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開掩住話筒的手，但再次湊到耳邊時，裏麵的對話聲戛然而止，隻剩下“嘟嘟”忙音。
    白球整個人都亂了，他們現在所在的，就是電話裏說的那個地方。
    那個跟莫玓打電話的男人現在就在這裏！待會兒他們就要在這兒殺人？
    白球暗記下了剛才兩人所有詭異古怪的對話，心裏突然冒出個念頭。
    這事既然被小爺我碰上了，不如也去……湊個熱鬧……
    白球在心裏給自己鼓勁，他怕得要死，不過已有了一個大致計劃，電話裏莫玓說自己還在路上，而現在這座公寓裏藏著他另一個同夥，白球打算在莫玓到來之前去給他們要殺的人通風報信。
    但現在問題是，他們到底要殺誰？以及，剛才跟莫玓打電話男人的位置。
    白球突然想到一樓的櫃台，之前他們進來時，那個老人在本子上記錄了他們的個人信息。
    多大點事兒……小爺我……我去偷出來。
    打定主意，白球撇了眼好像已經睡著的蘇以斐，悄悄退出了房間，走廊上黑漆漆的，隻在樓梯旁裝有一盞老燈，周圍是死一般的寂靜，走在上麵，就連自己的輕微腳步聲都顯得有些恐怖。
    踮著腳走下鋪著舊紅地毯的樓梯，然而就在白蓮腳剛伸向地麵時，二樓距離樓梯最近的一間房冷不丁響起了一道聲音。
    “我要死了。”
    聲音細如蚊蠅，但在一片死寂中突然在身旁響起，還是極為瘮人，白球身體猛地一顫，腳在空中懸了好幾秒才想到放下。
    這誰？
    白球沒有下樓，輕手輕腳摸到那扇門上，這座公寓牆很薄，隔音效果很差，一秒，兩秒……時間流動，可等了好一會兒，房內就沒再傳出一絲動靜，哪怕白球都已經把半邊臉緊貼了上去。
    難道我剛剛聽到幻覺了？白球懷疑著自己是否是被這陰森環境所影響，畢竟就在剛才，房裏的老電話中還莫名其妙傳出了另外兩個人的打電話聲。
    一股寒意襲來，他咬牙逼迫自己不去理會這些奇怪的東西，可就當耳朵離開房門板的那一刹那，一道蒼白無力的低語瞬間冰冷了他的神經。
    “我要死了。”
    毫無防備，聲音突然貼耳響起，白球嚇得大退一步，用手死死住自己的嘴，說話內容跟剛剛一樣，但不同的是，這回聲音極近，近到他似乎能感受到那人吐露的氣息，僅隔一扇門板，仿佛裏麵有人正趴在門上，對門外人訴說著。
    我偷聽被發現了？
    白球想到這種可能，他腳步慌亂地後退，退到樓梯那兒，眼睛一刻不離盯著那房門，他臆想下一秒那門把扭動，門被推開，從裏麵竄出某種可怕的東西。
    然而過了幾分鍾，依舊無任何事情發生，白球愣了片刻，他開始搞不清目前的情況了，看了看更裏麵的幾間房，他突然發現了一個奇怪的事情。
    這附近一帶的房屋都是幾十年前開發商瀕臨破產，政府補助建成的，所以大多都是沒啥特殊設計的標準層，每層都一樣。
    三樓明明隻有四間房，二樓為啥多了一間？白球心中疑惑道，貼著牆朝裏麵挪了挪。
    201，202……205？
    頭最後轉到距離樓梯最近的一間，白球向上看去，隻見老舊木門上標著有些掉漆的205三個字。
    感覺這間房越來越詭異了……
    不宜久留，白球下到一樓，探頭看了眼，一樓櫃台處亮著一盞台燈，剛才的老人不在，但那台笨重電視機還在播放著節目，演員飽富情感的聲音充斥了整層，白球行動鬼鬼祟祟，鑽到櫃台裏麵，連搜都不用搜，裏麵隻有一個隔層，一本被剝掉皮的筆記本靜靜躺著。
    隨手翻開一頁，就是密密麻麻的客人信息，東西到手，白球起身，這時身後電視機發出的冷光似乎閃動了下，緊接著電視節目聲戛然而止，白球正覺不妙，可扭頭的下一秒，視野裏霎時多出了一雙小腳。
    感受到了頭頂異樣的目光，白球瞬間背脊發涼，空氣裏似乎夾雜了一絲陳舊的氣息，他咽了口唾沫，緩緩抬頭。
    大紅花棉褲，布滿褶皺的手……再往上是一張全是老年斑的臉，眼眶深陷，雙目渾濁，一個老人垂手站在櫃台旁，一言不發，就這麼靜靜盯著白球。
    “媽啊！”
    心髒停止了一秒，白球忍不住驚呼，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就一分鍾不到的時間，他真不懂這老人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爺爺？奶奶？我……我剛才……”
    老人胸前平坦，銀絲垂落，擋住了耳朵和一部分臉，氣質模糊，白球分不清這人的性別，但還是努力扯開嘴角向他解釋自己剛才的行為。
    胡言亂語地忽悠著，但老人似乎並不想聽他說話，連連擺手，低聲道：
    “趕快回去睡覺。”
    這姿勢，像是正在驅趕一隻動物，老人隻字未提筆記本的事，好像沒看見一樣，說完就直接繞過白球坐到旁邊木椅上，繼續看起電視。
    手拿筆記本背到身後，白球“嗯”了一聲，麵朝老人後退，從進到這家公寓起，他就發覺這老人話極少，眼睛就沒正眼看過他，幾乎每時每刻都盯著電視。
    這麼喜歡看電視嗎……
    白球小聲嘀咕著，但一腳剛踏上樓梯，他就感到一絲不對勁。
    腦袋微微探出牆，隻見櫃台裏老人佝僂著背，腦袋歪斜，正一動不動地看著電視。
    可問題是此刻電視上是橫條跳動的花屏，無任何節目畫麵……
    他到底在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