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春色難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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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巍將江忱橫抱起,輕飄飄的一團猶如提起一隻小白兔,他挑了挑眉,垂眼將小東西自頭至腳打量了一遍,小東西閉著眼睛,長且密的睫毛安靜伏在眼睛上,襯得整個人無辜又乖巧。
小東西暈的迷糊了,一抬手勾住了冉巍的脖子,還任著性子往冉巍寬厚的胸膛裏團了團。
他這一動,冉巍在空氣中嗅到了些奶香味,香糯柔軟活像一塊小奶包。
“喜歡嗎?”
冉巍猛然循聲回頭,星尾正滿眼考究的看著他,冉巍不得不感歎,何時起他庇護著的小崽子已經可以與他對峙。冉巍經過星尾身邊故意撞他肩膀,星尾吃痛縮身。
“你這小心眼的…”王爺這稱謂被星尾吞回喉間。
放眼看,這長安街尾雲舒客棧中房內四人,廢太子與病公子,小書童與毒王爺,當真是各有各的不能說,不敢說。
江挽風扶星尾到床榻上休息:“如你們所說,你叔侄二人被仇家追殺誤入蕭府,正趕上我江府娶親便被蕭小姐推上了轎?昨夜那人便是仇家派來的殺手?”
星尾點頭,就這話而言亦非作假。
“星尾到底與何人,因何事結仇?若真是事出有因,或許江家可居中調和,星尾意下如何?”
星尾的目光於江挽風與冉巍之間徘徊了幾個來回,實話定不能說,對著江挽風一顆真心說謊話,星尾也實在為難,可也隻是為難罷了。
目光流轉間星尾已想到對策,語重心長道:“挽風哥哥,如今我族人隻剩我叔侄二人,情也好怨也罷,仇家既決定留我一條性命,我便甘心就此作罷,不再提及舊事。”
冉巍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坐在椅上,星尾欲與他交換眼神,可桃花眼忽閃半天也未吸引冉巍的注意,到把江挽風逗笑了,“也罷,星尾心安便好。”
“挽風哥哥,會趕我走嗎?”
“我說過,你想留多久皆可,我不誆你。”江挽風端起手邊茶碗,飲了一口潤嗓,柔聲道,“隻是若哪日,你想好要離開,早幾日告知我,我好替你打點銀兩、行裝。”
“好,謝謝公子。”星尾答的幹脆,他終究是要走的,在江府的日子不過是為往後那一場血雨腥風的權謀爭鬥積蓄實力。
江挽風望了望星尾,亦將那人眉間絲絲難以言喻的憂愁收入眼底,他不改溫和口吻,道:“小尾巴,天高路遠,我無法護你周全;可你若留江府一日,我便予你一日……”他有意停頓,想了想道,“我便予你一日放肆。”
“放肆……”星尾將這兩字念了又念,生在宮牆內的人這二字定是熟悉的很,可從江挽風嘴裏甫一聽見,卻有幾分陌生。
當是任著性子,無所顧忌?
從未,眾星捧月時未有過一日放肆,如今,孑然落魄後卻被允諾放肆無忌,左右思量,能遇著江挽風當真是件快事。
另一邊,歪在床畔的小奶包也幽幽蘇醒。
江忱伸著懶腰打哈欠,合上嘴後透過眼裏一層晶瑩的淚膜看著其餘三人,最終目光仍是執拗的嵌在冉巍身上。
我滴娘誒!一定是我醒來的方式不對……
江忱甩甩腦袋,用力閡眸再睜開,反複幾次,而那人仍是清晰冷漠的映入他眼中,認命似的,小東西躡手躡腳從床榻上下來,又以極小幅度的蹭到江挽風身邊。
“江小忱,冉大哥又不會吃了你,你這是作何?”江挽風拍了拍江忱的發頂,輕斥道,“如此,便失了禮節。”
“少爺教訓的是……”江忱鼓著腮,委屈道,“可,可他打我。”
江挽風湊近江忱,耳語:“他再欺負你,你就哭,別管他說什麼做什麼,你隻管閉著眼哭,絕對奏效。”
“少爺所言當真?”
