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顏吟誦完安魂曲，慢慢直起腰，用微不可聞的音調對屍體道：“安心吧，我會為你報仇的。”她以天奉莊主的名譽發誓！
    “出來！”拓跋顏柳眉輕顰，喝道。巷子裏回蕩著她略顯單薄得聲音，某一處氣息逐漸凝重。
    “別以為你不出聲我就不知道你在哪裏，敢做不敢為的膽小鬼！”拓跋顏的口氣越發淩厲，眼神也於方才大相徑庭，在黑夜裏閃著幽幽的冷光。
    空氣被風輕輕攪動，陌生的氣息隨著風動，觸摸著從拓跋顏身上散發出的靈息。隻是一次微弱的浮沉，拓跋顏卻輕易掌握躲在暗處的人的位置。她毫不猶豫地拔劍躍起，借著巷子的兩壁旋身踏走，朝著原在身後的屋簷底下揮出一劍，金戈交接傳來的強顫讓她微鬆開虎口，但隨即又緊緊握住，又刺出一劍。
    一道黑影從屋簷下竄出，又隱沒入巷中，無影可尋。
    “無須躲躲藏藏，沒有的。”借著銀白的月光，拓跋顏那柄略呈灰黑的劍身上，纏著殷紅的血跡。她斜倚著劍，清晰地看見在巷子左側的牆上一股血順著牆麵汩汩流下。
    拓跋顏的劍法並不精湛，她學劍的資質本就一般，又無名師指點。對於獨自偷學劍法的她而言，要做到把招式嫻熟地施展出來的確不容易。但是她曾聽聞江湖上的用劍高手把內力灌注到劍身當中，即使是簡單的一揮，也能做到勢如千鈞。爹爹曾說她在術法造詣上資質甚高，驅使靈力對她也易如反掌。她認為雖然內力和靈力是不一樣的，但二者之間應該有其相似之處，於是她效仿劍法高手將靈力灌注到劍上。
    今晚是拓跋顏第一次使用造詣的方法，發現成果不錯，那個劍法，武功都在她之上的對手儼然已經受了不輕是傷。
    “哼，”深巷中有人不屑地哼聲，“輸給一個連劍都不穩的小丫頭，我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一陣炫目的劍光恍過，呼嘯著的銳利劍刃當頭擊下。
    拓跋顏眯著杏眸於他對看一眼，格下他的攻擊，腳步不禁倒退一步穩住。
    “劍是拿不穩，但未必打不過。”拓跋顏嫣然一笑，口氣淡淡，側身避開劍刃，斜刺出劍，靈力攀著劍脊到達劍尖，脫離劍身直擊對方胸口而去。
    躲開劍的攻擊卻沒能避過那股強勁的靈力，穿著黑色夜行衣的人吐了口血向後倒去。一柄灰黑長劍隨後架在他脖子上。
    遮掩了下半張臉的蒙麵巾上，一雙凶光外露的圓目赤裸裸地瞪著高高站在他身前的女子，素淡清麗的臉上透著淺淺的悲戚和一往而前的決絕。
    “你使的什麼鬼把戲？！”他無法相信他被眼前這個纖細瘦弱的女子打敗。她剛才使的劍甚是詭異，那股將他打得吐血的力量不是內力！
    “不少鬼把戲，隻是稍稍加了點料而已。”拓跋顏直直望著他，手裏的劍分毫不動，“為什麼要暗殺迦邈四莊的弟子？”
    “奉命行事。”
    “奉誰的命？”
    “想知道？”
    拓跋顏看著他，點點頭，“當然。”
    “好，我告訴你……”趁著拓跋顏凝神聽話的片刻，蒙麵人猛的格開頸間的劍，騰身而起，手中的劍化作千刃劍花，恍得拓跋顏睜不開眼。他連步走向前直取拓跋顏咽喉。
    “啊！”蒙麵人緊抓著斷裂的右手腕，淒厲地慘叫，冷汗直流。
    “不愧是殺手，輸了也要偷襲。”曲雲彥卓然躍落在巷子一邊的屋頂上，“真有損劍的美名。”
    “你，你是什麼人？！”蒙麵人重重地喘息，惡狠狠道。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人。”曲雲彥微微笑道。
    “曲大叔？”拓跋顏仰望著站在屋頂的那襲青衫，訝異道。
    “姓曲，青衫……”跪坐在地上的蒙麵人倏然睜大眼睛，眼珠似乎要從眼眶掉落，“你，你是……曲雲彥！”
    “什麼？！”拓跋顏的神色比方才更為驚訝，她竟不知眼前和她相處了大半天的男人，居然是天下第一高手！
    沒想到曲雲彥拍往額頭，一副頭疼難過的樣子，“不得了了，被人認出來了。”
    拓跋顏恢複淡定，“那就趕緊走好了。”省得在她身邊混吃混住。
    “不行不行，老朋友交給我的任務還沒完成。”曲雲彥歎氣地搖頭。
    “你什麼時候才能完成？”拓跋顏忍不住問。
    “快了快了。”曲雲彥自我滿足似的拍拍胸脯，半點沒有天下第一高手的嚴肅風範。
    蒙麵人見兩人隻顧說話，悄悄支起身運起內力借輕功逃脫。
    “不打招呼就擅自離開，是很無禮的。”曲雲彥駢指為劍，手中的劍氣瞬間暴漲，射向欲逃離的蒙麵人。兩人趕到蒙麵人墜落的地方，他歪著脖子已然斷氣。
    “你殺了他？”拓跋顏問。
    曲雲彥搖搖頭，這已在他的意料之中，“他自行了斷了。”作為殺手，敗在敵人手中下場就隻有一個字。
    拓跋顏遺憾地歎了口氣，她本來還想從他口中套點話，現在人死了，幕後操縱他們的人也找不到。
    “別灰心嘛。”曲雲彥拍拍拓跋顏的腦袋，“天無絕人之路，我可以幫你的。”
    “你？”拓跋顏盯著他自信的臉，頗為懷疑。
    “你什麼表情？”曲雲彥一臉苦瓜相，他就這麼不可信？
    沒錯，他是天下第一高手，但不代表他就能幫她找出幕後元凶，那不是靠打敗所有人就能幹成的事。
    “算了，我先回客棧。”打了大半個晚上，拓跋顏倦意纏身。
    “慢著。”拓跋顏身形一頓，手中入鞘的劍已被曲雲彥奪走。
    他的動作讓拓跋顏覺得一陣莫名，她冷著臉問：“怪大叔，你想幹什麼？”
    曲雲彥對這個稱呼瞠目結舌，但迫於任務緊急，他也隻能暫時當作沒聽見，“想要寶劍，跟我來。”說罷，飛身朝城外去了，速度之快，讓人無從跟上。
    拓跋顏傻看了眼他離開是身影，氣惱地咬住下唇，頓了一下也追了過去。
    2009。02。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