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六章世事如夢夢難醒兒女之情情難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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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
日祥雲、金斌勝等人來到朱大喜家的客廳。
公孫地厚兩眼布滿血絲,麵無血色,無精打采地在大廳內徘徊。他身心疲憊,由裏到外散發著一種等待消息的焦急與父母生死未知的無奈。
眾人看著他流露出的狂躁情緒,一個個不敢近前發問,隻有默默地替他著急。
朱大喜手提鐵棍,目光滯呆,帶領著一幫幫徒,踏著積雪歸來。他一見到公孫地厚就淚流兩腮,施禮哭訴:“少幫主,在下無能,竹籃打水一場空。到目前為止,令尊令堂音訊皆無,無影無蹤。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請少幫主拍板!”
“馬不停蹄,不得拖延。據線人提供的消息分析,家父家母應該是從西門進得城來,然後繞行西北方向甩掉了追捕的官差。之後,沿著城中南北大街繼續南行,住進了南北大街西側中央位置的一家客棧。家父家母在客棧裏稍作安頓,便施展計謀讓馬兒拉著空車駛出城北門,而家父家母趁著捕快們追查時的混亂時機而向相反的方向逃奔。目前,東西兩門已有重兵把守,北門有捕快隊在那裏守候。因此,”公孫地厚大手一揮說,“我們尋找的方向應該是城南!我們要立刻行動,若不然,我們多耽擱了一刻時間,家父家母就會多一分危險!“
朱大喜因對此地地形熟悉,一直騎行在隊伍的前麵。一行人出了城南門不遠,就見前邊出現了一片樹林,樹林中隱約露出飛簷一角,好像是一座小廟。公孫地厚剛追上朱大喜,正要詢問小廟的來曆,突然間傳來一陣嗬斥怒罵之聲,緊接著傳來一陣兵刃撞擊之聲。公孫地厚先是一怔,隨即仔細聆聽,結果聽到了家母的怒罵和家父的鋼鞭之聲。公孫地厚顧不得再向朱大喜發問,策馬揚鞭衝入樹林之中。朱大喜和金斌勝伴其左右,日祥雲和眾人緊隨其後。
公孫地厚帶領著眾人,順著聲音的發源地尋去,見樹林中的一塊空地上,三個黑衣捕快正揮舞著鋼刀,與公孫廣地鬥在了一起。在距其不遠的另外一塊空地上,副捕頭南方行的左手擒住了公孫廣地的夫人王氏,他的右手不停地揮刀作勢,威脅著公孫廣地與王氏夫妻,他一邊叫囂著讓其二人服法投降,一邊與那三名黑衣捕快傳遞暗語,合力出擊。公孫廣地投鼠忌器,空有鋼鞭在手,不敢進攻,隻做防守。結果中了那三名黑衣捕快的暗算,導致後背受傷、一個腳趾被砍……
那麼,昨晚,公孫廣地與夫人王氏究竟是如何躲過捕快隊的追捕而虎口脫險的呢?原來,公孫廣地夫婦在逃亡大營城的途中,已與朱大喜飛鴿傳書,因此朱大喜才對捕快隊設下了埋伏,讓追殺公孫廣地的捕快隊中途受阻。而公孫廣地對捕快隊的追趕也早已發現,所以,在夜幕沒有完全降臨之前,他以住進客棧為假象放了一個煙幕彈。一更天時分,他趁對手大意之機,悄悄離開客棧。他深知敵眾我寡,夫人不會武功不能迎敵,而且雙輪車跑不過對手的寶馬良駒,為了擺脫對手的糾纏,便使了個金蟬脫殼之計,讓瘦馬拉著空車引誘眾捕快北行,他與夫人王氏卻趁機潛入城南樹林。