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如歸卻半點看不出惶恐的樣子，他搖了頭：“我不曾進過。”
    停頓片刻，他繼續道：“有一日二爺在那間屋舍中呆至日落，出來時身上有一股特殊的木香，香味清淺，像……”
    “像什麼？”
    “像阿娘身上的味道。”
    蔣殷如何也沒想過會聽到這麼個答案，眼睛微微圓睜，竟還有些不能回神。
    半晌，他又有點惱羞成怒了：“胡言亂語！”
    衛如歸又道：“阿娘手上常戴一串佛珠，那香味與佛珠仿佛，我替二爺寬衣時，又見袖口衣擺處沾染木屑，後二爺送三皇子木牌，正是我聞過的香味，因而知曉。”
    蔣殷初時本是怒極，可聽到後頭，又覺衛如歸觀察入微，且懂得審時度勢，送的東西也正巧送到他心頭上，竟還生出點欣賞的況味。
    當然，若衛如歸能稍開些竅就更令他滿意了。
    蔣殷的視線不由再次盯向那木偶，是了，譬如這木偶，雖材質粗糙，紋路屈曲，可經過刀琢斧鑿，再以巧手炮製，依然可得精妙。
    衛如歸這塊木頭，也正該以他蔣殷親手劈鑿雕琢。
    想到此，蔣殷伸手握住了衛如歸的手腕，後者身形微顫一瞬，隨後依舊不動如山。
    蔣殷慢聲問：“怎樣的香味，我身上現下可還有？”
    衛如歸抬了首，兩人就此四目相對。
    蔣殷目光灼灼，嘴裏輕笑道：“我卻聞不出來，你倒是與我說說，那是何等滋味？”
    聲音漸低，蔣殷的臉也越湊越近，衛如歸卻睜著眼睛未曾動過分毫。
    一股溫暖且夾雜了木香的氣息迎麵撲來，蔣殷溫潤的臉漸漸放大，唇上也跟著傳來一陣柔軟的觸感，那吻一觸即離，蔣殷退開一些距離：“為何不閉眼？”
    他又自己笑道：“難不成是想看得更清楚？”
    話落，他再次迎湊上來，這回卻被衛如歸按住手，聲音竟已喑啞：“二爺。”
    蔣殷挑了下眉：“你不願？”
    “二爺，你我身份不同，且此事有違倫常。”
    蔣殷朝後直立起身子，似笑非笑地看朝衛如歸，話語裏有不羈的意味：“若我偏要呢。”
    衛如歸低低歎息一聲，猛地將人拉拽過來，蔣殷隻覺眼前恍如天旋地轉一般，正要怒斥，微開闔的唇卻被另一人含住，與他剛才孩童一般的親吻不同，這吻竟似有凶狠得欲將人吞吃入腹的意味。
    蔣殷從未經此，哪裏能敵，很快便覺有眩暈之感，可他慣常不能服輸，便狠攥了衛如歸的衣襟，誓要與人攀比一樣，定要狠狠吻回去。
    恰此之時，房外有侍從戰戰兢兢輕聲道：“二爺，方才大爺見您房中燈火未熄，遣……遣我來滅燈，大爺說天色已晚，那木偶明日再參也可，切莫……切莫傷了眼。”
    蔣殷隨手撿起手側一物朝房門扔出：“滾開！”
    “哎——”
    外頭聲音很快安靜下來，房中也因而一道冷靜不少。
    蔣殷胸膛微有起伏，直瞪瞪瞅了衛如歸許久，轉身便朝床榻行去，除了外衫後上榻，他竟再未有一言了。
    衛如歸眼睫輕垂，先是若無其事滅了燈，隨後也照常在蔣殷塌下就寢。
    屋中安靜極了，隻能聽到蔣殷翻身時衣物摩擦的聲音，方才兩人間的意亂情迷直如幻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