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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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張地抹著三鬆臉上的汗水,連手顫得厲害也沒有知覺,“三鬆……小鬆子……不要睡……乖……沒事的……沒事的……”連手上的血也抹到三鬆蒼白的臉上,變得越發的觸目驚心,“大夫……少爺這就帶你去看大夫……”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頭,再抱起他那弱小的身軀,吻了吻他被汗水沾濕的額,低聲地說著:“乖孩子……撐著……撐著……”腦中隻充斥著一個念頭,三鬆要活著,好好地活著!就在我抱著三鬆快要跨過門檻的時候,耳邊響起殘酷的聲音:“璃青,你踏出這個門,可能救不回的就不止一個將死的人……”
我雖背對著他,仍可知道他是殘酷的笑著,說著……一時間,心裏滿是憤恨,我想,我到底是一個極端的人,可以一直忍受卻在爆發時寧願賭上一切,不顧一切。
低頭看了看懷裏呼吸開始微弱的三鬆,我用指腹輕輕撫著三鬆,“若他們不測,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饒了他們……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
閉了閉眼睛,張開看到的仍是三鬆滿臉血,痛苦的表情。
我不後悔。
一陣冷笑,“威脅本尊?”
我剛邁開的步子頓了頓,全身開始滲汗,即使如此,我沒有回答,沒有回頭。
在大街上,抱著一個插著刀,滿是血的孩子,人群側著目地散開,我卻發了狂地見人就捉著問:“大夫,大夫在哪裏?!在哪裏!!!”
“那兒轉角的“福蔭堂…………”
“大夫!大夫!大夫!快看看他!”
那年過五十的老者探了探躺在床上三鬆的脈象,再看了看插在胸口的那把刀,眼看三鬆的喘氣聲越來越急促,我看向老者,他向我搖了搖頭,道:“隻怕把刀拔了出來,他撐不了一會兒就會失血過多。”
我知道此刻我身體止不住的微微顫抖,若不是坐在床邊,早就站不住。
連聲音也在顫抖著喊:“流血就止血啊!失血就——就、……你懂不懂啊?!!快點!他隻是個小孩……你到底是不是大夫,你會不會治!!”
老者搖了搖頭,似是看多了這場景,準備轉身走時,三鬆猛地咳嗽起來,嘴裏吐出腥紅的液體,紅得刺眼。
我抹著他嘴邊的血,“小鬆子,你記得還要找我報仇,要堅持著……堅持著……乖孩子……不痛……不痛……”
三鬆的倔強,使我收了他為徒,後來,竟是像弟弟,親人的存在……寧可受傷的是我,死的是我……寧可一命換一命————
腦裏突然想到的是——靈血!我的血……既然那麼稀有,其功效也無可比擬。
我先鎮定了自己心神,穩聲道:“大夫,請你拔刀。”
“公子,這…………”
“拔。隻要你拔了,無論他怎樣了,這銀兩全是你的。”我拿出一個袋子,裏麵滿滿的銀子。“快!該怎麼拔就怎麼拔,拔出來的那刀給我。”
我小心地打開三鬆的衣服,把那白布塞到三鬆口裏,以免咬到舌。“三鬆,忍一忍,很快便過去了,乖~下一年仍然要和你爹爹過年,吃團圓飯,知道嗎?”