公孫廣地夫婦的逃亡之路,危機四伏。林間小路雜草眾生,崎嶇難行,白雪覆蓋,處處陷阱,險象環生。那王氏本來就身體羸弱,加之長途跋涉,氣喘籲籲,幾乎虛脫。她走著走著,突然被埋藏在雪下的木樁絆了一跤。公孫廣地急忙將她扶起,隻見她的腿上滲出斑斑血跡。公孫廣地心中疼惜,將她抱起來向林間的一塊空地走去。公孫廣地用自己受傷的雙腳去除了一片草雪,然後把夫人安置在地上坐好,隨即解開隨身攜帶的藥包,撩起夫人的褲腳,為夫人敷上了藥。他抬頭瞅著夫人痛苦的表情,見夫人眉頭緊鎖,他的心中非常難過。他站起身來,尋視了一下四周,無可奈何地對夫人說:“如此看來,一時半光你是走不了了,距離我們幾十米遠的地方好像是那座比幹廟,倒不如我把你背過去,先在廟裏休息休息。”那王氏別無選擇,隻得點頭答應。於是,公孫廣地背起夫人王氏,向林中的比幹廟走去……就這樣,公孫廣地夫婦在比幹廟裏抱團取暖,度過了一宿。天一亮,公孫廣地發現夫人的傷情好了許多,便與夫人商定,繼續攜手南行。可是,他們萬萬沒有料到,那南方行陰險狡詐,於昨夜就識破了公孫廣地的障之眼法,他與紅梅兒分庭抗禮自作主張帶領著幾名隨從,從城北門外那片丘陵地帶折回到城南這片樹林裏,暗中搜尋。
公孫廣地夫婦剛走出比幹廟,就被南方行等人碰了個正著。公孫廣地因措手不及,夫人輕而易舉地被敵人擄去。南方行擒住王氏,將鋼刀架在她的脖頸之上,喝令手下三人來捉公孫廣地。
公孫廣地因擔心夫人安危,有所顧忌,盡管鋼鞭在手,但不敢全力出擊。那三人見有機可乘,立即發起猛攻。南方行與其手下遙相呼應,對公孫廣地夫婦不時發出恫嚇之聲。公孫廣地心神不定,一不留神,後背上又中了對方的利刃。就在這萬分危急的時刻,樹林外一陣紛亂的馬蹄聲傳來。公孫廣地回頭望去,隻見公孫地厚一行人已經衝到這裏。
公孫地厚湊到近前一看,父親受傷,母親被擒,肝膽欲裂,似萬箭穿心。他從馬背上一躍而起,向南方行猛撲過去。南方行迅速躲閃,趁勢將手中的鋼刀砍向王氏的脖頸,鮮血飛濺,血染衣衫。公孫地厚驚了一身冷汗,急忙停住腳步,高聲大喊:“你是哪裏來的王八蛋?竟敢傷害我的親娘,我要將你碎屍萬段!”
南方行冷笑一聲,說:“你看似文質彬彬卻是口無遮攔,你有何等本領竟敢口出狂言?本官是天子身邊圜土捕快隊副捕頭南方行,奉了榮夷公和紅梅兒紅大人之命緝拿逃犯。這女人既然是你的親娘,那你就是這女人的兒子公孫地厚了。哈哈哈……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既然你們一家三口全部到齊了,那在通往西天的路上就有本官為你們送行,感謝你們讓本官為大周朝立下一大功!公孫地厚,你若明白事理,就趕快勸你爹放下兵器,束手就擒!否則的話,本官就先把你娘給殺了!”
王氏用力睜了睜眼,看著公孫地厚,吃力地說:“厚兒,娘已經這個樣子了,你就不要再管娘了。隻要你和你爹不再分心,你們就一定能夠戰勝危機!隻要你們脫離了危險,就算娘丟了性命也會心安!趕快走吧!不然的話,後邊的追兵到了,咱們就誰也走不成了!”
盡管王氏似乎在哀求兒子公孫地厚扔下她逃走,但公孫地厚怎能自己保命而丟下親娘不管。他一聽南方行是奉了紅梅兒之命,立刻怒火中燒,五髒俱焚。他快步上前,揮手就抽了南方行一鞭。
南方行大怒,大喝一聲:“住手!”與此同時,南方行手起刀落,王氏的脖頸動脈頓時被切斷,王氏一命歸天!
