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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日微雪，一早琨劬就進宮去了，恪兒叫了車來，帶著兩個小子也出門了。三兩日恪兒就要出一趟門的，回來便帶回不少東西來，門上的人也不著意，隻以為他又出門買東西去了。如今恪兒和琨劬的關係府裏人早都知道了，就好像以前林擇和琨劬的關係大夥很快就知道了一樣。
    恪兒回來時琨劬還沒回來，隻是派人回來告訴了恪兒自己回來晚飯，讓他等自己。因天冷，恪兒讓備了酒，備了炭火鍋，各種食材來。外麵的雪越下越急，天也很快黑了下來。等琨劬快步進了院子，恪兒便迎了出來。
    “出來幹什麼，穿這麼少，快進來。”琨劬拉了恪兒的手。
    兩人進屋，恪兒就命人起火燒炭，準備吃飯。這裏恪兒接過琨劬身上落了雪的白狐鬥篷，琨劬自己解了雪帽。
    “怎麼才回來？”恪兒又接過雪帽，出來交給小子們去收拾，返回來，去給琨劬拿家居的衣服來。
    琨劬明顯累了，坐下來，喝了幾口焐著的熱茶，“今兒真是氣我個半死。”
    恪兒過來，幫琨劬換衣裳，笑道，“怎麼了？什麼事兒值得你氣成這樣？”
    這裏琨劬起來，站著讓恪兒換衣裳，道，“我早上入宮前就猜父皇宣我入宮做什麼，結果卻是讓我聽朝庭要派兵肅清東南沿海一帶海賊的事兒，我就想著這事兒跟我有什麼關係，卻也隻能聽著。晌午我回了父皇，進後宮陪我母親午飯，問母親，母親這才告訴我。原來那剛入宮的那苗王的公主不知道在哪裏聽說我是一個品性低劣，弄性喪氣的膏粱紈絝之徒，天天在太後的宮裏哭，說要回家，這幾日更加的要尋死覓活起來！說寧願死也不嫁我了！我呸！癩蛤蟆上秤砣，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
    一句逗得恪兒笑了起來，“你貴為皇子，又不是市井之人，這樣的話你也說得出口，不過這市井粗俗之語罵起人來倒實在是痛快。然後怎麼著？這跟東南海賊有什麼關係？”
    這時炭火來了，籠上，恪兒讓人退下，自己伺候琨劬吃飯。恪兒給琨劬倒了酒，“來，喝著，慢慢說吧。”
    琨劬命恪兒也坐下吃飯，自己拿著酒杯先幹了一盅，接著忿道，“皇後日日跟那公主說我的好話。父皇也上了心，竟想了一個轍，要我跟了許岱將軍前往東南沿海抓海賊去！因為前幾日東南那裏報了海嘯，父皇就讓我以撫恤之名前去，許將軍暗裏跟著，到了那裏跟福建的水師提督會合，傳皇上的密旨，力求用最快的方法解決了那些海賊。等成功了，就把這功勞全記我帳上，給我博一個好名給那公主知道！”琨劬說著瞅著恪兒，“你說這叫什麼事兒？”
    恪兒聽了異常平靜，偏著頭略略思量了一下才道，“不管怎麼說，皇上叫你去，你不能不去啊。”
    “我去不去的都無所謂，我隻恨這人怎麼就壞到如此！我得罪著誰了他們這些爛舌頭如此嚼我！”
    恪兒就在心裏冷笑了兩聲，臉上卻慢慢起了愁雲，“這根本不值得你生氣。外人知道什麼？不過是看不慣你的榮華富貴，閑雲野鶴地過日子，又沒處排解，抓住些尋常東西就大做文章起來。你有什麼可讓他們說的？終究也不過是些飲食男女，怡情悅性之事，合著天地人倫，礙著別人什麼了？且不要說你貴為皇子，正值青春年少，便是五七品的蒼老了的老頭子們哪個不是妻妾成群？子女成行？皇上皇後都是聖明通透之人，怎麼會連這些個天性之事都不懂得？你根本不用把外頭傳的這些放在心上。隻是福建離這裏隔著幾千裏，你又是這金貴之軀，這一路的風霜雨雪，你怎麼受啊？若病了，怎麼辦？誰來照顧你？”恪兒說著就看著琨劬，滿眼的擔心。
    聽見恪兒這麼說琨劬的心裏便舒坦下來，看著恪兒，“我倒不妨，便是逛一逛這一路的山水也好，活到如今我尚未出過遠門呢。我隻是舍不得你，我這一去來回最少也得四五個月的功夫。”
    恪兒就看著琨劬，“現在要不得這兒女情長。你今兒怎麼回答你父皇的？”
    琨劬就哼了聲，“我能怎麼答？跪在地上裝英雄氣概唄，我看著父皇看我如此倒挺高興似的。”
    恪兒又笑了，“皇上雖然貴為天子，但也是父親，哪有父親不想看著兒子出息的。”
    琨劬就皺著眉，“我真是厭惡透了這些粗武之事！我現在後悔，當初翰林院修書，我不如跟父皇申請去做編修了！有了那個正經差事如今這倒運的事兒就不一定能攤我身上了！”說著重重一墩酒杯，怨道，“平時做官兒的擠不開！到了做事兒的時候人影兒都抓不著一個！福建江浙的知州知府是幹什麼的！水陸提督統領是幹什麼的！幾個海上小毛賊都抓不住！隔著幾千裏非得朝庭派人去平定！”
    乘著幾杯酒，琨劬越發地不忿情緒上來，“憑什麼讓我去？憑什麼讓我娶那苗女……”
    看著琨劬，恪兒知道他沒醉，便上來就堵了琨劬的嘴，低聲道，“不可抱怨這樣的話。這世上的事哪能可著性子來？平常人家尚且不可，你這帝王之家更是不可！皇上給太子指的女人，太子就很喜歡嗎？還不是順著皇上的意思歡歡喜喜地應了……”
    “我沒他那麼虛偽！”沒等恪兒話說完，琨劬立刻高聲道。
    這裏恪兒皺著眉頭，“爺！別再說這些了！外人現在傳的你的那些壞話皇上未必介意，可你若總生這些怨言，傳到皇上那裏皇上未必就不介意了！”
    “當著太子我都一樣說！我有什麼可怕的！大不了像老大一樣給我爺爺守陵去！”琨劬拿開恪兒的手，仍高聲叫。
    於是恪兒就收了手不動了，拿眼兒幹看著琨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