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1/119
    方文娟領著羅偉回家，羅偉一進門就給方繼業和薛芳敬了個的標準軍禮，老兩口還沒有弄清楚是咋個一回事情，方文娟就笑著說：“爸爸媽媽，這是我……我們飛機研究院試飛大隊特級試飛員羅偉，也是你們未來的女婿。”
    方繼業看著一身空軍軍服，佩戴中校軍銜的羅偉很精神，心想能被挑剔的女兒文娟看中，而且一進門就說是未來的女婿，一定是空軍中的優秀精英和青年才俊。隻是方文娟事先沒有透露一點風聲，甚至連個招呼都沒有，一家人被弄得驚訝和猝防不及，多少還是有些尷尬。但是，不管是咋個說，這個事情還真是一個高興和值得慶賀的事情。一家人在慌亂中趕緊請羅偉坐下，老方一邊對羅偉說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禮，一邊招呼小東和趙莉莉泡茶。薛芳發了一陣愣，等到反應過來後又趕緊拉著女兒方文娟進了廚房，樂不可支喜形於色地問女兒說：“這就是你選中的男朋友？還一開口就跟我們說是未來女婿，你們接觸好長時間了，你個死女娃子咋個就一點風聲都不跟我們透露一點呢？你心裏還有我們當爸爸媽媽的啊……”
    方文娟也不隱瞞，直截了當地媽媽說：“我們接觸好長時間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心心相印和相愛了。”
    也許是幸福來的太突然，薛芳沒有時間跟女兒方文娟矯情，隻是笑著埋怨女兒說：“你也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這就是你比著你爸爸的樣子等到的好男人？別的我不說啊，個頭可是沒有你爸爸高啊，還有試飛員好危險的工作啊……你真的就這麼認準了啊？”方文娟點了點頭，說：“我就這麼認準了！”
    羅偉的個頭確實沒有爸爸老方高，但他1。76米的身高，在空軍戰鬥機飛行員裏已經算是了不得的了，身高再往上飛戰鬥機就有些吃虧了，尤其是作為試飛員就更吃虧了。但方文娟心裏看重的是羅偉這個人，看中羅偉的品性，心裏更珍惜他們在那個閃電雷鳴和暴風雨中的浪漫奇遇。她把羅偉看作是受老天爺的差事，從天而降送給自己的大禮，看作是能實現自己美好憧憬和陪伴自己一生的救星。
    羅偉看見方文娟和媽媽從廚房裏出來，趕緊坐正身子，清了清嗓子，開始一本正經地對一家人自我介紹，他說：“叔叔阿姨，我叫羅偉，之前在蘭州空軍基地擔任空軍副大隊長，特級飛行員。我是被這邊飛機研究院試飛大隊選中，算上今天剛調過來8天。我是從陝西涇渭縣農村出來的，今年36歲，我老爹過世得早，老家還有老娘和一個姐姐。我是在高中三年級高考前被空軍飛行學院選上，從空軍飛行學院畢業後分配到了戰鬥部隊，一直飛戰鬥機。我28歲那年和我們部隊一位女飛行員結婚，她叫娜仁花，蒙古族，不幸的是1999年3月5日娜仁花犧牲了，是機械事故，飛機掉在了在甘南大山裏。娜仁花犧牲時是空軍上尉，剛過27歲生日，飛的是運8軍用運輸機。所以，我一是被選上了作為新型戰機的試飛員，二是為了我們空軍有更好、更先進的新型戰機上天，三是我願意和方工程師一起共同努力，把我們國家更好、更先進和更安全可靠的新型戰機送上藍天，讓我們空軍戰友不再有像娜仁花那樣的無謂犧牲……”
