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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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江迎著窗外微弱的月光向那個人影看去,依稀覺得對方的輪廓有些眼熟。
突然,對方猛地張開了一雙翱翔於九天之上的雄鷹的眼睛,在黑夜中射出熊熊烈火一般灼熱的光芒,咧嘴一笑,露出一排靚麗的大白牙:“爺,您回來了。”
風江半條命差點折在裏麵,一顆心撲通撲通的狂跳,半晌沒緩過神來。
什麼叫驚悚?什麼叫懸疑?什麼叫恐怖?風江覺得自己在現代社會活了那麼多年看過的所有驚悚懸疑恐怖片都比不上此時此刻的唐初令人毛骨悚然。
風江下意識後撤半步想跑,唐初沒給他這個機會,一個箭步衝出床頭,像堵結實的牆橫在風江麵前,進而,還十分不客氣地踩住了他的翹頭履,讓他無路可走。
風江艱難地吞了一口唾沫,直覺告訴他,唐初來勢洶洶,這一劫,他是躲不過去了。
“咳……你踩我腳了。”
唐初輕輕撤開半個身子,衝風江陰森的笑,黑暗中,隻能看到他反光的眼睛和亮眼的白牙。
風江輕輕拍撫著自己備受摧殘的小心髒,拚了命挪開視線,不去看黑夜裏詭異的唐初的臉:“這大半夜的,你不去屋裏睡覺,在這兒幹什麼?”
“爺您有所不知,今個兒下午我睡了一覺,醒來之後就畫性大發,像是打通了藝術的任督二脈,腦子裏無比通透,全是創作的靈感。”唐初霍地一下張開雙臂,直戳風江的麵門。那速度,堪比蘭博基尼,那距離,幾乎快要戳進風江的眼睛深處。
風江又被他嚇出一身冷汗,腦殼隱隱作痛,一邊戰術後仰,一邊輕輕按住唐初杵到自己麵前的卷軸,將它推開:“那真是恭喜你了,離知名畫家又進了一步。”
“我尋思著,我好不容易這麼有感覺,不能浪費了,衝爺您跟我這生死之交的關係,怎麼著也得等您回來,親手給您畫上一幅肖像畫,您說是吧?”
生死之交不敢當,你別害我死這兒就行。風江沙啞著嗓子,紅腫著眼眶,一晚上接連被唐初驚嚇,身心俱疲。現在的他,除了睡覺,什麼都不想幹。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畫畫就不必了。你看現在天色這麼晚了,光線不好,我怕影響你發揮。”
“真正的勇士敢於直麵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我技藝高超絕倫,光線根本算不了什麼。”唐初大手一揮,率性得很,心想我熬到這麼晚容易嗎,為的不就是折騰你,不讓你睡覺嗎。要是這麼輕鬆就放你上床睡覺,我不是白熬夜了!“再說了,我把屋裏點上蠟燭,燈火通明,保證畫出來的作品就跟白天一模一樣。”
風江張了張嘴,還要狡辯,唐初忽然飛起一根手指戳中他的唇心:“噓……”
風江受寵若驚,是真的驚,他真是怕了唐初了,又要出什麼幺蛾子……
短暫的沉默之後,唐初深吸一口氣,憋足了醞釀許久的感情,一下子爆發出來,發自肺腑地問:“爺,您不覺得自己的生活太過枯燥無聊了嗎?每天除了上班、下班、吃飯、睡覺,再沒其他內容了。這跟您以前在我身邊當跟班的時候有什麼不一樣?”
風江倒抽一口氣,喪眉耷眼:“能不能別提這茬兒?”
唐初將雙手收回,放在胸前,作和平狀:“好,您說不提就不提,那您好歹讓我給您畫一張畫,不多,就一張,我手速特別快,三分鍾就好。”
三分鍾,誇張了些,但總比像現在這樣一直僵持下去要好。風江被動搖了軍心:“是不是畫完了就讓我睡覺?”
