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殷氣得咬牙，並且決意要與大哥冷戰了，心頭這口氣若不能消，就絕不主動與他說話！
    青娘雖有所察覺，卻不能全然明了，又鼓了勇氣上來道：“稚奴，我聽聞你極擅木工，我這裏有個小玩意兒，你瞧一瞧可好？”
    “稚奴也是你能喊的？誰要瞧你的……”後頭的聲音被蔣殷盡數吞了下去。
    隻見青娘雪白的掌心中躺了一木頭小人，那小人製得極為精妙，身子四肢都可活動，臉上勾了眉眼，身上還給穿了小衣，活如真人一般。
    蔣殷霎時間就無法移開目光了。
    青娘又啟唇道：“稚奴，這是我外公當年送予我的木偶，我沒在其他地方見過，想來是他自己做出來哄我開心的，若你也喜歡，我將它送你可好？”
    蔣殷死命將目光挪開，嘴裏說：“你討好我也無用。”
    青娘笑著搖頭：“我既是你大哥的妻，我們便是一家人了，我這個做嫂嫂的自然要送你一份見麵禮，可我也無金銀之物，想來你也不缺，幸而問了你大哥，這便是來投其所好了。”
    蔣殷很想走開，但腳下卻一時如何都挪不動步。
    青娘嘴角笑意絲絲綻開，又朝跟在蔣殷身後的衛如歸道：“你來替你的主子收好，我還有事，這便回了。”
    蔣殷的目光轉向衛如歸，眼神中有警告的意味，可那嘴仿若被針縫上了，竟發不出聲。
    隻能看到衛如歸這跟木頭樁子一言不發地傻傻接過。
    等青娘離開，衛如歸朝蔣殷攤開手，那木偶在他的掌中看起來又是縮小了一輪。
    蔣殷劈手奪過：“什麼東西你竟都接？！回去便將手洗足一百遍吧！”
    回了房，蔣殷捧著木偶已是入了迷，那人偶關節處可隨意活動，麵上卻全然瞧不出嵌合的縫隙，想來其機關妙處是在內裏，可若將人偶拆卸，又擔心再拚合不成。
    一邊將手中人偶翻覆驗看，蔣殷一邊慢慢起身，腰側不甚撞到了桌角，他卻未有所覺，屋內昏暗，蔣殷燃了燭，將人偶置在燭光明亮處，內裏乾坤終於得窺一二。
    那嵌合果然極為精妙，蔣殷緊抿著唇，眉頭也攏在了一起。
    不知是多久以後，蔣殷突然攥著木偶立起，那燭台搖晃幾次，險些將燈油濺出，原來桌上竟已在不知不覺中被置上了足有三盞之多。
    蔣殷臉上險出微詫的神色，視線一轉又瞧見了身旁的衛如歸，他先是露出一個笑，又抿住唇，將木偶朝衛如歸懷中一拋，語氣裏有顯而易見的淡淡得意：“不過如此，其中機關我已然窺破。”
    衛如歸接過木偶：“那就恭喜二爺了。”
    蔣殷上前兩步，眼睛盯住衛如歸不放：“說起來，此前你為何偏偏送予我桃木？”
    “不過趕巧。”
    “趕巧？”蔣殷輕哧一聲，“若為討好，常人隻會送能值千金之物，就算家貧，也有能表心意的，卻全然沒有送一塊爛木頭的道理，你現下與我說趕巧，你竟以為我會信？”
    他朝蔣殷步步迫近，嘴裏繼續逼問：“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抑或你已進過那間屋舍？！”
    蔣殷越說神情越是冷厲，他分明在府中下了嚴令，若這般都能叫衛如歸知曉且憑此揣摩，當是何等得疏漏。
    倘若衛如歸能闖他下了死命不準任何人進入的屋舍，那其他地方又當如何？譬如大哥的住處，又譬如父親的書房……
    蔣殷的眼裏已然透露出點點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