    作為媽媽的薛芳聽羅偉這麼一說，一是感動，二是免不了也替女兒擔心，她看著女兒和羅偉堅定的眼神，想說些啥子又不好當麵直說，隻對羅偉說：“你愛人犧牲得太年輕、太可惜了，你們有孩子嗎？”
    羅偉說：“這也是我和娜仁花最遺憾的事情。所以，我一直把娜仁花的阿爸阿媽視為我自己的父母，每年休假都要回內蒙看望兩位老人家。娜仁花的阿爸阿媽隻有娜仁花這一個女兒……”
    方繼業岔開話題，對女兒方文娟說：“你是造飛機的，羅偉是試飛機的，你可要想好啊！”
    女兒方文娟堅定地說：“我想好了，我愛羅偉，這一生一世就知足了。”
    媽媽薛芳看著女兒，低聲地說：“話都是這樣說的，隻是女人隻要是愛上了，那就是一件沒完沒了的事情，隻怕你是一生一世都嫌不夠的。”其實媽媽這話就是說給文娟一個人聽的，但整個屋裏的人都聽得真真切切，方文娟一臉緋紅，就著媽媽的話說：“媽，是你自己還嫌不夠吧。”
    媽媽薛芳戳著女兒娟子的鼻子，說：“咋那！難道你媽還說錯了嗎？羅偉要真像你爸一樣，那也算是你媽這輩子受苦受難替你修來的福分，我們家才這樣福星高照！”
    老方看著女兒文娟和羅偉，對女兒說：“文娟，爸爸別說啥子都不說啊，爸爸就跟你說一句話，你心裏要是看準了就不許反悔啊。”
    方文娟說：“我不後悔，永遠都不後悔！”
    老方說：“那爸爸和媽媽支持你們，也衷心地祝福你們。”
    晚上，薛芳還是有些埋怨老方，說：“我別的沒有啥子說的，隻是羅偉是個試飛員，試飛員這個工作也太危險了，你憑啥子就一口答應了娟子啊，還把我也帶進去就一口說支持和祝福娟子了，她任性你也任性啊？”
    方繼業說：“文娟是你女兒，未必你好不了解和曉得她的脾氣啊，她要是看準和心裏確定了的事情，你還攔得住她？你就沒有看見和聽見啊，文娟一進這個家門就說是你未來的女婿，這個事情到了我們這裏就是沒有啥子商量的餘地。你得相信女兒，相信你女兒就是對文娟最大的祝福……再說了，國家和軍隊需要他們，我們家的女兒女婿不做，別人家的女兒女婿也要做，這叫奉獻和犧牲精神，羅偉前麵的妻子娜仁花不就做了嘛！那人家娜仁花的父母就不是父母？我覺得羅偉說得好，讓空軍戰友不再有像娜仁花那樣的無謂犧牲，這叫覺悟……”
    薛芳杵了老方一下，說：“我是說不過你，就不覺悟高！”
    從那個雷雨交加的下午算起，到方文娟和羅偉結婚，時間不出一個半月，拿羅偉的話說這叫速戰速決。兩人結婚的那天晚上，羅偉在被窩裏跟文娟說：“想不到我來試飛大隊還沒有真正開上新型戰機上天，到先上了你這個飛機工程師的床，你不會亂想我吧。”方文娟將滾燙地臉頰緊緊地貼在他的胸前，嬌滴滴地說：“人家才不會亂想你嘞，我憑啥子要亂想你，你說我亂想你啥子了？”
    羅偉說：“你不會說我見異思遷，忘了娜仁花吧？”方文娟溫情脈脈地擁抱著自己心愛的好心男人，說：“不會的，今後我就是你的戰機，我要你帶著我一起飛到藍天，我們的幸福在藍天裏，娜仁花姐姐一定會祝福我們的……”
    從那以後，方文娟特別喜歡下雨的天氣，每逢下雨的天氣她心裏就有一種異樣的衝動，要是趕上羅偉他們試飛大隊沒有任務，按照條例可以回家來住，又正好遇上雷雨交加的夜晚，她就更是心動神怡，非得把自己全都奉獻給自己心愛的男人。