唐初舉起三根手指:“我保證。”
“成吧。”風江歎了口氣,心想,畫就畫吧,不讓唐初達到目的,他是絕對不會罷休的。自己隻有不到三個時辰的睡眠時間,不能全都耗在跟他玩樂上。
話音剛落,唐初不知從哪兒端出一盆水來,盆沿上還掛著一條棉布毛巾,他拿起毛巾沾了沾水,悄無聲息地伸出手去,摸黑往風江臉上湊:“來,張嘴,我幫您洗漱。”
風江一個不留神,被唐初鑽了空子,想去攔他的時候,對方已經把毛巾糊在了他的臉上。撲麵而來一股臭氣,像是同時集合了可回收垃圾、不可回收垃圾、有害垃圾、廚餘垃圾和其他垃圾的臭味,一下子嗆入風江鼻息,險些熏得他不省人事。
“呸,呸,呸……”
最後一刻,風江憑他過人的反應力,擋住了唐初的進攻,沒有張開嘴。盡管如此,嗆入鼻息的味道也夠他受了。
他一把打開唐初的手,連連翻白眼,自認這輩子沒有聞過這麼臭氣熏天的味道,十幾個古早化糞池加在一起都比不上。
風江抬起顫抖的手指,指向試圖用臭氣謀害他的唐初,半晌說不出話,一張嘴就是臭氣。
“哦——”唐初用另一隻手捂住嘴巴,猛地吸了一口氣,作吃驚狀,“壞了,我好像拿錯毛巾了。”
風江映著月光看向被唐初拎在手上的毛巾,黑漆漆,髒兮兮,中間還隱約可見幾處磨損和破洞。這樣的東西,任誰看了都知道不是拿來洗臉的,偏他……
“對不起,爺,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平時也不管幫您洗漱什麼的,不知道哪個毛巾能用,哪個不能用,去拿盆子的時候看見旁邊放著一條毛巾,就以為是能用的……您大人有大量,一定不會怪我的。”唐初把話說得滴水不漏,鬆了鬆手,將毛巾丟進水盆子裏,又把手伸進水盆裏,好好洗了一番。
風江氣得直翻白眼,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他狠狠用手指點了點唐初,告訴他,你小子給我等著。
唐初聳聳肩,無所畏懼,來吧,反正咱倆之間的戰爭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怕你不成?
“爺,馬上畫畫了,您不回房換身衣裳嗎?”
“不換。”
有了前車之鑒,風江這次回答得格外迅速,毫不猶豫,一絲一毫機會都不給唐初留。
唐初麵露遺憾,心想本來臥房的衣櫃裏還有好東西等著風江呢,他不願意換衣服,那就讓他等到明兒個早上再打開自己精心給他準備的驚喜吧。
唐初將書房上下點滿蠟燭,燭火搖曳,光線充足,可盡管如此,對於畫畫來說還是不夠。
他將風江帶到整間書房裏最亮堂的地方,給了他一把帶靠背的紅木椅子,讓他老老實實坐在上麵,在他周圍擺滿蠟燭,讓他一丁點都動彈不得。
隨後,像提線木偶一樣任自己隨意安排手腳、身體和頭部的位置,被擺成各種他想要的姿勢。冷酷的、陽光的、性感的、火辣的、矯揉造作的、搔首弄姿的……
風江嚴重懷疑,以前唐初的手機密碼每周固定換一次,不是因為他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想讓自己知道,而是他手機相冊裏留存了一堆稀奇古怪的照片不能讓他看到!
最關鍵的是,經過以上這番折騰,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風江困得要死,眼底裏的紅血絲都飄了出來。他抬頭,迎上唐初的臉,生無可戀地問:“你到底什麼時候開始畫畫?”
“唉……”唐初歎了口氣,將風江備受摧殘的胳膊腿兒放回原位,讓他安安生生坐著,就像全家福裏坐在最下麵的老爺爺一樣古板無趣。
風江頓感頭痛:“你早說要這個姿勢不就行了,幹嗎還擺弄那麼長時間?”
唐初聳聳肩,一臉無辜可憐:“不是我事多,是我看來看去,覺得什麼姿勢在您這兒都白搭,您這張臉就已經很完美了,用不著其他繁雜的點綴。”
這一波彩虹屁襲來,風江竟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