南方行仰天大笑。就在南方行得意之時,突聽他的身後有人嚷道:“狗奴才,別得意的太早!看老子的法寶!”說時遲,那時快,忽地一聲,一團白物直奔南方行的後腦勺。南方行驚慌失措,本能地揮刀向身後猛剁。隻聽撲哧一聲,那團白物落在地上化作兩半,原來是一個雪團。南方行心中慌亂,金斌勝卻衝著他笑容滿麵。他剛一愣神兒,金斌勝就右袖輕揮,如長蛇吐信般纏住了他的手腕,隨即用力一拉,鋼刀立刻脫手而飛,落到一邊。南方行嗷嗷大叫,想縱身脫逃。就在這時,朱大喜一個箭步跨過去,手起棍落,南方行腦漿崩出,一命嗚呼。
公孫地厚見狀,急忙上前查看母親傷勢,卻見母親氣絕身亡。公孫地厚將母親抱在懷中,放聲大哭,萬分悲痛。
不遠處的公孫廣地,正與三名捕快鬥作一團。他聽見公孫地厚的哭聲,便猜想夫人已遭遇不測。於是,他無所顧忌,急紅了眼,長鞭起落,一名捕快的腦袋被劈成了兩半。另兩名捕快見勢不妙,轉身便逃。公孫廣地縱身一躍,腳尖在樹幹上一點,身體騰空而起,隨即來了個鷂子翻身,大頭衝向地麵,就在其頭部距離跑在這棵樹冠下的那名捕快的頭頂一米遠的時候,他的雙腳突然倒掛在樹枝上,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鋼鞭折成圓扣,套在了那名捕快的脖頸上,隨即用力向上提起,眼看著那名捕快的雙腿離開了雪地,在半空中彈蹬了幾下,就一命歸西。剩下的那名捕快見狀,急忙衝過來,縱身躍起,對著公孫廣地的腦袋揮刀便砍。公孫廣地迅速躲閃,蕩起秋千,趁勢調轉鋼鞭,看準時機用鞭把在那名捕快的太陽穴上用力猛擊。那名捕快立刻扔掉鋼刀,倒地不起,昏死過去。
公孫廣地接二連三幹掉了對手,如釋重負,快步跑到夫人跟前。卻見夫人躺在兒子公孫地厚的懷裏,早已撒手西去。公孫廣地突然感到腦海裏一片漿糊,渾身癱軟,一屁股坐到雪地上,眼淚像小河一樣流淌。
金斌勝見狀,立刻跑到昏厥倒地的那個捕快的身旁,不由分說,左右開弓,打了他十幾個耳光。見對方蘇醒後坐了起來,急忙問道:“你們究竟是被哪個烏龜王八蛋派來的?趕快如實講來,不然的話,老子一定會把你大卸八塊!”
卻見那個捕快目露凶光,惡狠狠地講:“我乃南方行南大人的手下,這次跟隨圜土捕快隊紅捕頭紅大人前來捉拿你們這幫反賊。識相的就趕快放了我,如若不然,等紅捕頭紅大人的大隊人馬來到這裏,一定會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朱大喜聞聽此言,衝到他的身前,高聲怒罵:“狗日的死不改悔,老子先把你打成殘廢,然後再慢慢地折磨死你這個狗賊!”他邊罵邊提棍欲打。
“朱閣下,慢動手!”公孫地厚將母親的屍身交到日祥雲的懷裏,飛奔到這個捕快的身邊焦急地問:“你們是紅梅兒派來的?”
“那當然!若不是紅大人發號施令,誰敢膽大包天追殺赫赫有名的公孫廣地全家人。在冀州城這個地界上,當下響當當的人物,除了冀州侯冀鳳鳴、冀州城頭人胡嵐景,就是手眼通天的紅梅兒紅大人。咱家紅捕頭紅大人,智勇雙全,武功蓋世,你們這幫反賊絕對逃不出紅大人的手心。因此,我奉勸你們不如做個順水人情,放了我這條小命,我保證替你們美言幾句,讓你們都痛快地死去!”話畢,他哈哈大笑,囂張至極。
“痛快地死去?痛快!真他娘的痛快!”公孫地厚咆哮起來,對著他的後背飛起一腳,那人手舞足蹈,飛出兩丈開外,一棵大樹的樹幹正巧撞到了他的腦袋。樹上的積雪嘩嘩落下,那捕快的腦袋卻像個破碎的西瓜,腦漿外溢,血染雪地。