    方文娟從來不忌諱說起娜仁花的事情，這並不是她為了取悅自己心愛的男人，而是發自她內心的對自己心愛的男人羅偉和羅偉曾經的愛人娜仁花的敬重。她愛羅偉、敬重羅偉，更敬重和愛戴羅偉的前妻娜仁花。她覺得自己有一份不可推卸的使命和責任感，就像羅偉說的那樣，讓空軍戰友不再有像娜仁花那樣的無謂犧牲。所以，在他們家的書房裏，一直掛著當年羅偉跟娜仁花在戰機前的那張合影，還有羅偉、娜仁花和娜仁花的阿爸阿媽的一張全家福。這兩張照片都是方文娟從羅偉的書箱裏翻出來的，方文娟將兩張照片鑲在最精致的相框裏，也一直稱娜仁花是自己的姐姐。後來方文娟和羅偉有了自己的女兒，她指著照片裏的娜仁花跟自己女兒說，這是你的大姨媽，大姨媽是一個很漂亮的蒙古姑娘。每當到了娜仁花犧牲的祭日和誕辰，方文娟都要在娜仁花的照片前擺上一束鮮花和一個果盤，再拉上羅偉一起跟娜仁花說上幾句心裏的話。之後，她會悄然無聲的離去，她要讓羅偉跟娜仁花姐姐再多說一會話。文娟用這種愛的方式來表達對娜仁花姐姐的敬重和愛戴，也用這種方式讓自己心愛的男人寄托對娜仁花姐姐一份情感哀思。為此，羅偉很感激方文娟，娜仁花的阿爸阿媽也對此非常感激，他們將方文娟認做是自己的女兒。
    方文娟給女兒取名羅娜娟，她這是要寄托了一份對娜仁花姐姐的情感，當女牙牙學語的時候，她就跟女兒說：“我們有兩個姥爺和兩個姥姥，兩個姥爺家。一個姥爺家在內蒙古大草原，一個姥爺家在四川天府之國。”
    女兒羅娜娟3歲的時候，娜仁花的阿爸阿媽來到了蓉城，他們小心翼翼地跟方文娟商量，說：“你們現在一個在地上，一個在天上，都是做的不能分心的工作。你們將娜娟交給我們吧，我們一定將小娜娟培養成才，讓她今後比你們更強，讓她今後學造飛船，但我們永遠不允許她再上天了！”
    兩位老人家見方文娟緊緊地抱著孫女兒，知道方文娟是舍不得。娜仁花的阿爸木訥，是內蒙古大學的教授，老人家老淚縱橫地說：“說實話，我們就是想將對我們女兒娜仁花的愛延續到你們和小娜娟的身上。我們知道這是一個很自私的想法，我們的這份愛也是自私的！我們老倆口也希望我們自己做得無私一點，但我們真的是做不到。我們也但願小娜娟和你們永遠都是我們的親外孫女兒，女兒和女婿，從這一點上講我們對你們的愛是無私的，是真誠的。但是……”
    聽著老人家的話，方文娟淚流滿麵，她心裏曉得和理解老人家的意思，她不斷地在女兒小娜娟的額頭上親了又親。但最終她還是抬起頭來，鼓起勇氣對二位老人家說：“阿爸阿媽，娜娟是我們的女兒，也就是你們的親外孫女兒。我和羅偉永遠都是你們的女兒女婿……我們聽你們二老的安排……”
    哪天，木訥阿爸高興，多喝了兩杯，阿爸和阿媽都勸方文娟和羅偉再生一個兒子。老人家還說：“這個事情文娟跟阿媽說過，這不僅是文娟有意，我們老倆口也都想是這麼想的呀！”
    其實，方文娟一直都有這個想法，以前她自己也跟羅偉提過這個事情，還說最好再生一個兒子。可是，羅偉一直堅持說有了娜娟就夠了，再有我們就一定會分心了。以前，方文娟也在電話裏跟娜仁花阿媽說過這個事情，想請阿媽幫著勸勸羅偉。方文娟想再生二胎，完全是出於對自己男人的愛，她想要自己愛的男人在自己身上多留下一份具體的愛。在這一點上，她跟別的知識型女性完全不一樣，她甚至跟羅偉說：“女人想要多生幾個孩子，這跟愛有關係，跟有無文化無關。”
    羅偉聽了娜仁花阿爸阿媽的話後，對兩位老人家說：“文娟的意思我心裏明白，文娟不僅是個好女人、好妻子，更是一個好的戰機測試工程師，這話以前我們政委就跟我這麼說過，現在我更是有切身體會。一個好女人會將別人想到和沒有想到的事情都想到和做了，她會把別人的幸福放在第一位，為了別人的幸福去想很多很多的事情，但是我不願意她這樣去做，我怕拖累了她，影響她的工作和進步。”
