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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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瓴希,你媽打電話來叫你回家一趟。”剛回到宿舍,小紫就迫不及待地告訴我,“你媽好奇怪哦,一再地強調要你一定要回家一趟,語氣都怪怪。”
對於小紫的疑問不是我能答得出來的,隻能給予一個僵硬的微笑和一聲謝謝。
“小紫,走了。”阿黎在門口叫道,小紫急促地應道:“等下。”然後,轉身從床低拿出她的球鞋,還一邊問我:“瓴希,一起去打羽毛球,去不去?”
我看著她拿出鞋一屁股地坐在床上,用她那堪稱經典的速度穿上了鞋子,我還沒回答她的問題。等她停在我麵前等著我的答案時,離她說完話半分鍾不到,我微笑地搖了搖頭,說:“你們去吧,我還有本書沒看完。”
小紫撇了撇嘴,有點抱怨:“書!書!你每天都看書,也沒見你看出個什麼來。”看了看我,她又說:“好了,好了,不強迫你,你繼續看你的書吧,希望你真得在看書。”然後,風風火火地跟阿黎出去了。
等宿舍隻有我一個人時,我才慢慢地度到書桌前,抽出一本書,攤開放在桌上,然後坐下,望著窗外一望無際的荒野發呆。
是……無論如何都要回去嗎?那就回吧!不禁在心裏嘲笑一下,也不知對誰啊!
明天是星期二,隻有早上2節課,剩下的時間應該足夠用來回家一趟了。
晚上竟然睡不著覺。在床上平躺著一動也不動,閉著眼睛,靜靜地聽著小紫和阿黎均勻的呼吸聲和窗外淅瀝瀝的雨聲。漸漸地,那種感覺又來了。全身的毛孔都張開著,凜冽的寒意一點一點地侵入,恐懼自心裏一點一點地冒出來了,如張開的一張血網,然後鋪天蓋地地壓在身上。我想拉被子蓋住頭,可四肢已經沒有了感覺。我所能做的就是拚命地安慰自己:沒事的!沒事的!反正不是第一次了,它也不會對我怎麼樣的。一次一次地壓抑著尖叫的欲望,把快要爆炸的恐懼壓下去,壓下去。
最後怎麼睡著的我也不清楚了,早上起來後隻覺得全身疼痛,眼睛浮腫,把小紫她們兩個也嚇了一大跳。
上完兩節課我就直接往校外走了,書也叫小紫她們幫忙帶回宿舍。有些事越早解決越好。
站在家門口,我遲疑了。黑漆的大門後麵等待我的會是什麼?有些東西自又自心底泛了上來,我攔都攔不住,也隻有這樣的自己才有勇氣踏進這扇大門吧。
媽不在家。我環視一遍深沉潮濕沒有一絲生氣的房屋,眼睛都變得疼痛。我用食指的指甲一點一點地刮過客廳裏家具,發出讓人牙齒發冷的尖銳的聲音,我不禁笑了笑。忽然意識到自己冒出了以前的劣性子,剛剛那個笑容肯定詭異得嚇人,於是收起了手握在胸前,懊惱了自己好一會。這時,我聽到門鎖轉動的聲音。
我收起心情,轉過身就看到媽進來了。她抬起頭看到我在,先露出一絲驚訝,繼而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媽……”剛想說什麼,卻發現根本無話可說,我低下頭,望著已退色的地板苦笑。
媽一句話都沒說,擦著走過我身邊,進了她房間。許久不見出來。
我坐在破舊的沙發上,一動不動,望著窗口那一盆綠色植物發呆。今天沒有雨,快正午的陽光熱烈得讓眼睛疼痛。隻有窗台上的那盆植物沐浴在陽光裏,而客廳的其他地方都顯得陰暗而潮濕,一陣黴意讓鼻子發癢。
我聽到身後媽高跟鞋走動的聲音,轉過頭想看她,應該是剛剛看亮的地方太久了,一時我竟看不清媽的樣子,隻在頭暈眼花中看到媽站在房門模糊的身影。
等我適應暗光線的時候,她已經走到我對麵的沙發上坐下了。她拿了一本時尚雜誌在手上翻了翻,然後我就聽到她這樣不經意地丟給我一個炸彈性的消息:“昨天,李蕭打個電話來,說找你呢。”
刹那,我以為自己就那樣石化了,死掉了。等我緩過氣了感覺手掌心快被指甲掐空了。所有的恐懼和噩夢好像從來沒離開過,每條神經都在顫抖。我再也掩飾不了我的絕望:“他,說了什麼?”我用了十分的勇氣問出這個問題,然後用十二分的勇氣來聽取答案。
媽,一直都沒有抬頭看我,卻也沒有聽漏我的話。我的世界隻聽到翻書的聲音,一聲一聲地,外麵的吵鬧一點一點地遠離,光亮也慢慢地消失著。時間長得好像過了幾個世紀,媽依然沒有解答我的問題,身陷恐懼泥沼的我不禁怨恨起她來了,難道,看到我絕望就令她如此的開心嗎?