“嗚——!”一聲悶吭,眼淚融著汗水自三鬆小小的臉流了下來,我來不及拭擦便接過拿刀用力地往手腕割了深深地一條痕,血立刻如泉湧般出來,我迅速地把那布拿出來,將手放到他嘴邊,“乖,喝下去。”
由於血腥味重,三鬆一開始有點抗拒,我接過那裏醫童給我的熱毛巾細細地幫他擦著臉,一直在三鬆耳邊像念咒般地說:“三鬆,喝下去,不管是什麼,喝下去就不會痛了,乖……”
“公子,你這血他即使喝了也補不回他流的……”
“幫他包紮傷口吧。”
他搖了搖頭,拿了些搗碎了的藥草。我把握緊拳頭把手移到他傷口,血一滴一滴地落到傷口上,卻是滲了進去,可是三鬆的呼吸聲卻仍是那麼急促,汗還是越流越多,嘴裏滿是血,卻不知是他的還是我的。
我心裏沒底,開始焦急起來,拿起刀子咬著刀柄,另一隻手腕往刀子割去,血留到三鬆嘴裏,我卻覺得像沙漏般,看著嫌慢。
老者回來時看我也驚了一下直搖頭,“不成,不成~公子,何苦呢。”
我看著血流著不止,暗歎允曦給的刀果然非一般,這普通刀這麼一割,是不能流得這麼快這麼多,這血,止不止得住還不知曉。
一時半刻也沒有理會那老者,待到他幫三鬆纏傷口的時候,我拿了個碗接住一隻手留下來的血。
還沒等老者喚那醫童替我包紮的時候,我壓低了聲音,怕吵著三鬆,道:“不能讓他死。我欠了他很多……”
這時,三鬆的呼吸聲已漸趨平穩,他也不再喊痛地睡過去了。還沒等老者驚訝,我便說:“這孩子放你這兒休養,等他病養好了,把他送到嚴府,診金到時候自然會給你雙倍。這碗裏的血他醒了再給他喝下,不過,若這血你偷飲了或以為這時什麼好東西買了,七天之內必七孔流血而死,別忘了。”
此時一陣暈眩感襲來,看了看那瓷碗,隻不過是剛鋪滿了底。這血,是愈人不愈已。
就在我胃裏一陣嘔吐感剛上來時,耳邊一陣異常的風聲蓋過了老者哆嗦的聲音,腰間一緊,眼前一黑,已是給狠狠地撞到那已牆的藥櫃上,力氣大得有幾個櫃子掉了下來,藥草曬了一地。
他一把捉起我兩個手腕,泄憤似的舉過我頭頂撞向那藥櫃,藥櫃上的拉壞撞得我手上的骨頭像要裂開般,我悶吭了聲,才抬頭看那人。那人雖仍是勾著嘴角,可那眼睛,那表情,無一不像地獄裏爬出來的修羅鬼,那眼底的陰冷和霸氣散出,原來這氣勢不隻是恐懼罷了,是令人無法承受的。
血順著手臂如支流般留下,給他捉住的手腕處微感冰冷,血未能止住,卻緩了細了。
他似是真給我惹怒了,唇間硬擠出話語,一字一頓的:“你、這、瘋、子!”
我還未緩過氣來時,他捉住我一邊的肩一用力,“啊——!”竟硬生生地讓他卸了胳膊。我疼得頭靠著他肩上拚命喘氣也喘不過那痛來,腳也不穩,身子向下滑去,偏偏那手讓他按到頭頂上去,一拉扯,更是痛得厲害。
這時他才捉住我腰身重新把我提了上來,我喘了幾下,硬是謀足了氣直視他道:“你才瘋子!”
他頓了頓,不知道想什麼,再道:“要不也弄斷另外那邊,且看你還怎樣割脈。”
“哎喲喲~~我的寶貴藥材啊”老者這時才驚覺地上的藥材殘屑,饒是給那個人地突然出現以及一連串的動作給嚇壞了。
那個人看向老者的那一方,本來陰沉的雙眼此時更是黑不見底,我感覺到不對勁,順著他視線看去,發覺他盯著的是躺在床上的那小小身軀,饒是他聽到三鬆均勻的呼吸聲……
“求你……放過他……血……以後隻為你所流。”
“流了一半,給下賤的人類,你覺得本尊不會討回來?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你以為還能活命?”他一把放開我走向他們,我穩了穩腳步,還是沒能穩住一下跌地上去,身體開始發冷了。
“他們活,我活。”
“你以為本尊救不活你?有的是法子令你求死不得。”
我笑了,“是啊……”頭突然就向著藥櫃撞去。
當然,還沒碰到就給撈起來,我靠著他在他耳邊說:“尋死很容易,我怕最後救我殺我的都是你。”
我從來沒想過能威脅得了像他這樣的人,怕是第一次且最後一次。
我接著說,可是不是對他說:“照顧好他。”
聲音漸漸遠去,怕是他們一晃神之間,我和那個穿著黑色衣服的男子已是消失不見,隻剩下滿堂狼藉。
我想幸好這是內堂,要不然這等動靜定然引起騷動。卻不知這看在老者和醫童眼內,竟是以為青樓公子得罪了江湖上的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