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113
    現在小東每個禮拜六從學校回家後，都跟著方繼業學最基本的老裁縫手藝，方繼業也發現小東在學校裏所教的那些服裝設計理念和自己原來跟師傅學的老的裁縫手藝完全不同。學校裏所教的服裝設計更注重服裝的審美和時尚、前衛，而那些審美偏重於對整個服飾款式、色彩、材質以及配飾的整體美和藝術美，在風格上追求多元化創意，要嘛是色彩大紅大綠的浪漫、要嘛是用色單一華貴的簡潔，以求迎合所謂的時尚和前衛。至於製作好像那都是普通手藝人的事情，跟高傲的設計師似乎沒有多大的關係。方繼業看過小東所學的服裝設計教材和畫在紙上的作業，確實漂亮和值得讚許，隻是在實用性上似乎有所欠缺。但他對小東說：“這些教材和你作業上的設計你自己能做出來嘛？”小東說：“我可以啊。”
    於是，方繼業對小東說：“那你挑一件你自己覺得最得意的圖紙，叫你媽媽給你錢，你去買料子來做給我們看。”
    小東信心滿滿地去買來料子，一個人關在自己房間裏折騰了兩個星期天，最終從他房間裏搬出來一個套著他自己作品的模特兒。媽媽看了就笑，搖頭說：“你這個衣裳上全是大頭針、別針和粗針爛線，叫人咋個穿啊？”
    小東紅著臉說：“我們在學校裏學的就是設計，在製作上以後都應該是工廠裏的事情。”方繼業在一旁鼓勵說：“小東這才學了一個多學期，有這樣的水平已經很不錯了。”接著方繼業又問小東說：“你這件連衣裙的尺寸是根據你們班哪個女同學身材來的？你把具體的尺寸給我看看。”小東回房間拿出自己的設計圖給方繼業。
    方繼業看了那張設計圖，又仔細看了那個模特兒身上的連衣裙，對小東說：“好了，我暫時就是你的工廠師傅，我答應你下個星期六帶著你的這位女同學回來取件。”
    禮拜天晚上小東回學校後，方繼業取下那件模特兒身上的連衣裙，在家裏鋪上案板，用電熨鬥把一片片衣料重新熨平整了，按照小東設計圖上的尺寸一片一片地修正裁剪，再在縫紉機上縫製，最後熨燙和配上配飾。方繼業用了兩個晚上的時間，終於把小東設計圖紙變成了一件完美的作品。薛芳在一旁看著，說：“老方，你覺得這樣是不是比你自己做一件衣裳都累啊？”
    方繼業笑著說：“咋個會呢，再說我這也是潛移默化地在教小東，設計師也應該是最好的手藝人，並且應該是手藝人中的引領者。”薛芳情不自禁地伏在方繼業的後背上，感歎說：“娟子和小東有你這樣爸爸，不曉得是哪個好人替他們修來的福分。”方繼業逗她說：“還有哪個，你啊……”薛芳跟方繼業撒嬌說：“你要真是這樣想，我就死心了。等哪天小東開口叫你爸爸了，我們就給兩個娃娃說他們還有一個漂亮的小妹妹……”
    方繼業開心地說：“那我就等這一天了啊。”方繼業又提醒薛芳說：“你記住這個禮拜六弄幾個好菜啊，說不準我們家小東會給你帶個兒媳婦回來呢。”薛芳矯情地說：“小東他敢，他屁大一個娃娃不好好學習，現在耍啥子女朋友哦！”
    方繼業說：“小東今年17歲了，現在娃娃比我們這個時候懂事得早，你不是也說你17歲的時候就在心裏愛上一個小方哥哥了嘛，你還說你兒子呢。”薛芳強辯說：“那不一樣。”
    禮拜六下午，小東果然來回來一個漂亮的女同學，等到方繼業下班回來一進家門，那女娃娃就給他深深鞠一躬，嘴裏跟抹了蜜一樣，說：“叔叔好！感謝叔叔縫製的這件小東設計的作品。”方繼業這才看清楚女娃娃已經穿上了那件連衣裙，而且女娃娃年輕活潑，身材又好，把那身連衣裙襯托得更加漂亮完美。