江挽風點頭,江小忱牢記在心。
……
近幾日,四人皆住在雲舒客棧中,一來是待星尾肩傷漸愈,二來亦要確認周煜年未將星尾蹤跡稟告給劉太後,冉巍未等天明則外出查探,餘下三人則在客棧休養。
隻今日,冉巍原是要赴約,可與他相約之人素來好色,又喜男風,早前見過一麵,那人竟找來七八個小倌陪酒,小倌竭力賣弄風情,貼上冉巍的肩頭與他耳鬢廝磨,實屬令人作嘔。
冉巍推門而入,看著已恢複男子裝扮的星尾,道:“今日與我同去。”
星尾不置可否,對鏡將墨色長發用一條銀絲帶綁起,不束冠未插簪,微風從門縫鑽進來,撩撥起他額前幾縷青絲與銀絲帶交纏在一起。
正此時,江挽風輕敲門板,星尾循聲回頭。
星尾一雙璀璨的桃花琉璃目,因為映了那人的影而波光粼粼,含情脈脈,溫柔的不成樣子,甚至連眉梢與嘴角都逸出喜色。
果然,小公子又臉紅了,他隻覺小尾巴不施粉黛的純然模樣,比起那日的萬頃潔白更要美上幾分,令人心動。
“好看嗎?”星尾問。
“好看的很。”
星尾得了答複,滿意的纏上江挽風的胳膊:“走吧走吧,不是說要帶我去山上捉流螢!”
“嗯,我們先去市集買些工具,再備上糕點,天色初暗便上山。”
“嗯嗯!”
冉巍看著眼前歡欣雀躍的星尾一時恍神,小崽子這般孩子氣的貪玩樣子真是多年未見了,曾記何時,他應允過年幼的小崽子一同去捕蟬摸魚,聽蛙聲數星星,而如今,竟一件未成。
可這便是他的命,怨不得旁人半分。
“小崽子。”
冉巍許多年沒這樣叫星尾,以至於星尾一時竟沒反應過來,經江挽風提醒才扭過頭問:“你說什麼?”
“早些回來。”
“嗯!”
待兩人走後,冉巍推開窗戶,自上而下看去,長安街上吵嚷喧鬧,好不熱鬧,星尾與江挽風的身影倏爾出現在冉巍的視線裏,星尾一路歡脫,適逢他穿了件潔淨明朗的錦服,蹦蹦跳跳的猶如一隻小白兔。
“少爺!該喝藥了!”一道朝氣十足的小奶音從門口傳來。
冉巍回頭,是江忱正站在門口,看到他後羞怯而膽小的忙低下頭,冉巍稍微靠近些,小東西肉眼可見的愈發僵硬,小兔牙硬是把自己的嘴唇咬出個小坑。
冉巍輕輕捏開江忱的小嘴:“小東西,為我擋一擋春色。”
……
江忱坐在轎子裏,心慌的難受……
老天爺啊!方才冉公子說擋什麼?春色?怎麼擋呀!用傘擋啊?
正是胡思亂想時,眼前的轎簾被冉巍從外掀起,江忱呆愣愣看著冉巍,冉巍勾唇一笑:“到了,下轎吧。”
江忱唯唯諾諾的邁下轎,又低眉順眼的藏在冉巍身後,人還沒站穩,冉巍長臂一卷,將江忱整個人摟進懷裏。小東西驚愕地睜大了眼睛,一動不敢動。
“待會入了席,旁的人如何伺候主子,你便有樣學樣,懂否?”
