碗麵糊弄。手擀麵不難，難在淩榭要弄一碗一根麵，不斷的那種。
    淩榭前世的那位商業間諜的好友跟他說過，長壽麵，一碗麵就隻有一根，才是最好的意頭，寓意健康長壽。
    對張念真，淩榭最大的願望也就是這人能健康長壽。
    一開始做總是弄不好，第一次給張念真做這種長壽麵，淩榭足足花了有一天時間才弄成，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沒有這方麵的天賦。但是看著張念真認認真真吃完，他就覺得哪怕再多花上些時間也值得。
    現如今，淩榭已經熟練很多，小半個下午的時間，他不但能弄好麵，還能熬好特製濃湯，湯麵搭配，那香味兒能叫菱角都流口水。
    整個樓外樓，能吃到淩榭親手做的長壽麵的除了張念真就是淩擎。隻是淩擎並不知道張念真的長壽麵是一碗一根，也不知道他自己的麵就是淩榭用大廚做的現成的麵條煮的。
    晚上，淩榭做好長壽麵，端到竹居去。
    張念真從淩榭那離開後就去找江清乾和淩擎彙報此次任務情況，這一說就花了不少時間，天擦黑了才回竹居。
    淩榭過來的時候張念真剛剛洗完澡，換了一身幹淨衣服，頭發還沒有擦幹。
    淩榭趕緊將托盤放到桌上，快步走過去拿起搭在屏風上的帕子，拉著張念真坐在桌子邊上，捧著那一頭柔順的黑發擦起來。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洗完澡頭發要擦幹，現在是什麼天？濕著頭發容易頭疼著涼。”
    張念真也不說話，就安安靜靜地坐著讓淩榭給他擦。
    淩榭站在張念真背後，一低頭就能看到那修長白皙的脖頸，還有那寬闊的肩膀。包裹著身體的衣服被打濕，能隱約看出挺直的脊背翻滾出來的流暢的肌肉線條。
    孩子真長大了啊！
    這寬肩窄腰的好身材，再加上這張臉，也難怪樓中有那麼多女子為之傾心，若不是這性子太過冷淡，恐怕張念真都要被埋進女人堆了。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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