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身穿運動外套，背著個大包，朝他們一顛顛跑來。
    “不好意思啊各位！回來晚了……昨……昨天遇到點兒事耽擱了……”
    年輕人邊喘邊道，等他靠近時白球才發現，這人五官端正，氣質陽光，但此時卻從脖頸紅到了頭，整個人就像剛煮熟的螃蟹。
    “你是？”蘇以斐問。
    “哦你好，我是薑尋，是這兒的前台接待。唉真對不起，昨天進市區辦事就回來晚了。”年輕人說著，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頭。
    他就是住201的薑尋！
    白球心猛地一顫，整個人瞬間愣住了，目光停留薑尋臉上，久久無法離開。
    他真是前台？那昨晚那個老人是誰？
    蘇以斐貌似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走過來，輕輕拍了拍白球的背，低聲一句：
    “勿輕舉妄動。”
    薑尋被公寓裏其他幾人圍著，似乎是很受這裏人的歡迎。
    “好啦，我要回去上班了。”
    隻有的沒的聊了一會兒，薑尋就告辭離開，等他離開後，眾人也接連離開，但在經過白球麵前時，易望山卻突然停下腳步。
    他微微扭過頭，眉頭微蹙，模樣好似正在沉思。
    “你說昨天接待你們的是一位老人？”
    “嗯……”
    白球硬著頭皮承認，雖然他不明白那老人跟莫玓策劃的謀殺有什麼關係，但就從他昨晚的種種詭異行為來看，很有可能……是和靈物一樣的某種特殊存在，白球不想讓其他人參與進來，尤其是麵前這個相貌樸實的大叔。
    “哎呀沒事兒，說不定他是這兒的其他工作人員呢？我昨晚看他那麼晚還沒睡……”
    “等等！不對不對，這……這難道是……？”
    易望山似乎壓根兒不聽白球解釋，他眉頭扭擰地更緊，嘴裏自顧自沉吟著，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雙目瞬間瞪得渾圓。
    “對！就是她！”易望山模樣變得恐懼，“我來時，曾聽這附近的居民講起過，最近這片出現了個患有精神病的老太太。”
    “老太太？”
    “對！她腦子有點問題，聽說經常把自己幻想成其他人，不分晝夜穿著睡衣到處走街串巷，跟鬼似的，好像之前就有一戶人家門沒關好，男主人洗完澡出來就看到家裏沙發上坐著一個奇怪的老人，正直勾勾盯著他，還問他晚飯想吃什麼……”
    睡衣？
    白球想起昨晚那老人的穿著打扮，那大紅花棉褲，貌似就是普通的居家睡衣……
    不過轉念一想，假如老人真不是這棟公寓裏的人，那一切的詭異行為，就都解釋得通了，比如她一動不動看著沒有節目的電視，就可以解釋為是她腦子有問題，而老人發現白球半夜偷住戶登記本卻毫無反應，則是因為她不是這兒的工作人員，所以根本不會在意這棟公寓裏的任何東西。
    想到這兒，白球懸著的心一下子放下了，可麵部表情卻無任何變化，他清澈無垢的眼眸閃動，鼻翼微微抽動，好似一下秒就會“哇”地嚇哭出來。
    見到他這幅小模樣，望山大叔於心不忍，便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厚實的掌心，溫暖而有力，力道自肩上傳來，白球的心莫名被觸動了，眼前這個人，不知為何讓他想起了自己的父親。
    “我過兩天就走了，你們在這兒一定要小心呐，這個老太太……額聽說還會攻擊人，畢竟精神病嘛犯病時肯定是瘋狂且毫無意識的。”
    “謝謝，如果有任何問題，我們會第一時間報警。”
    蘇以斐清冷的聲音響起，易望山重重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雨越飄越大，氣溫降低，遠方山巒被一抹薄霧籠罩，越加迷蒙。看著易望山身影消失在視線內，白球和蘇以斐站到走廊下。
    “看來昨天接待我們的那人，很有可能就是那個患有精神病的老太太，你覺得呢？”
    沒有回答白球的話，蘇以斐薄唇微抿，直視著遠方，白球尷尬了一下，抬頭看向他側臉，那鬢邊幾縷青絲隨風飄動，那下半張臉便被略微遮擋，淩亂中卻帶幾分瀟灑不羈，他一臉冷漠，似乎是根本不鳥白球。
    白球嘴角抽動了下，伸手拉了拉他衣袍。
    “做甚？”
    “我……我在問你話呢？”
    “嗯。”
    蘇以斐頓了頓，突然他反問了白球另一個問題。
    “你覺得剛才那隻箭是誰射的？”
    四下看了看，無人，白球才小聲答道：
    “江臨。”
    “理由？”
    “哎呀我跟你說。”白球又湊近了些，“江臨兩次大半夜不睡覺，在公寓裏到處晃悠，而且就剛剛還在三樓偷窺我，這家夥行為詭異，我看他就是那個莫玓的同夥！他想殺的……嘿我看就是陳跡！”
    越說白球思路越清晰，他想到陳跡的老本行與靈物有關，以及他以前幹的一係列缺德偷雞摸狗的勾當，說不定他就是倒黴，得罪了莫玓，所以才會被殺人滅口。
    跟蘇以斐說了自己的想法，可意外的是，他聽後隻是微微搖了搖頭。
    “不能這麼果斷，人心叵測，我們才來不久，還未接觸過這裏的其他人，換言之，這棟公寓裏除我們外的所有人都有嫌疑。”
    “除我們外……不就江臨，陳跡，泰陽大叔，望山大叔，季瓊迷這幾個嗎？”
    白球一口氣說出了所有人名字，可話音剛落，蘇以斐又搖了搖頭。
    “不對，你漏了兩個。”這語氣不容置疑。
    “還有昨天接待我們的老人，和剛才那個薑尋。”
    “這兩個也能算？他們……”
    白球滿不在意道，可話到一半，他的嘴皮子突然僵住了。
    等等！那個老人！
    白球想起了易望山最後的話，那個老人是精神病，還具有較強的攻擊能力，那她會不會……就是被莫玓同夥故意放進來的，而她趁薑尋外出混進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殺掉陳跡。亦或許，她可以正常接受指使，她根本沒有瘋。
    邊走邊思考著，白球突然想打個電話給白蓮，跟他說你要過來就快點過來，不然就別來了，這種地方小爺我待不住了！
    當然像這種話，他這輩子是絕不敢當白蓮麵說的。
    進到一樓，就在路過前台時，耳邊響起一道聲音。
    “誒先生。”
    扭頭，就見坐在前台的薑尋叫住了他們，他臉上笑容陽光真誠，一點兒也不職業化。
    “你們是昨天來的吧，不好意思啊，昨天我有事不在，額所以接待你們的是？”
    “哦是另外一個……額應該是客人吧，是他好心幫忙的。”白球搶著答道，這會兒就生怕蘇以斐會實話實說。
    “我們付過錢了的。”又趕緊補充了一句。
    薑尋笑著點了點頭，他翻看那本筆記，似乎在確認什麼。
    “請問是蘇以斐先生和……夜壹先生是吧？”
    “對……”
    頭頂上方似乎瞬間迸射出一道冰冷的寒意，白球一咬牙，還是豁了出去，猛地抬頭，對上那雙眼眸，就在氣氛凝重時，卻冷不防朝蘇以斐俏皮眨了眨眼，眉宇靈動，對方愣了一下，似乎是妥協了一般，隻對自己投來一瞥，然後便一言不發地獨自上了樓。
    白球懸著的心終於放下後，才對薑尋笑道：
    “那個老板，你這邊有電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