此時此刻,公孫廣地的腦子清醒了許多,體力恢複了許多。他從日祥雲的懷裏接過夫人的屍身,輕輕撫摸夫人慘白的麵容,禁不住老淚縱橫,痛不欲生。世事如夢,幾十年的光景,像一陣風吹過,夫婦恩愛,轉眼成空。他萬念俱灰,心灰意冷。然而,那些青春年少,意氣風發,馳騁官場,縱橫江湖的日子;那些相敬如賓,舉案齊眉,耳鬢廝磨,甜言蜜語的快樂生活;那些與夫人共踏萋萋芳草,共賞荷塘月色,共享幼子歡愉的幸福時光;那些柴米油鹽,鍋碗瓢盆,筆墨書香,刀劍叮當的生活樂章;猶如前塵往事,又如夢幻般在腦海裏流淌,恍如隔世,如夢如幻。公孫廣地沉浸在這樣的夢裏,不願醒來,也難醒來。
寒風瑟瑟,積雪飛揚,夫婦二人像一具雕像。公孫廣地目光呆滯,清淚兩行。就這樣,一位心懷萬民於水火、身負絕世武功的原冀州城頭人、比幹幫創始人、扶危濟困的江湖大俠,所有的精氣神仿佛在頃刻之間被上帝抽幹,迅速走進風燭殘年。
公孫地厚傷心欲絕,從父親的懷抱裏抱起幾乎凍僵的母親的屍體,安放在雪地上。然後,他與日祥雲雙雙跪在母親的身前失聲痛哭,連連磕頭。
金斌勝與朱大喜眼中含淚,一個溫言勸解公孫廣地,一個熱語勸解公孫地厚。
公孫廣地強打起精神,用手背擦幹淚眼,用手掌拍拍公孫地厚的肩膀,滿麵慈祥,柔中帶剛地說:“厚兒,雲兒,擦幹眼淚,莫再悲傷,爹有話要對你倆講!”
公孫地厚與日祥雲收住哭聲,繼續哽咽。
此時此刻,公孫廣地的心裏已拿定主意,心情反而平靜下來,一字一句地說:“厚兒,雲兒,爹告訴你們,爹背部的刀傷很深,恐難以痊愈,加之宮廷追殺,爹已無力抗敵,爹再苟延殘喘存活於世,不但不能扶危濟困、抗擊宮廷暴政,反而會成為你們的累贅。所幸,金、朱二人已經確認了厚兒的少主身份,比幹幫後繼有人,厚兒一定要不負眾望,擔當起拯救民眾於水火的重任。爹和你娘年相濡以沫,風雨同舟幾十年,且已子媳雙全,死而無憾。但是,你娘已撒手人寰,她在活著的時候未見你倆成婚,一定會心有不甘,難以閉上雙眼。現在,有爹作主,令你們二人在你們娘的身前磕上幾個響頭,你們就算正式完婚了。爹知道,此等做法委屈了雲兒,但爹是處於萬般無奈,還請雲兒原諒爹的無能為好!”
公孫地厚一邊點頭應允,一邊痛哭不已。
日祥雲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爹爹如此說,是讓雲兒無地自容了。當年,若不是爹爹營救並收留雲兒,恐怕雲兒此身早已無存。在雲兒的心裏,自己早已將自己當作公孫家的兒媳,即使爹爹不做此安排,雲兒也會跟隨厚哥哥白頭偕老,至死不渝。”
公孫地厚拽了拽日祥雲袖口的衣角,隨即二人一起跪在母親的身前,鄭重其事地磕了四個響頭。
公孫廣地的嘴角上掛上了一絲微笑,低頭瞅著夫人的屍身說:“厚兒他娘,天地作證,我們的厚兒和雲兒已經完婚,我們此生也不枉為人。西方樂土,我們定會殊途同歸,你提前探路,我即刻追隨!”
公孫廣地把頭轉向金斌勝和朱大喜說,“你們兩個足智多謀,經曆不凡,武功高強,誌存高遠,有你們輔佐厚兒共謀大業,我就安心成仙了。哎……世事一場大夢,大夢何時能醒?人生幾度秋涼,不知何人能懂?”說話之間,公孫廣地內力逆轉,身形震晃,經脈皆斷,嘴角鮮血流出,額頭淋漓大汗。
公孫地厚驚慌失措,急忙撲到公孫廣地身邊,一下子把他攬在懷裏。
公孫廣地氣息微弱地說:“厚兒,雲兒,當年爹還收留了紅滿天紅頭人的遺孤紅梅兒、紅雲飄姐弟,是爹接受了紅頭人的臨終托付,並非一時的江湖義氣。我和紅頭人誌趣相投,有著共同的憂愁。可惜,紅頭人遭人暗算,壯誌未酬,命歸西天。如今,陰差陽錯,紅梅兒、紅雲飄姐弟與你倆之間結下了恩恩怨怨。但是,爹奉勸你倆,切不可聽信方才那幾個捕快的挑撥之言。爹逃亡此地,是得到了梅兒暗中提供的可靠消息,若不是梅兒在途中暗中相助,恐怕爹早就要麼已死、要麼被俘。爹死之後,你與雲兒都不可找梅兒與飄兒尋仇!”
