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潛鶴隨蔣殷視線看去，口中道：“這群賤民著實擾人，這般驅趕卻是無用，我看需得砍殺一兩人方可威懾。”
    話音剛落，又從後麵傳來尖叫喧鬧聲，密集的人群開始四下逃竄。
    蔣殷眉目微凝，聞潛鶴也納罕道：“果真有人這般做了？”
    混亂沒有停止，反而越演愈烈起來，很快傳到了前麵，有人高聲疾呼：“是強人！強人來了！”
    “速速拋下財物逃命去啊！”
    “救命！救命！啊——”
    聞蟬唰地一下打開車門，他氣息急促，語速飛快：“主家，遇強人劫掠，還請主家萬莫下車！”
    聞潛鶴頭一回遇到這等禍事，駭得唇色都青白起來：“怎……怎會如此……”
    隨後馬車疾馳，馬鳴聲與驚叫聲混作一團，顛得他險些將頭磕破，好不容易立穩身形，聞潛鶴再次掀簾回望，隻見後頭烏壓壓追了好些強人，那些強人身著布衣，臉上也裹了麻布，右手持染血大刀，口中呼呼喝喝又叫又笑的，惡鬼索命一般，他們彈指間就將人頭割下，血水淋漓澆了一身，笑聲更加古怪，那馬蹄踩在頭顱上，踩得腦漿子都一齊迸出，聞潛鶴瞳孔猛地一縮，委實受不住這樣的刺激，扶著車壁整個人軟得麵團也似。
    三支車隊的侍衛加起來足有一百來人，可隻與那些強人一個照麵，晃眼就被戳出個血窟窿，那些強人裏還有擅弓箭的，箭矢勁力十足，連車壁都紮透了，幸好情形混亂，那些人一時沒有追上。
    蔣殷越看越不對勁，強人劫掠為財，但這些人卻對丟棄的財物視而不見，麵對手無縛雞之力的尋常百姓也要先行砍殺了再說，全為屠戮。
    又看他們刀法剛猛，身形魁梧，嗜血好殺以極，恰好視線中一強人遮麵的麻布被扯落，那五官與衛人迥異，正是蠻夷！
    蔣殷頓時驚怒交加，右手提劍便要跳下馬車去，聞潛鶴見他異動，立刻將人撲倒：“二爺！二爺莫去！”
    父兄守漢水十幾載，蔣殷所聽聞的關於蠻夷殘忍暴行不知凡幾，又有先前衛如歸對他的欺騙利用——這些人隻長了人的臉龐，卻與獸類無異！
    胸中頓時生出滔天的恨意與戰意，蔣殷一腳踹向攔他的聞潛鶴：“滾開！”
    聞潛鶴忍了痛：“二爺，你想想大將軍！你此行為救大將軍，何苦將命斷送在這裏！”
    提到蔣方良，蔣殷終於清醒了幾許，外麵負傷的侍衛聚集在一起艱難抵禦，那夥蠻夷窮追不舍，口中發出嬉笑聲，他們砍下侍衛的頭顱，又用刀尖挑起，刀柄一轉，那頭顱便被他們準確拋扔進馬車中，另外幾輛馬車裏傳出震天的恐懼尖叫，還有人不管不顧涕淚橫流地從車中跳下，引得那群人哈哈大笑。
    車壁發出咚的一聲響，一個血肉模糊看不清五官的頭顱也被拋了進來，聞潛鶴啊啊啊捂著喉嚨說不出整話，他眼白一番，直接嚇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