    薛芳見方繼業回來了，嘴都笑得合不攏，從廚房裏端出做好的菜，無話找話說：“小東他們現在學服裝設計，都不叫衣裳了，叫作品，好時髦和洋盤哦。”
    方繼業洗了手出來說：“當設計師有當設計師的叫法，我們手藝人有手藝人的說法，這不矛盾啊。”小東趕緊給方繼業介紹說：“這是我同學趙莉莉，我們副班長。”
    方繼業客氣地說：“歡迎副班長趙莉莉同學到我們家來做客，同時也請趙莉莉同學給我們家小東的作品提提意見。”
    趙莉莉同學的笑聲跟鈴鐺響起一樣地清脆好聽，她說：“叔叔我哪敢啊，我看小東在這件作品設計隻能占兩成都不到，叔叔縫製的手藝才是神來之筆，才使這件作品十全十美。我和小東都說了，我們學服裝設計不可以脫離實踐，不能光紙上談兵和靠嘴上說得好聽，我們還是要從最基礎的手上功夫學起。叔叔，我有一個不情之請求您，不曉得叔叔願意不願意？”
    方繼業主動說：“趙莉莉同學是想和小東一起跟我學點裁縫手藝？”“叔叔英明，我太想了！”趙莉莉認真地說。
    方繼業開心地說：“隻要你們願意，叔叔當然願意把我曉得的手藝都教給你們了！”趙莉莉一聽這話，乖巧地站起身來給方叔叔鞠一躬，說：“謝謝叔叔！”薛芳在一旁說：“莉莉好懂事、嘴又乖巧，你叔叔就這麼一點本事。來來來，都不客氣了，我們吃飯。”
    趙莉莉懂事地拿起桌上的酒瓶給方叔叔倒上酒，說：“阿姨才不呢，小東都給我說了，說叔叔參加過誌願軍，真刀真槍打過美帝國主義，還是國營大公司的總經理和書記，叔叔這麼好的裁縫手藝就是個業餘愛好……”
    薛芳十分詫異地看著兒子小東，笑著說：“小東，你就這麼不謙虛啊？再說你爸爸這手藝是業餘的嘛？那是你爸爸從8歲開始，跟你師爺爺和師奶奶含辛茹苦正經八百學徒了八九年學來的，還得到過上海海派大成旗袍老店你祖師奶奶和你叔伯爺爺、師伯奶奶的認可，哪個業餘師傅有你爸爸這個手藝？還有莉莉我跟你說啊，國母宋慶齡1959年還給你叔叔他們這門手藝題過字幅呢，寫的是”海派大成旗袍老店”你叔叔可是正宗的海派大成旗袍老店傳人……”媽媽的興奮和不矜持叫小東嘴裏的飯菜都差點笑噴出來了，小東埋怨媽媽說：“媽，你比我還更不謙虛呢。”
    趙莉莉聽阿姨這麼一說更是驚訝，說：“阿姨叔叔，這是真的嘛？”薛芳更不謙虛地說：“咋個不是真的，阿姨咋個會騙你呢。”趙莉莉看著叔叔喝完了酒杯裏的酒，趕緊再給叔叔斟酒，在激動中埋怨小東說：“小東，你咋個不給我說這些呢，你好福氣哦，我也有福氣了，我們拜了真佛了啊！”
    趙莉莉的活躍和單純，叫方繼業和薛芳都喜歡上了這個真摯的女娃娃，兩個人不由而同的對視了一眼，會心一笑，也看出來小東在一邊雖然不說話，但心裏還是沾沾自喜和高興受用的樣子。
    在小東幼小的記憶裏，自打被姐姐叫喚“爸爸”的這個大男人走進他們這個家，或者說是媽媽領著他們姐弟倆進了這個大男人現在的這個家，他就感受到媽媽和姐姐還有自己的生活發生了根本變化，尤其是媽媽的變化最為巨大。過去的媽媽麵色蒼白，眉頭緊縮，成天寡言少語，唉聲歎氣。從那以後媽媽想變了一個人，變得臉色紅暈，更好看和成天笑逐顏開，媽媽變得活潑開朗，變得和這個大男人好親熱。姐姐更是對這個大男人惟命是從，成天像跟屁蟲一樣跟在人家身後“爸爸、爸爸……”的叫喚，小東的6歲心裏都好替姐姐難為情。