公孫地厚與日祥雲緊咬牙關,默默點頭。
公孫廣地用右手指一指,氣若遊絲地說:“那邊就是比幹廟,此地風景獨好。爹打算死後繼續接受丞相比幹的恩惠和指點,因此,爹死後,你們就把爹和你娘合葬在比幹廟的東南邊,每天日出日落之時,爹就能向比幹廟望上兩眼。然而,此地你莫流連,你把爹和你娘埋葬之後,要帶上雲兒和金、朱二人努力發奮,不能讓比幹幫的事業由此沉淪。。。。。。”
絕世武俠公孫廣地,話未畢,氣已息。
公孫地厚親眼目睹父母慘死,而這一切皆拜紅梅兒所賜。他想,天亮之前自己還與紅梅兒同舟共歡,情意纏綿,真是羞愧難當。想到這裏,他急火攻心,一口鮮血衝出喉嚨,他昏厥過去。日祥雲、朱大喜、金斌勝等人急忙圍了過來,有的掐人中,有的按壓前胸,有的抻胳膊拽退,七手八腳地折騰了一番。公孫地厚終於蘇醒過來,睜開了雙眼。
公孫地厚望著父母的屍身,沉默不語,欲哭無淚。
日祥雲正想勸慰,卻見公孫地厚撿起捕快丟在地上的鋼刀,在距離比幹廟不遠的東南方向的一塊空地上,為父母挖掘起墳墓。
朱大喜和金斌勝等人,撿起捕快們丟下的鋼刀紛紛幫忙。他們隻用了一個時辰,就挖好了墳墓,安葬了公孫地厚的父母。公孫地厚先砍下一截樹樁刻上碑文,立於墳前。然後,他撕下自己的一片白布襯衫,咬破右手食指,寫下了血書,繼而用父親所留鋼鞭,把血書纏裹於墳前的樹幹。最後,他拉著日祥雲的手,在父母的墳前一起磕了四個響頭,起身後與朱大喜、金斌勝等人飛身上馬,一起南下……
一個時辰之後,紅梅兒帶了一班人馬來到了大營城南的樹林之中,來到了公孫地厚父母的墳塋。紅梅兒一見墓碑,頓時一愣。急忙下馬上前,仔細觀看。隻見墓前的一截樹樁上刻著碑文:先考公孫廣地,先妣王氏之墓。不孝子公孫地厚、兒媳日氏敬立。紅梅兒淚流滿麵,情不自禁地在墓前多看了幾眼,隻見一條鋼鞭將一片帶血字的白布襯衫纏裹於樹幹。鞭身隨風晃動,叮當有聲。紅梅兒取下鋼鞭看了個仔仔細細,發現正是公孫廣地生前隨身兵器。繼而,她展開那片白布襯衫,那封血書進展眼底:“恩將仇報,為虎作倀,拜你所賜,父母雙亡。尊父遺命,鋼鞭歸還。自此之後,義絕恩斷,他日相見,必報此仇……”紅梅兒看完血書,禁不住歎了一口氣。她想,天明之前還與厚弟同榻纏綿,同舟共濟,轉眼間就變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敵。自己雖說是人中之鳳,可是,這愛恨交織的兒女之情何人能懂?她強忍淚水,揮手讓眾捕快回城。待眾捕快遠去,她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她跪在墳前,手扶墓碑,哭聲震天,哭得天昏地暗。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搓了搓凍得麻木的雙手,掏出一把飛刀,在碑文中”兒媳日氏”的位置右側刻上了”兒媳紅氏”四個字,然後在墳前磕了四個響頭,起身上馬,隻身北下。
樹林隱隱,寒風刺骨,雪粒撲麵,渾身打顫。然而,公孫地厚的翻臉無情,讓紅梅兒那顆敏感脆弱的心感到更冷更寒。她拖著饑寒交迫的疲憊身軀,滿懷悲傷,漸行漸遠,在她的身後留下了撕心裂肺的歌聲:“世事如夢夢難醒,兒女之情情難懂,問世間情為何物,為何叫人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