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殷揖禮出殿，殿門外頭早站了一人，瞧著已是等了許久。
    “太子殿下？”
    衛賢頜了首，與蔣殷同行，走出了好遠，卻依然沒有人出聲，衛賢長長歎息一聲，又笑道：“我那殿中新送來了梨白酒，可要與我對飲幾盅？”
    蔣殷自然無有不應。
    梨白酒取早春梨花花蕊所釀，酒液澄澈，氣質清甜芬芳，入口即順喉而下，初時不覺，後勁卻奇大，最是醉人。
    衛賢飲過三盅，依然是清醒明了的樣子，酒壺已空，衛賢又遣人取來新酒，蔣殷按住他欲持壺的手：“當日你心中的人選，就是那王薔？”
    衛賢輕輕撩開蔣殷：“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世間非能如我所願之事，不知幾何。”
    “若是，我自當助你。”
    “我昨日方才求見過父皇。”衛賢抬首，眼中隱有悲切，“今日，他就欲將王氏女賜婚與你。”
    蔣殷偏頭：“我不會應的，我不喜女子。”
    “是啊，你不想要的，他想給你，旁人想要的，卻如何也得不到。”
    蔣殷唇瓣在酒杯邊緣輕沾一口，又放下問：“你喜歡那個王薔？”
    “不喜歡。”衛賢搖頭，“可此事，不在我喜不喜歡。”
    蔣殷若有所思：“我明白了，若你覺得她對你大有益處，我會幫你。”
    衛賢笑著搖頭，後舉杯鄭重道：“那我就先謝過你蔣二了。”
    可過後沒幾天，卻傳出太子妃人選業已圈定，竟是那徐氏雲溪，蔣殷不待見徐氏久矣，又有之前對衛賢的承諾，聞聽這個消息後立即要入宮麵見天家，這回居然破天荒的被攔了下來，原是天家舊疾複發，不欲見人。
    攔蔣殷的是鹿全，話說回來，旁人恐還沒這個膽子攔他，那鹿全態度甚是恭敬，隻說天家頭疾發作，正在內室靜養，已遣了太醫署的人看過，也沒什麼大礙的，蔣二爺實不必憂心。
    當時蔣殷隻皺了眉頭，決意過幾日再來探望，他雖然想要助衛賢得償所願，可心中最是看重的，還是天家身體康健。
    誰想到風雲突變，從漢水傳來噩耗，言是蠻夷雄兵集結，圍攻了那青陽府，大哥蔣玄與青娘嫂嫂正被困在青陽府中，幸好父親蔣方良彼時在漢水以南練兵，脫了困厄後立即上書求援以解青陽府之難，那蠻夷雄兵有備而來，糧草充足，並不急於攻城，打得乃是困獸之策，他們要青陽府中的人活活餓死。
    蠻夷不擅水戰，也未有渡漢水的心思，將士中有怯戰者，欲舍青陽府守漢水以南，反正青陽府本就被蠻夷占了去，軍中心思因而一時浮沉。
    可大哥和青娘嫂嫂還在青陽府城中啊！還有常敬堯，蔣殷如何能舍。
    他匆匆入宮欲見天家，不出意外的又被拒在了門外。
    如此焦灼五六日，他整日的睡不好覺，臉頰的豐潤也跟著癟下去，眉眼間越顯鋒利了，衛如歸勸他，他反倒發了好大一通邪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