“他說他有空會去看看你。”媽揚起頭看著我,臉上掛著的不是屬於一個母親看孩子的慈愛微笑,而像報複後對敵人輕蔑的嘲笑。
我怕我再坐下去不是瘋掉就是窒息死掉,我霍地站起來說:“我下午還有課,先回去了。”
“你不留下了陪我吃飯嗎?你已經很久沒有陪媽媽吃飯了。”
“不了,我再不回去就趕不上下午的課了。”
我幾乎是衝出大門,然後在門外大街旁拚命地咳嗽,咳得滿臉發燙,咳得喉嚨痛到沒感覺,心似乎也揪在了一起,可我怎麼都阻止不了自己非疾病性的咳嗽。
等我終於停止這種要命的咳嗽後,發現自己臉上爬滿了淚水,正靠在家外麵的圍牆腳下,幾乎立刻,身體比思想更快地條件反射地跳離這堵肮髒牆。
我強迫自己站起來,沿著大道往下走。大道旁綠樹成陰,人行道在中午的陽光下也變得斑斑駁駁。這一區這個時候很少人經過,所以我剛才發瘋般的行為才沒有引來圍觀。
可是,觀眾雖然遲了,卻還是來了。
路邊停著一輛車,吸引我不是那車,而是依在車旁看著我笑的人。過耳的黑發,深邃的眼睛,惡魔般的笑容,黑色襯衫領口露出迷人的鎖骨,貼身的牛仔褲有些破舊了,卻被他穿出一種頹廢的美感。
我看著他把手上的煙扔掉,用腳碾碎,然後向我走來。我用力地把指甲掐入掌心中,越痛,我就越鎮定幾分。我知道我已無路可逃了,那麼,就迎麵作戰吧。
他走到我麵前,站定。把我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又一遍,眼光令我也快要維持不住臉上的笑容和平靜。
“怎麼你這丫頭還混得這麼青黃不接的樣子?”爽朗而戲謔的魔音又再耳邊響起了。而我,隻想遠離這個危險的人。
“好久不見,蕭哥。”我輕扯出一個不自然的笑容。
“怎麼?我親自跑來接人,你就這麼冷淡?”他的一邊眉毛挑起,不滿地說,語氣猶如孩童得不到糖果般,而我還是想逃。
我努力不讓他發覺我顫抖的身子,上前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重新用最愉悅輕鬆的口氣對他說:“歡迎回來,蕭哥!”
身上一緊,李蕭緊緊地禁錮著我的身體,手臂勒著我發痛,把我的頭按在他的胸口上,而他有些不穩的呼吸就在耳邊。
李蕭用手一遍遍地撫過我的後腦,背部,我已經不可扼製地發抖了。許久,傳來他悶悶的笑聲:“還是和以前一樣呢,我一抱你就抖個不停。這麼怕我?”我覺得自己好像絕望地如在地獄,或許我根本沒逃脫過。
“不,不是的,蕭哥,我隻是,隻是太激動了。”我連聲音都難控製了。
“好了,在我麵前收起你的謊話。”
他一直抱著我不放,而我也不敢再說了什麼了。
許久,我以為我就會這樣死掉時,他終於放開了我,但盯著我的眼裏幽深難辨其意。又這樣過了良久,他開口了:“跟我走!”口氣不容質疑,跟以前一樣霸道不講理。我能說不嗎?我盯著我被握在他手裏的手,想著是不是這輩子都要這樣被他掌控著了?在我胡思亂想中,我已被他拉進了車,離開了小區。