    小東不曉得這個叫“爸爸”的大男人是從哪來的，咋個他一來媽媽和姐姐都變了呢？以前小東都是和媽媽睡在一起，咋個隻要這個大男人一來，媽媽就特別地開心和一臉高興。媽媽也變得不想要他了一樣，總是要他和姐姐去另外一個房間裏呆著，晚上和姐姐一起睡。有時候他先是睡在媽媽的那張大床上，可是半夜裏尿漲了，起來撒尿的時候他會發現自己是和姐姐睡在一起的。甚至有一回半夜裏他被尿脹醒了，看見媽媽裏麵那間屋子還亮著燈光，那個叫“爸爸”的大男人把媽媽弄哭了，媽媽哭得很傷心，但是媽媽後來又在笑，笑得好開心的樣子。
    後來他們一家人搬進這個大男人的新家，姐姐有了自己的房間，他也被那個大男人安排在一個小房間裏，媽媽和這個大男人住進那間最大的屋子裏，他也再也沒有摟著媽媽睡的機會了。這個大男人不僅霸占媽媽，還霸占了一間小房間，裏麵有一張桌子和好多書，桌子上還有一部紅色的電話，隻是媽媽從來都不許他進那間小房間去玩耍，還說：“那是爸爸的書房。”小東覺得自從這個叫“爸爸”的大男人來了，自己少了好多自由，媽媽也就不像以前那樣愛自己了。他總覺得這個大男人欺負媽媽，而媽媽和姐姐還當了“叛徒”，媽媽好像很願意被欺負。他心裏恨死這個叫“爸爸”的大男人，下定決心打死都不會叫這個大男人一聲“爸爸”。
    以前媽媽生氣的時候總是要罵他們姐弟倆“孽種”和“孽障”，隻是從那個時候起媽媽很少再那樣罵他們了。後來小東上了小學，上二年級的時候他認識了“孽”這個字，他查過新華字典，“孽”這個字的解釋是惡因、惡事和邪惡，“孽種”和“孽障”是禍根、壞東西的意思。以後他長大一點，他曉得了“孽種”是別的男人生的孩子，在他朦朧的意識裏，他曉得自己和姐姐是另外一個大男人和媽媽生養的孩子，另外的那個大男人才應該是自己的爸爸。隻是他從來就沒有見過自己的那個爸爸，他不曉得自己的那個爸爸跑到哪裏去了，也許就是因為自己的爸爸不曉得跑到哪裏去了，媽媽和姐姐還有他才那樣的被人欺負，日子過得那樣的淒苦和悲慘，媽媽才在生氣的時候咒罵他和姐姐是“孽種”和“孽障”東西。
    不過現在的這個“爸爸”還算不錯，給了媽媽和姐姐還有他很好的日子過，隻是他霸占了媽媽，叫自己那個真正的爸爸再也不能回到這個家，回到自己的身邊。他就是不明白媽媽和姐姐咋個就這麼喜歡這個“爸爸”，也許女人都是沒心沒肺的人，就愛忘了過去，隻看到眼前。他才不願意叫這個“爸爸”爸爸呢，姐姐愛叫那是姐姐的事情，媽媽願意叫這個“爸爸”霸占和欺負那也是媽媽的事情，自己奈何不了媽媽和姐姐，但是自己就是可以管住自己的嘴，這輩子就是不叫這個大男人一聲“爸爸”
    小東雖說對這個“爸爸”有很大的心理戒備，但他心裏卻還是對搬進這個“爸爸”的新家很受用，他也慢慢開始聽這個“爸爸”的話，隻是不能違背自己的初衷，也礙口識羞不能叫他一聲爸爸。一直到上初中，小東都是認為這個“爸爸”是奔著媽媽來的，這個“爸爸”給他們所有好都是在討媽媽的好。在他小東眼裏，媽媽是天底下最漂亮、最溫柔和最善良的女人，這個“爸爸”是一個喜歡漂亮女人的男人。當然，小東心裏也真心希望自己那個不曉得跑到哪裏去了的爸爸，也能像這個“爸爸”一樣，將來有一天突然回來，也給他們一家人帶來這樣好的生活，給他處處撐腰壯膽。他就想自己真正的爸爸回來，把媽媽重新奪回來，把這個和他不相幹的“爸爸”攆走！
