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黑暗魔王 第八十一章 兩 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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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銀色的輕紗,揮灑在淡淡的薄霧中。林間樹影橫斜搖曳,伴著潺潺叮咚流水,真是宛如在夢幻之間。
蕊欣靜靜的立在花叢之中,她那亭亭玉立纖細的身影在月色中瞧來,仿佛是花精靈諦落凡塵,顯得格外的婀娜多姿。
今天是約好伽奧回歸的日子,因此一大早她就心神不寧,在營地裏坐立不安,不時癡癡的對著半妖族居住地的方向翹首以盼的張望著。現在眼看就到了約定的時間,她終是忍不住搶先一步去迎接心心戀戀了很久的少年的到來。
此時,距伽奧夜探半妖族已經過去整整六天的時間了。這六天裏,蕊欣那蒼白的容顏沒有露出一絲的笑意,一件又一件讓她傷心欲絕的事情接踵而至。先是驚聞伽奧身陷半妖族,後來更是連小可和萱萱都失去了蹤影。正當大家惶恐不安如熱鍋上的螞蟻時,小可一臉憔悴的出現,帶回來的卻是那個有如神人的少年暈迷不醒,這個讓人驚駭的消息。還沒等大家的神魂歸位,伽奧失憶的噩耗如平地驚雷震得所有的人目瞪口呆,昏頭轉向。大家當即就要不顧一切的衝到半妖族去探望伽奧,可是在小可的陳橫厲害之後,還是蕊欣強忍著心痛勸阻了激動的眾人。
“蕊欣!”一聲輕柔的呼喚驚醒了不知不覺陷入沉思的少女,她芳心一顫,緩緩地尋聲望去。
從遠處的陰影中漸漸行出三個熟悉的身影,方才喚她的正是隨著伽奧失去蹤跡的萱萱。
“萱萱……!”蕊欣口中叫著萱萱的名字,眼睛已經不由自主的直愣愣的盯著中間的那個一襲白衣,俊逸出塵,溫柔含笑的少年。
近了,越來越近,她已經能清晰的看清那少年英挺的眉,微微上挑的嘴角,明若幽水的眼睛和臉上那溫和又帶點生疏的笑容。
生疏的笑容?刹那間,蕊欣竟無法呼吸,隻覺得心髒仿佛被尖針攢紮著,充滿了酸苦刺痛。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淚卻已如斷線珠子滾滾而落。
“蕊欣,你怎麼了?”萱萱已行至跟前,一把拉住哭泣中的少女,心有淒淒的為她擦拭著淚水。
“我……”蕊欣哽咽著口不能言,微微偏過頭去就著袖襟拭著淚。月光如水,雪亮地照在她淚水盈盈的臉上,竟顯出一種驚心動魄的淒美之態。
伽奧大步而上,怔怔的凝視著那美麗的少女,有些遲疑的:“你是……蕊欣……?”
奇怪的是,少年那輕輕柔柔一句話所帶來的熟悉的氣息,竟然讓蕊欣的心緒漸漸平複下來。她癡癡地望著正關切的瞧著自己的少年,輕輕一點頭,嘴角已經些微挑出一絲滿含苦澀的笑意:“是,……我是蕊欣!”
少女的聲音讓伽奧感覺如此陌生,卻又如此熟悉,就象輕柔的春風拂過,在他的心神吹開陣陣漣漪。這種感覺,就如同醒來後第一眼看到萱萱的感覺一般。伽奧有十分強烈的直覺:眼前這位悲傷著的纖纖少女,一定在他以前的生命中占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在他的內心深處也一定對她隱藏著極深刻的情感。
“對不起!……”伽奧強壓下那湧上心頭蠕動,黯然的垂首:“我不記得了,如果……”他很想說:如果我的失憶給你帶來了傷害,請你原諒。
可是,眼前這個同樣一身白裙的少女卻打斷了他的話,語帶溫柔卻又含著一絲堅毅:“我明白!伽奧,不用說對不起!小可把事情都對我說了,你沒有做錯!我……我以你為榮!”
伽奧驀地一震,咽喉象是被什麼噎住了,再也說不出話來。心中也不知是悲是喜,是憐是惜。眼前的少女與他相隔如此之近,帶著一股讓他強烈到心神嘯叫的熟悉,卻隻因他失去了記憶,又陌生的仿佛橫亙了迢迢銀河,渺渺星漢那般遙遠。
“蕊欣,你願意重新讓我認識,跟我做朋友嗎?”他輕輕的伸出手,屏氣凝神的盯著眼前嬌柔的少女,眼中充滿了期待。
“我願意!”蕊欣嫣然而笑,眸中晶瑩閃動,伸手與少年相握:“我們本來就是朋友,……是一生一世的朋友啊!”
伽奧眼睛一亮,心中大為快慰,終是鬆了口氣。心中突然生出一個十分奇怪的念頭:他極想伸出手去,觸摸少女那的明豔的笑靨。
蕊欣的臉上忽然泛起奇異的紅暈,原來少年在不知不覺間,竟眼神迷離,眨也不眨的直愣愣的盯著她瞧。
萱萱忡怔的瞧著少年,眼眶裏似有晶瑩湧動,這眼前二人互動的景象讓她心中異樣的難受。要知道,這種眼神以前隻會落在自己的身上啊!不知不覺間,她的唇上已經被自己咬出血絲,那腥甜的血一絲絲的落入口中,滑入腹內,苦澀又酸楚。
小可眼神極快的掃過黯然神傷的萱萱,不由暗暗歎息,清咳一聲:“伽奧,大家都很想見到你呢,一定在營地裏等急了。不如咱們先回營地再談吧!”
伽奧這才如夢初醒,驚覺自己的失態,臉上閃過一絲潮紅,飛快的偷偷望向身旁的萱萱。
不知為什麼,他清晰的感覺到剛才自己的行為極為不妥,那突如其來的衝動似乎也與他原來的本性極不相符。在他心中已經隱隱察覺,對萱萱無論是曾經或者現在,都有了脈脈情意。那麼,他又怎麼會對蕊欣生出一絲綺念呢?
一想到這兒,伽奧心中陡然一沉:我這是怎麼了?難道我的心中竟然是如此的邪惡陰暗?我怎麼能對這兩個如花女子都……都心懷非份之想呢?我這個樣子,豈不將她們二人都傷害了?……不行,這是不對的,我不能再如此下去,不能再讓這兩個善良的女子傷心……再為我落淚……
他暗暗在心中鄙視著自己,一時沒注意萱萱和蕊欣臉上神色似乎都有些不自然。一個黯然,一個羞澀;一個臉色蒼白,一個滿麵飛霞。兩個女子之間,突然湧動著有些尷尬沉悶的氣氛。
月色如洗,照在靜默無語心神各異的四人身上,似乎為他們披上了一層銀色的保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