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明月，春夜暖暖。
    窗內，賭戰方酣。
    屋子裏點著高燭，燈火通明，旁觀者臉上緊張的表情，在燭光下清晰可見。
    室內岑寂，就連呼吸聲都聽不見。
    他們全屏住了氣息，目光凝在室內的黑檀長桌上。
    桌上，擱著一隻瓷碗。碗裏，有著三粒骰子。
    莊家的位子上，坐著一個身穿白色綢衣青年男人。從初更起，他就坐在這賭錢，現在已經有三個時辰了，足足贏了1萬兩，還不罷手。
    這陌生男子拿了兩張銀票當賭資，在桌前坐下，接著就像財神爺附身似的，他每賭必贏，短短時辰內，就贏走了七百兩。
    更讓賭坊人們魂飛魄散的，是這人根本沒有收手的打算，任憑銀票愈疊愈高，他卻仍氣定神閑，黏在桌前不肯起來。
    這情況可不得了，夥計驚慌失措，連忙請了當家出麵。
    可就連賭坊主人，號稱天下第一擲骰高手的楊無柳，也難以挽回劣勢。一夜尚未結束，照這樣贏下去，這個賭坊其他人沒得活路了。
    楊無柳深吸一口氣，將手心的汗水，用力抹在華貴的衣衫上。
    “您擲了一夜骰子，肯定累了，是否要歇會兒？”賭桌的另一頭，傳來低沉的輕笑。
    那人保持微笑，手裏持著素扇，身穿一件月牙白的長衫，俊雅風流、環佩叮當，那絕世的容貌，就連男人看了都會失魂落魄。
    “算了算了，趙兄今日就到此為止吧，下次再來京城，保證讓你玩的盡興。”
    這兩人就是承惠和趙經略了，喝酒之後的節目必然是賭局，沒有賭，漫漫長夜不是很寂寞嗎？
    “也好，反正贏來的銀子，足夠我揮霍一陣子的了。”
    承惠的賭術在淚痕都是出了名的，隻是，她賭錢從來都不是為了賭錢，目的很明確，收買人心，殺人命，取得自己想要的東西，不過，理由充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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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兄，若您有意，今兒個夜裏，小弟安排安排，讓月姑娘上樓船服侍您一夜。”承惠低附在趙經略耳畔建議。
    酒色財氣，隻有色還沒粘上，王承惠不會作罷的。
    就不信他不動心：瞧瞧舫外甲板上盡是些坦胸露背的男女，就連他這個女扮男裝的也能感覺外頭那股打得火熱勁，他是正常男子沒理由不生情欲的。
    “哦？”趙經略噙笑，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貼近，見他有所猶豫，道：“你當我會吃了你嗎？附耳過來。”
    王承惠依言靠了過去。
    “你以為我會擇中庸之姿而棄絕代佳人嗎？”他低低笑言。
    “啊……嗬嗬……月姑娘可是京城公認的美人兒。”承惠笑著建議。
    趙經略把折扇一擺，道：“算了，王兄，我從來都是隻欣賞沒人，不唐突佳人。美女者，可不是青樓那些妓女可比的。”
    承惠依舊不死心。“趙兄若不喜歡，就再多跑跑城裏其它青樓，總會有一個合您眼的。”外頭依稀傳來放浪申吟。
    趙經略微笑，目光停在花舫外的一點。邊旁多了一名未戴獸麵的女子，嬌貌如西施芙蓉，月光映著欺霜癸雪的白皙肌顏，雖然略嫌年輕，但美得不可方物。
    “花舫四周皆是青樓女子？”他忽然問道。
    “良家女子大多回府。花舫若要生意興隆，下了花舫拉客也是有的……趙兄莫不是看上哪個啦？”
    順著他的目光，原來是瀟湘院出名的金枝。
    可是看上她了？
    “趙兄，可是對她有意？”
    趙經略隻是轉眼看這女子，嘴中訴道：“彩袖殷勤捧玉鍾，當年拚卻醉顏紅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承惠想，這也是個多情的人呢！
    恐怕是眼前這個女子讓他想起了戀人吧！
    經略隻飲盡杯中酒，道：“王兄，今日多蒙款待，趙某打擾已久，有事在身，不便再相陪，他日如若有緣再聚，並當以上賓相待。浮萍相浮，離合不定，咱們後會有期了。”
    正是：悠悠信馬春山曲，芳草和煙鋪嫩綠。
    沒想到此一別，不久之後又再相見。
    蔓甄忽又問道：“這就沒了嗎，初遇之後多久你們又見麵的？”
    承惠道：“沒多久，這期間我義父家裏出現變故，我也去了台州，就又與他相見了。到也是個人才，隻是太放任些。”
    蔓甄意猶未盡，承惠卻已有倦意，道：“太晚了，明日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