    隻是到了後來，小東心裏覺得自己很可笑，吃著這個“爸爸”，穿著這個“爸爸”，這個“爸爸”每個月還背著媽媽另外多給他一些零花錢。他先是覺得這個“爸爸”是在耍手腕收買自己，後來又覺得這個“爸爸”憑啥子要收買自己呢？他在想也許自己那個真正的爸爸就是不再喜歡媽媽了，厭煩他和姐姐了，才一個人拋棄了媽媽和姐姐還有他，不曉得跑到哪裏去一個人瀟灑快活去了。一個大男人拋妻棄子，也不是啥子好男人。小東甚至覺得眼前的這個“爸爸”很有一番勢力，他一來就解救他們一家，給了他們一家很好的生活，媽媽為此很開心，姐姐就更不用說了，簡直把這個“爸爸”奉為聖人。自從有了這個“爸爸”後，媽媽被平了反，以後又回到兒童福利院當了院長，這個“爸爸”的單位還給這個“爸爸”分了一套寬敞明亮的新房子，而且他們一家現在住的這個房子寬大到叫好多同學羨慕不已，同學們都羨慕他有一間屬於自己的房間，羨慕他們家早早地就有了電話。甚至他還看見學校裏的老師和校長還找上門來，很尊敬地叫這個“爸爸”處長和書記，請這個“爸爸”幫忙解決一些很棘手的事情，他也在心裏覺得自己都很有麵子。要是他那個不曉得跑到哪裏去了的真正的爸爸回來了，還能咋個樣嗎？
    最叫小東信服的是，當姐姐高考上了北航，媽媽抱怨他學習不好的時候，這個“爸爸”會替他說話，會曉得他心裏所想的愛好和興趣，還會帶他去了夢寐以求想去的首都北京。他現在覺得這個“爸爸”來了後，就從來就沒有跟他發過脾氣，而且每次關鍵的時候也是站在他這一方，沒有哪點不好。也許這個“爸爸”過去當過裁縫，對他學服裝設計很支持，總是鼓勵他以後會後有出息。尤其是當他看見自己那個不成樣子的連衣裙設計圖，經過這個“爸爸”一番精心修改和縫製，成了一件精美的服飾，還被自己心裏喜歡的班花趙莉莉讚不絕口，心裏那個得意和好開心。當這個“爸爸”同意趙莉莉也來跟著學裁縫老手藝的時候，小東心裏更是舒暢和了然，這樣他就有更多的機會和趙莉莉在一起，比別的男同學更近水樓台和捷足先登一步。
    小東在送趙莉莉回家的路上，好高興開心，對他說：“你爸爸真是太好了，不僅當過誌願軍保家衛國，現在還是國家幹部，而且縫紉手藝還這麼好！有你爸爸這麼教你和支持你，你以後的服裝設計肯定能在我們班裏是最好的，我好羨慕你有這樣的爸爸哦……我今天最高興的事情就是你爸爸也願意教我。哎，你有這麼好的爸爸咋個不早一點告訴我呢？你是不是怕我跟你爸爸學了這麼好的縫紉手藝，以後在成績上蓋過你啊？”
    小東“嘿嘿……”一笑，說：“我才不是呢，我就怕你看不起我，還說我是在故意炫耀呢。”
    趙莉莉反駁小東說：“我還久說看不起你了哦！哦，我曉得了，你是在學你爸爸沉穩、低調是不是？也是，男人嘛，就是要像你爸爸那樣，沉穩、低調，有天大的本事都不外露和顯擺。我就最討厭那種誇誇其談，沒有一點本事還冒充假老練的男娃娃了。你方小東不是那樣的人，所以我從來就沒有看不起你過，反倒覺得和你相處心裏踏實和好開心。隻是我要你以後不許欺負我，不許你因為有一個好爸爸就看不起我，還有你爸爸教你的我都要學會……”趙莉莉說起來就沒有完。
    到了趙莉莉家門口，趙莉莉要小東和她一起進家裏去見她爸爸媽媽，小東哪敢啊，扭扭捏捏地說：“不好吧，我要到你家裏去了，叔叔阿姨還以為我們……”
    趙莉莉聽小東這麼一說，笑得“嗬嗬……”的，說：“你思想好複雜哦！我就是想要你和我一起去見我爸爸和媽媽，跟他們說我拜了你爸爸當師傅，以後每個禮拜六晚上和星期天都上你們家去跟你爸爸學縫紉，要我爸爸媽媽放心。”
    小東還是站在那裏不敢動，說：“你自己回家跟叔叔阿姨說就好了。”趙莉莉說：“那不一樣，我要拉你去家裏給我證明。還有我現在穿你設計的這一身連衣裙，你得給我證明這是你爸爸親手縫製的，不然我爸爸媽媽打死都不會相信我的。”小方無可奈何，又怕惹了趙莉莉生氣，猶豫好半天，才壯起膽子跟著趙莉莉進了她家的門。
