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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看著林擇策馬而去鍾兒才看著端兒道，“怎麼看著像是做探子來了，討厭！”
    端兒道，“做什麼探子，這是七皇子的一番好意。”說著翻身往回走。
    鍾兒後頭跟著，“那夫人為什麼不見他？”
    “別說他來，就是七皇子本人來夫人也未必見。”
    “那是為何？”
    端兒回頭瞅了鍾兒一眼，“位有高下之分，勢有得失之況，境有順逆之遇，諸般不合，何已得見？”說完回過頭去快走。
    鍾兒就在背後嚼著這幾話，也跟了進去。
    忽見前廳的桌上放了一個褡褳，打開一看卻是一百銀子，知道是林擇留下的，兩人隻得又去回了寧櫻。
    且說琨劬這邊，由宮裏派過來的典司引領著，供了豐盛的祭品，依次行了國禮祭禮家禮，又焚了錢表和親自所作祭文，又替皇上和諸先妃嬪和諸皇子念叨一回，折折騰騰的半個時辰才完畢。
    外麵常年在這裏守著皇陵的皇長子琨勉候在這裏，引琨劬坐下小酌。琨勉已守在這裏七年，終年幽閉不出，當年的意氣風發誌氣滿滿早已消磨殆盡，卻也沒有了當初的鬱鬱難平之氣，隻剩一身寡淡寂然。
    這琨勉雖是皇長子，卻是庶出，仗著長子身份一直覬覦太子之位；琨勉本是有些天資，文武皆來得，也頗得其父看重，卻眼睜睜地看著父皇到底立了其嫡子為太子，心中就極為不滿。後來琨勉拉幫結派，製造太子懦弱無能，隻依仗嫡長子身份才得了太子之位，將來怕是難堪大任之論，如此種種。起初皇上並未理論，見琨勉越來越過分，便尋了其一個錯處，打發他來為爺爺守陵。起初琨勉極其不服，但其母舅親自來勸他：若再鬧，怕是連命不保。於是琨勉才日漸冷靜下來，七年門可羅雀的守陵歲月，到底把自己磨成了一個如今這副模樣之人。
    琨勉的兩個幼子已經候在這裏，這會兒過來一齊磕頭拜見了七叔，兩個幼子全無一點兒孩童的活潑，舉止謹肅，目光凝滯。琨劬拉過他倆來親熱了一回，就讓帶走了。琨勉遺散眾人，獨陪著琨劬喝酒。琨劬心裏戚然，看著琨勉，“大哥，父皇在宮外賜了我府地，以後大哥讓人領著兩個孩子常到我那裏走走吧。”
    琨勉搖頭笑了笑，“不要添那些麻煩了。他們兩個也是命該如此，得這一世平安即可，再無他念了。七弟現在忙些什麼？我聽說父皇要給你賜婚了。”
    “嗤。頭段日子廣西那邊苗疆起兵反叛，徐沫將軍帶著雷塵到那兒沒半個月的功夫就破了他們二百餘個寨子，把他們那個叫麻金的苗王給活捉了。曆朝曆代對這些邊疆叛亂也沒什麼新鮮的法子，不過是又打又和。徐沫雷塵那裏打完勝仗，父皇這裏就要安撫了，跟幾個文武大臣討論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宣我入宮，親頒旨讓我娶那個苗王的一個女兒。我說父皇怎麼突然封我為王，賜我府地出宮呢！是先就有這個打算了！”琨劬說著酌了口酒，“聽說那女子連漢話都不會說，個子矮小，容貌黝黑醜陋。”說著又停了停，“哼，都不如陪著大哥在這裏為先皇爺爺守陵了，好歹能得一清淨！”
    琨勉就道，“這話在我這裏說說就得了，別讓人聽到，傳到父皇耳朵裏到底不好。”
    “我怕什麼？父皇一大堆的兒子，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我是死是活恐怕都沒那麼重要！”說著撇撇嘴，“不過我還是有點兒用的，你看現在不就用上了！”
    “七弟別再信口亂說了。你雖不滿意這樁婚事，可到底是替父皇分憂了。你就娶了那苗女，以後再撿選自己中意的女子入府不遲，這個父皇是不會反對的。”
    琨劬聽到這個就笑了，“是啊，說不定我娶了那苗女父皇心裏高興，把平時對我的厭煩減了幾分呢！”
    “你雖不滿意這婚事，可你好歹能得以自由，比我強多了。你素日和雷塵有來往嗎？”
    “我怎麼會和他有來往？那樣的人才，都是父皇欽點給太子用的。”說著琨劬哼了聲，“不過那雷塵我倒見過幾回，他眼裏沒人，我這樣的皇子他都不肯正看一眼的。我聽說父皇要把十一妹賞給他做老婆呢！”琨劬忽然明白了琨勉為什麼單問雷塵了，笑道，“對了，十一妹是你一奶同胞的妹妹，我倒忘了這個了。”
    琨勉點點頭，歎了聲，“我剛來這裏的時候她才七八歲，這幾年的功夫她就要出嫁了。”
    琨劬想了想，就笑道，“若是她趁著父皇開心，求求父皇，父皇說不定能免了你現在的這苦役呢！”
    琨勉搖頭，眼睛卻看著琨劬，“不敢想。”
    見琨勉如此琨劬就道，“回頭我看看怎麼樣，不行的話我直接找找十一妹，拿話兒點點她。雖然她現在還小，不懂得這些，但慢慢會懂的。”說著歎了聲，“自從大哥生母去後十一妹也是可憐，沒個生母愛護。我雖然是當哥哥的，可又不是一個母親生的，男女上也到底有別，所以不能常去關愛她，大哥可別怪我呀。”
    這裏琨劬見琨勉眼睛裏泛光，就不肯再多說了，“你這裏缺什麼少什麼直接派人到我府上告訴我就行了，別到宮裏討他們的嫌去了。”
    “多謝七弟，好好保重，遇事切不要由得性子亂來。”
    這裏琨勉一路把琨劬送了出來，拿眼兒看著他們走不見了才回身，走進毫無生氣的冷清宅院，卻又莫名多了幾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