    方文娟看著羅偉，固執地反懟說：“我可不怕啥子拖累啊，再說你們試飛大隊有這個條例和規定，是國家對你們天之嬌子的福利，我們憑啥子不要啊？那個條例規定就是專門給你們試飛員製定的，你不要我生二胎就是違反條例規定啊。我不管，我就是這麼想的，現在阿爸阿媽都支持我，我就要生二胎！就當我是替娜仁花給你多生一個兒子……”
    娜仁花的阿爸阿媽聽方文娟這麼說，心裏很感動，娜仁花的阿媽拉著她的手說：“我們謝謝你！”這樣一來弄得羅偉沒話可說，他看著方文娟，當著娜仁花阿爸阿媽的麵，真切地對方文娟說：“你真的是一個好女人，我替娜仁花謝謝你，我也謝謝你！但是，我真是不敢耽誤你做一個好的戰機測試工程師……”
    方文娟見羅偉鬆了口，高興地樂開了花，對娜仁花阿爸阿媽說：“那我們就麻煩阿爸阿媽受累了，等以後娜娟有了小弟弟或者是小妹妹了，我們一定帶著小弟弟或者是小妹妹到內蒙大草原來看姥爺姥姥。”
    木訥教授眼裏噙滿了淚水，不住的點頭，娜仁花的阿媽抹著淚說：“孩子，你別說了，我們懂你的心思，阿媽好愛你。”
    女兒小娜娟不停地看看這個，又望望那個，不明白大人們為什麼都這個樣子。方文娟對兩位老人家說：“阿爸阿媽，我隻求你們二老不要太寵了你們的小外孫女兒，我小的時候很苦，雖說我不希望我的女兒也像我一樣再吃那麼多的苦，但我也不能讓我女兒隻知道蜂蜜甜的滋味，我爸媽那裏我去跟他們說……”
    方文娟說著站起身來，走到娜仁花姐姐的照片前，低聲地對娜仁花姐姐說：“姐姐，文娟會替姐姐照顧好羅偉，一輩子都好好地守護著我們的羅偉，我會努力孝順阿爸阿媽，做好該我做好的事情，盡到我的職責和責任，我絕不會讓我們的羅偉分一點心思。我會要他平平靜靜地上天，再安安全全地落地……姐姐，我一定會好好的愛他和保護好他，也求你保佑我們幸福……”不等她自己的祈禱完畢，她已經泣不成聲。
    2016年夏天，飛機研究院和03所新一代科研試驗戰機第21改進項目順利進行，方文娟作為03所測試總工程師，肩負的職責和責任可想而知。5年前羅偉晉升大校軍銜，擔任試飛大隊副大隊長，在整個飛機研究院試飛大隊和03所，羅偉是公認的新型戰機試飛技術最過硬、心理素質最好的試飛員，在羅偉的試飛經曆中還沒有過摔機的記錄。當然，單就試飛員摔機來說，除了對試飛員過硬的試飛技術動作和戰機測試是一場考驗，更是對試飛員的心理和生理上是一種煉獄。拿飛機研究院和03所的行話說，摔機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對測試數據完整的記錄和保護。在方文娟經曆的幾次刻骨銘心記憶中，羅偉憑借他過硬的試飛技術動作和良好的心理素質，把他作為一個特級試飛員的本能敏捷、鎮靜和嫻熟的試飛行科目和遇險預案發揮得淋漓盡致，幾次化險為夷救回了試驗戰機和完整的測試數據。甚至有兩次01已經命令羅偉放棄試驗戰機跳傘，但他還是以超乎尋常想象的極致，不僅將實驗戰機從天空飛了回來，還豐富了方文娟他們地麵監測中心的測試數據，將新一代試驗戰機引領進了新的考量領域裏。