    果不其然，小東跟著趙莉莉一進家門，她爸爸媽媽看見趙莉莉一身好看的連衣裙，還領著這麼一個小夥子，先是驚訝，後是疑惑。小東連人家爸爸媽媽是啥子樣子都沒有看清，就學著趙莉莉在他家的樣子，給叔叔阿姨一個深深地鞠躬，嘴裏說：“叔叔阿姨好！”
    小東的這一鞠躬把趙莉莉爸爸媽媽嚇得不輕，趙莉莉爸爸板著臉衝他說：“別別別，孩子你先別這樣，你們兩個給我說說，你們是咋樣一個情況？”小東這才看清楚趙莉莉爸爸穿一身警察製服，是個警察。
    趙莉莉的爸爸又衝趙莉莉說：“莉莉你給我說清楚，你這身衣裳是哪來的，你和這個……到底是個啥情況，別給我來那些虛頭巴腦的，說實話！”弄得小東一臉紅漲，恨不得扭身就走。
    趙莉莉笑了，說：“哎呀，爸！你們大人現在思想咋個就這麼複雜哦，這是我同學方小東。我這身連衣裙是小東設計的服裝作品，是小東爸爸親手幫小東修改和縫製的，好看吧？”
    趙莉莉爸爸顯然對趙莉莉的回答一點都不滿意，像審犯人一樣厲聲對趙莉莉說：“說重點！”
    趙莉莉這才一五一十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趙莉莉爸爸還不滿意和相信，又衝小東說：“真是這樣嗎？”小東趕緊接上說：“叔叔阿姨，絕對是這樣的！趙莉莉是我們班的班長，我……”
    趙莉莉爸爸打斷他，糾正說：“是副班長，說你的家庭住址和爸爸媽媽是幹什麼的。”小東哪見過這樣的陣勢，像被審犯人一樣老實交代說：“我……我們家住汪家拐6號，市輕工局宿舍院，我……爸叫方繼業，在錦江造紙工業公司上班，我媽媽叫薛芳，在西城區兒童福利院上班。”
    趙莉莉在一旁插嘴說：“小東爸爸是公司經理和書記，媽媽是兒童福利院院長，政治上絕對可靠……”趙莉莉爸爸對趙莉莉說：“一邊去，我沒有問你！”
    趙莉莉爸爸又問小東說：“還有呢，你爸爸是造紙公司的經理和書記，咋就會裁縫手藝呢？”小東又交代說：“我爸解放前學過做旗袍，就是女人穿的那種旗袍。”
    這時候趙莉莉爸爸笑了，說：“哦，我想起來了，你爸爸是不是個子挺高，大概有……1米8，說話辦事很有魄力，七幾年的時候在國營東方紅造紙廠當生產領導小組負責人？”
    “這個我不曉得，大人的事情我咋個曉得。”小方額頭冒汗的說。
    趙莉莉媽媽在一邊說：“看你把人家孩子嚇得，你又曉得啥子了？”趙莉莉媽媽一邊說話，一邊翻看趙莉莉身穿的連衣裙領口和袖口，說：“你還別說，人家爸爸的手藝還真是好。”趙莉莉搶著說：“小東爸爸手藝當然好了，宋慶齡還給他爸爸的師門題過字呢！”趙莉莉媽媽驚訝道：“是嗎，真的假的？”趙莉莉強辯說：“咋個不是真的呢，小東說哪天帶我去他大姑家看。”
    趙莉莉爸爸說：“我想起來了，他爸是個敢做敢為的人，那年還文化大革命，他爸就敢在我手裏搶人，救下一個工人，好人啊！莉莉，爸爸放心了，也同意了，以後好好去跟人家爸爸學手藝。小東同學對不起啊，不是現在我們大人思想複雜，是這個社會現在有點複雜。現在雖說改革開放好，但是，現在也有好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也汙染了我們這個社會。回去給你爸爸帶個好，你就說有一個老警察向他致敬！”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