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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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靜安王就站在原地,看著那仍在搖晃的厚厚門簾子。玉玨過來,看著父親道,“不想他是這麼個急性子,倒像是不知禮了,您竟然都留不住他。”
靜安王這才看向兒子,“他是我的客人,且輪不著你挑剔他呢!他是你七哥的人,當然得拿著些,這樣才不丟了份兒。去吧,跟你的那些小子們玩兒去是正經!”說著一轉身,往裏間兒去了。
這裏玉玨就又無故吃了父親幾句,又不敢表現出來,直到出了父親的院子才氣哼哼地踢了幾腳積在牆根兒的雪。
出了城,端兒策馬狂奔。北風淒厲,滴水成冰,端兒也不知道冷,直到手凍得再握不住韁繩,踏著馬蹬的腳已麻木無覺才回過神來。
下馬的時候端兒撲通一聲坐到了積著雪的地上,手插在積雪裏,深深吸著冷冽的空氣,眼睛木然地望著在太陽下刺得人眼花的白雪。
四周空無一人,隻有隆冬蒼茫的灰和雪的白,天空顏色慘淡,太陽凝成沉重的色塊,好看卻無用。
端兒終於爬了起來,他在一棵大樹下撿了一根蒼灰幹枯的樹棒,拉了一個架式,很快揮舞起來。
原本無害的樹棒猶如一把利器,殺氣騰騰:沉沉的幹冽空氣被擾成一片更冷的風;原本有秩序堆積的雪被攏得一片頹喪的淩亂;蒼褐色的樹枝間歇息的小鳥也被驚走,落到不遠處別的枝頭,惶恐地望了過來。棗紅色的馬吐著白氣,靜靜地站在雪地上,看著舞成了一陣風的男子。
忽然,隻聽啪的一聲,端兒手裏的木棒齊刷刷地斷成了兩截,端兒急劇地呼吸著,吐著濃重的白氣。端兒低頭看著手裏隻剩了一截的木棒,頹然地把手裏的木棒越握越緊,手撫著幹枯的樹皮,把臉埋在手臂裏,好久都一動未動。
終於端兒還是上馬走了,馬蹄下雪塵四起,轉眼人馬就不見了。除了雪地上淩亂的腳印和兩段木棒,這裏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昨晚靜安王獨寢,外頭又下了雪,一早兒天陰得厲害。淙棕伺候靜安王梳頭,溶榕掌了燈來,身上還帶著寒氣,笑道,“好大的雪!我剛剛去吩咐早飯,廚房那裏外頭送菜疏鮮肉的車都誤在半路上過不來了,使人一路推呢。”
靜安王就在鏡子裏看了溶榕一眼,“老太太那裏起了嗎?傳的什麼時辰早飯?”
“已經傳了,這會兒怕是已經送過去了。”
於是靜安王就點點頭。淙棕拿著一把香木梳子慢慢地通著靜安王的頭發,笑道,“王爺這一頭好頭發,這男子到了四十歲的年紀大都頭發發白,稀疏不勝簪了。今兒王爺不出門,還要不要戴冠?”
靜安王就道,“戴那個新打的束發素白金冠吧,挽那根獨珠頭的玉簪子。”
“是。”
於是溶榕就把靜安王素日常戴的首飾匣子捧過來,放到梳妝台上,挑了靜安王指的東西,然後幫著淙棕挽了頭發,戴好金冠,插好簪子。淙棕在鏡子裏對著靜安王笑道,“我就說這套首飾打得好。那些樣式過於繁複,又是鑲珠嵌寶的,反倒不如這沒有任何妝飾,簡潔素淨,清雅大方的。”
靜安王也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我年輕的時候也曾愛綺麗繁華,隻是如今老了,反倒喜歡這些刪繁就簡的東西了。”
溶榕就又笑道,“王爺年輕著呢。”說著輕輕把手搭在靜安王的肩上,邊整理著那裏掉落的頭發,邊在鏡中看靜安王,“是王爺的這個樣子老了?還是不能再殺伐征戰了?外頭多少人慕著王爺的卓然風姿蓋世驍勇?連我們這些在身邊伺候的奴才都覺得與有榮焉。”
靜安王就又笑了,“你這嘴呀。”
這時淙棕笑道,“他這話可不是哄王爺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