    在方文娟和羅偉結婚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每次羅偉上天都像是將她的心也帶走了一樣，弄得她從羅偉離開她身邊的那一刻起，一直到羅偉駕機落地的那一段時間裏，都處於魂不守舍和心驚膽戰的狀況，用度時如年來形容都一點不為過。後來他們有了女兒和兒子，羅偉說就像是倒了一個個兒一樣，現在他的心已經被牢牢地拴在了地麵上。因為在羅偉心裏試驗戰機、方文娟和女兒兒子都是同樣的重要，都是第一位的。為此，羅偉私下地對方文娟說，他有時很矛盾，但又不矛盾！他愛方文娟和女兒兒子，愛他們的家，但他更自己的事業。隻要他駕駛的試驗戰機一離開地麵，他心裏的所有愛都承載在了實驗戰機上、承載在藍天之中。羅偉時常安撫方文娟說：“我真是天之驕子，我一上天就和你的試驗戰機融為在了一體，試驗戰機你的一切，你也是我的一切。我不管是在地麵還是在天上，總感覺我每時每刻都和我的愛人在一起，我不會那麼輕易地就放過任何一次可能，更不會放過和你在一起。”而每次方文娟都對羅偉說：“對國家來說試驗戰機摔了，隻要我們的測試數據還是完整的，我們可以再造、再改進。對我來說，我心愛的男人比戰機更重要、更寶貴，我心愛的男人是不可以再造的！”
    文娟一直認為，自己就是一架美麗漂亮和性能絕佳的戰機，隻有自己心愛的男人才配駕馭她在幸福中遨遊。所以，在羅偉每次封訓前，她都要將自己的一切徹徹底底地奉獻給自己心愛的男人。她對自己心愛的男人說，在地上、在家裏，我都要我心愛的男人完完全全地聽我的，我不要我心愛的男人有半點的委屈和不爽，更不要我心愛的男人帶著一絲的遺憾上天……
    羅偉作為飛機研究院試飛大隊首席特級試飛員，也是飛機研究院和03所特聘研究員，並且擔任這一次新一代科研試驗戰機第21改進項目的首飛任務。半個月前，飛機研究院和03所已經完成新一代科研試驗戰機第21改進項目的地麵科研試驗和總測試工作，新一代科研試驗06戰機就停放在1號機庫裏。幾天前，飛機研究院李院長和03所齊所長已經在06試驗戰機的最終地麵測試數據測定和簽封交接書上簽字。
    方文娟是搞科研的，科研對科學的認識是相同的。所以，她對李院長和齊所長，還有鄒博士等科研設計人員除了敬重就是絕對的信任。但是，地麵上的敬重和絕對的信任不等於天上的百分之百，在她這個測試總工程師心裏更相信概率。概率在方文娟心目中是一個牢不可破的鐵定定律，她堅信世間沒有任何的百分之百，但概率能衡量相距百分之百成功的距離，這是她掌控新一代科研試驗06戰機上天測試勝券與否的基石。
    當然，方文娟是堅信新一代科研試驗戰機第21改進項目的地麵科研試驗和總測試工作的。因為，06試驗戰機地麵科研試驗和總測試工作的全部數據測試，都是她親自參與和進行最終校對的，她相信科學，相信參與新一代科研試驗06戰機的整個團隊，更相信自己。並且對整個第21改進項目地麵測定的所有數據，都是超過設計和製造要求的。但是，羅偉駕駛著06實驗戰機上了天，地麵上的百分之百在天上就等同於百分之零，甚至還不如，上去了就是命懸一天。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搞科研就是這麼殘酷、就有這麼最基本的常識。要不兩年前咋個會發生試飛大隊一個臨近停飛年齡的老特級試飛員，一下測試戰機就衝上前去扇了一個老工程師一個大嘴巴的事呢。試飛員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沒有生命的機器，哪個都不願意做無畏地犧牲。那位老工程師理解試飛員的心情，沒有說一句怪罪人家的話，還深深地給人家鞠了一躬，說了一聲“對不起……”