冉巍說的雲淡風輕,江忱聽的雲裏霧裏。
隻記住冉公子讓他有樣學樣伺候著——對麵小倌給屋主安公子倒酒,江忱斜睨一眼後趕忙給冉巍斟滿酒,暗忖這下人的活兒還不是手到擒來。
“六王……”爺字沒敢說出口,見冉巍臉色一沉,安若素忙改口,“冉兄,我先敬你一杯。”
冉巍舉杯應和。
先帝有三位皇子,冉錚為大,冉靖次之,冉懿最小。
冉錚與冉懿的生母皆是大家閨秀,係出名門;而冉靖乃是先帝寵幸民間女子所出,六歲才被接回宮,又不會趨炎附勢,投其所好,多年來仍是無所依仗,任人魚肉,皇位之爭不得已以扮癡兒才求得自保。
而眼前這位安若素,乃是冉靖的親舅舅,原是尋常書生一位,憑著有個好侄兒,沾得一身富貴氣。
要說起他如何同冉巍有了牽扯,冉靖扮癡兒之事乃是冉巍的主意,借安若素之口傳達。
朝中人皆道冉巍在這場權謀爭鬥中殺伐果斷、步步為營,卻未聽聞他將長安比棋局,進退有路方為宜。
而他不會隻有一枚棋子。
杯中酒呈出冉巍的倒影,他麵上露笑,江忱看著,不自覺心中一凜,忙調開目光,卻見對麵小倌坐在了安若素腿上。
看不見,看不見,我什麼都沒看見……江忱恨不得把頭埋進土裏。
原本冉巍帶著人來,伺候著的小倌便不好再近身,讓江忱有樣學樣的伺候,不過是某個惡劣的大人一時興起,可眼下瞧見小東西低著頭羞得耳尖都紅了,這興致便又提了幾分。
“忱忱,過來。”冉巍向江忱伸手。
江小忱一咬牙一跺腳,頂著壯士赴死的表情坐在冉巍腿上,冉巍湊過來,鼻尖蹭著江忱的下巴,淡淡的桔梗花香鑽進冉巍的鼻子,冉巍一驚,忙伸手去扒開江忱的衣領,愣愣盯著小東西鎖骨上那道刀疤半晌。
“怎,怎麼了?”江忱問。
冉巍的神色變了變,驚喜之色自眼底一閃而逝,很快恢複平靜:“無事。”
正巧,對麵小倌用嘴叼著一顆葡萄喂給安若素,冉巍堪堪看了一眼,葡萄就進嘴了,不過是江忱用手喂的。
“敷衍塞責。”冉巍評論道。
江忱扭過臉不說話。
一旁被晾了許久的小倌逮住機會,殷勤道:“下奴來讓大人盡興。”說罷,他拿起一顆葡萄放進嘴裏,蔥白的手指輕撥冉巍的下巴朝向自己。
事及於此,江忱才明白冉巍那句——替我擋一擋春色。
早前星尾說江忱像隻小籠包,江挽風不認,隻是他知道這小東西是軟麵團包了顆石頭,脾氣來了比誰都豁得出去。
這不,滿杯美酒全潑在那小倌臉上。
“我家大人是你這賤奴能碰的嗎?”
眾人皆怔忡不已,小倌淚盈於眶,可見安若素不發一言也不敢造次,揣著滿腹怨懟退下來。
“呦,冉兄,你家小情人這是吃味了?”
冉巍重新把江小忱攬進懷裏,嘴角噙笑:“小東西,記起來了?”
江小忱鄭重點頭,與冉巍耳語:“替你擋一擋春色。”
冉巍氣絕,照著小東西的肩膀不輕不重的咬了一口。
“幹什麼咬我。”江小忱委屈。
冉巍望進江忱冰葡萄似的含著水霧的一雙眼裏,卻如何都望不進他心裏,最終倨傲從容的王爺隻挫敗的在小東西鮮嫩水潤的嘴唇上親了一口。
安若素見兩人親昵,心道宮中傳聞冉錚皇子被逐出宮並非因癲症發作,實則是因龍陽之癖被劉太後發現,如今看這傳聞並非空穴來風,師父皆是如此,何況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