    現在方文娟要做的，就是要親自對羅偉進行新一代科研試驗06戰機第21改進項目首飛測試科目的預案培訓，這項工作至關重要，關乎新一代科研試驗06戰機第21改進項目首飛測試科目的成功，更關乎羅偉的上天後的性命。
    這幾天，方文娟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腦海中全是06測試戰機首飛測試科目預案。按照首飛測試科目預案，羅偉要駕駛著的06測試戰機刺破雲顛，在32000米高度左發停車……羅偉要控製好06測試機，向左側滑行15秒後，向7號空域俯衝7至10秒後做拉起，同時做第一次重新開車……若不成，羅偉可再做最多10秒的俯衝再次拉起，這是羅偉左發停車後僅有的兩次重新開車機會。當然，右發一直處於可控狀況。但是，方文娟最擔心的是右發失控和意外停車……
    這一次06測試戰機首飛測試科目預案和以往不一樣，整個試驗測試科目預定在空中試飛時間是12分30秒至14分鍾，要求分別做左右發動機高空停車和重新開車測試。也就是說羅偉完成第一次左發停車和重新開車測試成功後，緊接著還要再次衝上雲顛，做第二次右發停車和重新開車測試。試飛難度和強度之大，前所未有。當然，之前羅偉也試飛過更危險的雙發停車和重新開車。但是，之前是之前，不代表任何一次試飛成功的可能。為確保試飛員的絕對安全和給試飛員留有足夠的意外棄機逃生時間，以及給地麵測試中心處置意外棄機數據完整鎖定留有時間，整個試飛試驗測試科目要求都要求在32000米和10000米高度以上空域進行，有效測試時間控製在7分20秒以內。也就是說如果羅偉駕駛06試驗測試戰機一切順利，在7分20秒裏要經受4次停車和重新開車測控，在最不順利的情況下，羅偉在空中要完成8次停車和重新開車的技術動作。從最差的角度講，羅偉在空中重新開車的次數最多一共有4次，最壞的結果是每次停車後有兩次重新開車的機會，否則立即終止試飛測試，羅偉可以合適的高度棄機逃生……
    方文娟不敢再多想那些天上的事情，每次她想到這裏都起身披上衣裳下床，來到書房裏，站在羅偉和娜仁花在戰機前的合影前，久久地凝視著鏡框裏身著飛行服的娜仁花和羅偉。她看這時的娜仁花和羅偉是那樣的年輕美麗和英俊帥氣，她很羨慕娜仁花和羅偉的意氣風發和瀟灑。漂亮的娜仁花緊緊地依偎著羅偉壯實的身軀，微笑的眼神中甚至還有幾分嬌做和俏皮。方文娟心裏不由得有一絲絲的醋意，但立即又責怪自己的大不敬。她默默地祈禱，祈禱上天保佑羅偉平安，她也祈求娜仁花和她一起保佑她們心愛的男人……淚水從她臉頰上慢慢地滾落下來，她抑製不住心裏的痛苦和無助，她甚至在心裏默默地荒唐地哀求娜仁花：“姐姐，來世還是您做姐姐我做妹妹，妹妹我心甘情願的做牛做馬，但求姐姐可憐妹妹。我好愛羅偉……妹妹不求名分，就求姐姐在天上保佑我們心愛的好男人……”
    娜仁花的微笑裏充滿善良和憐憫，她像是瞥了一眼身邊的羅偉，在說：“”衰蘭送客鹹陽道，天若有情天亦老。”妹妹愛無疆，人隨愛意，愛隨天意，天卻不隨人意，愛能平複人間的一切，也能使世間傷痕累累。既然上天安排我們姐妹倆都愛上了羅偉，這就是天意，就讓我們姐妹倆在天地間保佑我們的愛人……”
    方文娟心裏曉得，娜仁花說的前一句是出自唐代詩人李賀的金銅仙人辭漢歌，但後麵的話她卻似懂非懂。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